“什么……？”林建福一脸错愕的看着王诚，“死路？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旁的鸭舌帽女和眼镜青年面色也不禁陡然一变，纷纷看向王诚，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

  “很简单。”王诚道，

  “就像是你们先前看到的那样，那个厉鬼同样在一楼的出口处触发了‘气味’的规则，而若是我们就这么下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几人都想起了小女孩拿上来的那个拖把，现在想来……那只鬼为了让他们无法离开，会这么做是必然的。

  这也是这个噩梦世界，除了找出隐藏规则之外，最为困难的地方。

  “大哥……”眼镜青年连忙道，“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拿到娃娃和冯阳的尸骨了吗？只要时间一到，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间屋子……”

  林建福立刻附和道：

  “对啊！林盼儿是精神崩溃后自杀的，而这两样东西正好克制这个厉鬼……就算大门真的被涂满了酒，你们也能……”

  “克制？”他的话还未说完，王诚就打断道，“可据我所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鬼是无法以任何形式，被活人所克制的。”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鸭舌帽女身上。

  后者微微一愣，眉头不禁皱起。

  她确实曾经说过，人是绝对无法对付，甚至是克制鬼的。

  只不过，这个噩梦世界却也与她所知的有很大差别。

  而且，林盼儿因恐惧而死，因此它会被娃娃和冯阳克制，也并没有不符合逻辑。

  但是，此时她却隐隐意识到，王诚这么说或许隐藏着什么别样的意图。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林建福疲惫的摇了摇头，“我们这有一种说法，只要人含着怨气而死，就会逗留在死时所在的地方，而……我的小儿子和冯阳正是这样。也就是说，林盼儿死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鬼！”

  “你是说，这个房子里其实还有另外两只鬼？”王诚就像是从来不知道这些一样，语带诧异的说道。

  “是的。”林建福语气肯定的说道，“他们的鬼魂就寄宿在你手里的娃娃和尸骨中，所以才能克制林盼儿。”

  他看着王诚，目光闪烁了一下，“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就像是你们之前说的那样，你们曾经见到过冯阳的鬼魂，所以……”

  “见过吗？”但话说到一半，王诚就忽然打断了，他一脸疑惑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见到过？”

  “什么？”林建福神色一怔，诧异的看着王诚，他分明记得，他们曾亲口说见到过冯阳的鬼魂。

  闻言，鸭舌帽女和眼镜青年都目光微微闪烁，并未立刻发表意见。

  他们已然从两人的对话中，感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这时，王诚忽然又看向眼镜青年，问道，“你见过冯阳的鬼魂吗？”

  “啊？我……似乎见过。”眼镜青年反应了一下，才愣愣的说道，“但……好、好像是幻觉，不，绝对是幻觉，确实是我眼瓢了……”

  “我反正没见过。”一旁的鸭舌帽女则实话实说。

  “看。”王诚对着林建福道，“是你搞错了，我们没人见过。”

  此时，林建福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愕。

  他看向眼镜青年，对方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在撒谎，这顿时让他惊疑不定，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可那个动画……”

  他指着眼镜青年说，

  “是这个小哥说，他看到了当初发生的事，他说林盼儿是因为看到了鬼，所以才会自杀。”

  他又看向王诚，

  “而你也说过……林盼儿的死因是恐惧。”

  “恐惧？可是……”王诚眼中泛起一丝戏谑之色，话锋随之一转道，“这只是我毫无依据的情况下胡诌的。”

  “什么，胡诌的……？”林建福当即愣在原地。

  王诚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会相信，一个卡通片里的内容吧。

  “谁又能肯定，这不是那个厉鬼故意让我们看到的。万一是假的，那我们拿着这个洋娃娃和包裹想要离开这个房子，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可据我猜测……”林建福立刻就想要说些什么。

  但这时王诚却摆摆手，再次打断道：

  “既然我是胡诌的，你又只是猜测，我们又怎么能冒这种风险？”

  他平静的说道，“所以，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这条路也只能暂且放弃了。”

  他顿了一下，紧盯着对方那双瞪大的眼睛，接着说，

  “不知道你要不要，听听我们接下来的打算？”

  “……什么打算？”

  林建福看着王诚，神色慢慢波动，沉默了数秒，他才语带嘶哑的问道。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后我们就猜测，这个厉鬼是个极其聪明……甚至于狡诈的存在，它会让一个显而易见的危险摆在我们的面前，以此来驱使我们前往一个‘安全’的所在。”

  王诚慢慢踱着步，脚步在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所以我们认为，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一楼看似安全，但却潜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而这里……”

  林建福顺着王诚的目光看去，不禁浑身一震，只见他的视线正落在阁楼的窗口之上。

  王诚不急不缓地说道：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里躲藏着一具被厉鬼操纵的尸体，但……我们猜测，或许，只要解决了它……就相当于开辟了一条新的生路，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真正的离开这个屋子。”

  “可是……”

  不知何时，林建福的额头已沾满了汗水，他用力的摇着头道，

  “据我所知，那个动画里的事很可能就是真的，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见到了鬼，像林盼儿这样恶毒的女人又怎么会自杀？

  “它现在虽然变成了鬼，但却一定在恐惧着我的儿子和冯阳，要不然，它现在早就可以杀了我们，不是吗？！”

  “那只是因为规则而已。”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鸭舌帽女忽然接话道，“规则使然……就算是鬼也不能随意杀人，而且……”

  她盯着林建福的眼睛，目露疑色，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如果冯阳和洋娃娃真的能够克制厉鬼，那么当时被困在衣柜中的你，又怎会被林盼儿折磨至此？

