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一脸莫名其妙：“不就一株野菜嘛，漫山遍野都是，天亮再去挖呗。”

  汪小敏情绪不稳：“你以为野菜很好找吗？我找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找到它！你们这些娇贵的千金小姐，一个个含着金汤匙出生，花钱能买到任何东西，你们能懂什么叫珍惜？”

  “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你才娇贵呢！”杨雪脾气火爆，捞起袖子就要和汪小敏打起来。

  姜玉瞅了眼燃烧的小火堆，又看看睡姿乖巧的沈芊芊。

  姜玉低声呵斥两人：“你们别打。”

  “姜玉，你别拦着我，我早看这个绿茶不顺眼了！今天老娘不扯掉她头发，我就不姓杨！”杨雪骂骂咧咧。

  姜玉耐心说：“我没有阻止你们打架。你们去外面打，别把芊芊吵醒了。”

  汪小敏：...

  杨雪：...

  姜玉继续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去外面，心平气和捅对方两刀。”

  两人纷纷沉默。

  杨雪没好气瞪汪小敏一眼，闷闷坐下，靠着石壁烤火。汪小敏继续观察野菜的种类，神情专注。

  姜玉往火堆里加了两根柴，又拿了一个汪小敏摘的野果啃起来。野果甘甜，只有树枝高处、接受阳光照射的地方才会生长。

  汪小敏为了摘野果，爬过很高的树。

  这年头，敢在夜里爬树摘果子的女孩子可不多。

  “你有做农学研究的天赋，认真勤奋，是难得的学术苗子。”姜玉啃完一颗红艳艳的野果子，询问汪小敏，“怎么在农学院，偏偏和那帮男生混呢？”

  汪小敏一声不吭。

  杨雪鄙夷道：“自甘下贱。”

  这四个字，刀子般戳进汪小敏的心里。她放下手里的野菜，双眼红彤彤：“你懂什么？你能知道什么？你凭什么用你的价值观审判我？”

  “你家里有钱，要什么资源，你家里都会提供给你。可我家里穷。我买不起昂贵的种子，学校分配的资源总被那帮男生分走大半，留给我的只剩一些烂种子。”

  她当年，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农学院。

  本以为前途一帆风顺。

  可走进农学院才知道，有学术天赋是没用的。学院关系盘根错节，教授导师都有自己关照的嫡系，学生之间也分高低贵贱。

  汪小敏是女生，还是没背景没美貌的女生，在学院里举步维艰。所以她后来决定混到男生之中，和他们称兄道弟，从他们手里乞讨资源。

  火堆燃烧，红色火光倒映在汪小敏瞳仁里，她垂下眼眸：

  “沈芊芊有陈教授的照顾，学校的资源能分到她手里。杨雪家里有钱，克雷恩学府的玉米种子可以随地扔。姜玉，你的背景应该很不简单...我看过你发表在《农学大家》上的论文，如果没有顶级实验室做测试，你也写不出来这种论文。”

  “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想做研究，我不想和那帮男生称兄道弟，我不想听他们讲下流的荤段子...可我必须争。”

  山洞里安安静静的。

  杨雪嘴角张了张，半晌无言。

  她没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汪小敏，居然还有这一面。

  沉闷片刻，杨雪忍不住嘀咕：“就算你有苦衷，那你也不该插/足别人的感情啊。因为你，导致学校有好几对情侣分手。”

  杨雪和男朋友感情很好。

  可自从汪小敏出现，两人隔三差五吵架，感情岌岌可危。

  汪小敏白她一眼：“你以为，男人真的分不出绿茶吗？”

  杨雪噎住。

  汪小敏耸耸肩，语气十分不屑：“那帮男人，一个个看起来莽撞，实际心眼子比谁都多。他们很享受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氛围。”

  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他们能分辨出绿茶心机女，但是故意装傻，享受被女人争夺带来的快乐，乐在其中。

  甚至会觉得，有两个女人喜欢他，他自己的魅力很大。

  杨雪皱起眉毛：“你别胡说！”

  汪小敏嫌弃道：“看你平时像个女汉子，怎么还是个恋爱脑？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男朋友张瑞也不是什么专情的好货。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他会自动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不会做让对象误会的事。”

  杨雪沉默了。

  闷在角落，陷入沉思。

  不知何时，沈芊芊也已经苏醒。她听见汪小敏的话，澄澈的眼睛里闪过茫然。

  ...

  ...

  在小山洞里睡到天亮。

  姜玉伸懒腰，活动筋骨，她和汪小敏出去采摘了一些野果带回来。四人勉强吃饱，准备出发寻找回去的路。

  天蒙蒙亮，山间冷气几乎渗透皮肤，凉飕飕。杨雪一路上都没说话，也没有和汪小敏吵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野没有路，很难走。

  没一会儿，姜玉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发痒，脸上多了好几道被藤蔓荆棘刮过的擦伤。

  “小玉...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呀？”沈芊芊累得小脸通红，还在努力赶路。

  姜玉坚定道：“放心，我们仨都死了，你也不会死。”

  沈芊芊疑惑，乌溜溜的大眼睛划过茫然：“为什么呀？”

  姜玉心道，自然因为你是女主角啊。生命力不顽强，也不可能虐五百万字。

  你要是死了，这个书中世界也就崩塌了——

  等等，姜玉怔怔地僵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她刚刚怎会冒出“这个世界崩塌”的奇怪念头。

  自己凭什么理所当然认定，沈芊芊早早死亡，会引发世界的崩塌？

  正当姜玉疑惑的时候，沈芊芊忽然发出惊讶的叫声，沈芊芊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小玉，你快看！那里有一条蛇！”

  众人皆惊，顺着沈芊芊手指的方向，看到盘在灌木丛上的一条小蛇。

  黑白相间，细细长长。

  盘成一团，懒洋洋地趴在枝叶上睡觉。

  杨雪惊呼：“这好像是银环蛇！剧毒的蛇！”

  汪小敏观察片刻，摇头否定：“这是和银环蛇相似的白环蛇，无毒，不具备攻击性。”

  沈芊芊眨巴大眼睛，喃喃道：“这条蛇和小玉你放生的蛇好像呀...”

  何止是像，姜玉认真观察半分钟，确定这条蛇就是她放生的那条。

  荒山野岭，没想到还能碰见熟人——哦不，熟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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