  “而你的妻子……更是直接被林盼儿所杀。”

  此刻，她毫不掩饰的暴露出对林建福的怀疑。

  不过，更让鸭舌帽女感到疑惑的是，先前他们曾多次来过阁楼，阁楼也一直亮着那盏吊灯。

  然而，在当时，厉鬼却并没有杀死任何人。

  如果洋娃娃和冯阳并不能克制林盼儿的鬼魂，那么又到底是谁阻止了林盼儿？

  “对啊！”这时，眼镜青年也反应了过来，“这件事情说不通啊！明明当时冯阳就垫在他们的身下！”

  “那是因为……”汗水已经沾满了林建福的整张脸，激动下，他的嘴唇再次被撕裂，有鲜血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这样的疑点你视而不见，但我信口胡说了一句林盼儿的死因是恐惧，你就表现的深信不疑，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王诚眼中露出一丝戏谑之色，

  “还有，一个连厕所是唯一安全之地都知道的人，却需要我们来告诉你林盼儿的死因是恐惧，你不觉很可笑吗？”

  “不……我想是因为，我的妻子遭遇车祸后本身就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撑不住，你们看……我能够活到现在不就是切实的证据吗……？”

  林建福着急忙慌的解释道，其神态、表情和动作都堪称完美，解释的虽然牵强，却也并非说不通。

  然而在王诚的眼中，他的头顶却有一股漆黑的雾气陡然凝聚在一起，正对他散发出无比恶毒的光芒。

  林建福似乎也想到了王诚等人接下来会说什么，立刻又说：

  “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视而不见，而是我确实没有想到……如果你们不提，我根本就意识不到我妻子是因为车祸……”

  “你确实是没想到？”鸭舌帽女目露寒光的打断了他的话，“还是说，你是早就知道，却在故意隐瞒？”

  “你们是在怀疑我……？”嘴角抖动了一下，林建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浑身颤抖的站起身，“……可我害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王诚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那自然是能够让你活下去……”他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冷漠了下去，“就像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那样。”

  ……

  风吹动纱帘，窗外依旧是不见天日的暗夜。

  仿佛整个房子都已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中。

  而王诚的话，无疑像是一道惊雷般响起在每个人的心头。

  此时此刻，整个阁楼落针可闻，唯有小女孩伏在桌上的身影处，不时传来蜡笔滑动的沙沙声。

  “大哥，你说什么……”眼镜青年震撼莫名的喃喃道，“是林建福杀了他的妻子……？”

  他不禁注视向林建福道身影，只见他在听到王诚的话后，双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随之，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看到这幕，他的心中也是不禁猛然一颤。

  “林盼儿将林建福和他妻子抓回这个屋子，又进行折磨，自然是恨毒了他们，又怎么会任由她这么快速的死去？”

  王诚平静的说道，

  “至于那场车祸……”

  他忽然冷笑一声，看着林建福道，

  “至少我也只能在那具尸体上看到些许淤青而已，她真正的死因确实是失血过多，但那并非因为厉鬼的折磨，而是你为了活下去……而做的那些事情。”

  鸭舌帽女指尖一颤，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林建福的妻子会死的那么迅速，而他却有力气撑到现在，甚至还能够侃侃而谈。

  人在不喝水的状态下能够存活五六天之久，然而两人受到折磨后大量失血，自然就让这一时间大大缩短。

  在这样的状态下，林建福想要活下去的办法，也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吸食他妻子的血液，甚至血肉！

  而最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就像是他们所见到的干哑男一般……其实厉鬼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手段，实际上，如果林建福不这么做，其实他与他的妻子就都能活下来。

  “真是个畜生……”

  眼镜青年浑身颤栗起来，他纵然对厉鬼怀着莫大的恐惧，在此时此刻，他却反而觉得……人心才是世间最为阴毒之物。

  “我……”林建福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此刻，他刚才极度虚弱的状态瞬间便消失不见，整张脸更是肉眼的涨红起来，“我想要活下来，这又有什么不对……？”

  他的喉间发出愤怒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林盼儿虽然不能直接杀死我们，但如果就这么等下去，我们两个人迟早都会死……而我杀了她，至少还能让我们活下来一个！我只想活下去……这又有什么错？！”

  他粗重的喘息着，眼中露出格外阴毒的光芒。

  “虽然不能直接杀了你们？”王诚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到现在，你还想着让我们相信你所说‘克制厉鬼’的话……你表现出来的心机和演技，实在是让我感到佩服。”

  闻言，林建福不禁瞳孔一缩，却听那道声音继续响起：

  “你难道以为，我们真的会相信你所说的那套……林盼儿的死因是自杀的说辞？”

  鸭舌帽女和眼镜青年已经彻底愣住，他们本就意识到王诚可能猜到了什么，但此刻听到这句话，依旧是震撼难言。

  “你……到底在说什么？”林建福目光惊异的看着王诚。

  如果说刚才还有余地辩解，但对方这句话，却已然彻底推翻了他们先前的所有结论。

  王诚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所以我说，那些信件是有意义的，至少，我知道了鬼的名字，「林盼儿」、「林希儿」，这两个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至始至终在意的也仅仅是那个所谓的小儿子罢了，所以才会毫不掩饰的将‘盼儿’、‘希儿’这种字眼强加在两个女儿的名字上。”

  话至此处，王诚也已走到了林建福的身前，他的眼中是令人窒息的光芒：

  “所以，林盼儿的死因根本不是自杀，她……也是被你杀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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