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的眼睛里好像藏着很多东西，很多……嗯……我有时候看不懂的东西，但有时候你不说话，我好像都能从你的眼中看到你说的内容！”

  凤鸢笑着看她，这个女孩子如今还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走出阴霾了，虽然不能根除，但恶气已散，剩下的只需要开解了。

  “凤鸢……”龚玥玥看着凤鸢认真而又带笑的眸子，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的开口：“你愿意听我讲……我的故事吗？”

  “当然愿意。”凤鸢点头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曾经眼睁睁的看着一场霸凌的发生，却只做了一个旁观者……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孩？”

  “不会，”凤鸢摇了摇头：“坏的，是那些霸凌者。”

  龚玥玥感觉到眼角有泪，想要擦去的时候，凤鸢已经轻轻的替她拭去了。

  “可那个被霸凌的人最后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是很好交友的人，但我最喜欢的朋友其实是她。”

  想起她们初次认识，龚玥玥当时只觉得自己好幸福，居然认识了一个这么好的朋友，当初还觉得自己是锦鲤附体，好朋友环绕在身边，大概是大部分人都希望的吧。

  “我是高一认识的她，后来熟悉了之后我才知道我们以前竟然是一个学校的，我问她以前在那所学校里怎么样，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都是一笑而过。”

  现在想想，她当时肯定觉得自己很恶心吧，当时的龚玥玥还以为姜月容是因为不喜欢说话才这样的，现在想想，她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厌恶罢了。

  “其实我们的关系还是挺好的，至少在上高三之前，我们一直都是被分在同一个班，我们也做了很久的同桌，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但后来我发现她开始欺负各种人，而且，她欺负的那些人都是以前我们学校的人，我大部分都是知道的，因为我交友太过广泛，认识的人也比较多，所以我很不解。”

  “但我知道，这些被她欺负过的人，都是一些喜欢欺负别人的人，但她的行为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我第一次发现，我真的对这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一无所知，原来，她一直都在伪装。”

  “她用各种方法对那些人，甚至央求我不要和那些人来往，我最喜欢她了，即便不理解，但我还是听了她的话，以后也只跟她一个人玩了。”

  “后来，我从微信上知道那些人最后都被怎样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有几个人似乎是因为去哪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了……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但其实我都知道……”

  说到这里，龚玥玥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被凤鸢温柔的搂在怀里。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去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你知道她告诉我什么吗？她对我说，那些人都该死，他们霸凌过她无数次！而她只不过是报复回去罢了！”

  “她说……她跟我说了一切，她说她被欺负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她跟我说她好痛苦好痛苦……我被震惊的整夜睡不着觉，也确实被吓到了，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她。”

  “她的脸有我说不出来的恐怖……凤鸢……我当然就觉得她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我劝她回头，我说以后我保护她，可是她只是大笑，她说……还剩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想起那天姜月容疯狂的抓着她的手，对她说出恶魔般的话，龚玥玥只觉得她的心如坠冰窟。

  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姜月容疯狂的大笑和她的话泼了她满身冷水：“龚玥玥！你以为你很干净么？！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也是，你朋友这么多，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小小的……霸凌呢？想必，你的见识也不少吧……

  初三，就那个马上要中考的前几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被很多人围着，被他们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我多么希望可以逃离那个魔窟啊！

  我日复一日的熬夜努力学习，只为了可以考到那些人碰不到的地方，结果，被你们毁了！你们毁了！

  你肯定会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吧？你大概不知道……我记性很好吧？所有围观的，欺辱我的，我全部都记得！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亲手还回去！”

  “凤鸢……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确实围观了，但很快就离开了，我只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孩，那群人是我的朋友，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

  她当时只是好奇，有朋友看到是她，就让她看了一眼，但她还有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成为了一场霸凌的旁观者……

  她这个人，交友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不分人，只要愿意做朋友，四海皆可为朋友，男女老少，好人坏人，只要是人，或者，只要活着，都可以是朋友。

  她知道她有一些朋友并不是良友，但她从不插手他们的事……

  凤鸢一直安静的听她倾诉，对于这些，她并不觉得惊讶，龚玥玥本人是很善良的，但身上却沾上了如此浓郁的恶气，这就足够说明是她身边的人将恶气带给她了。

  眼前这个悲戚的女孩，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告诉她的真相，龚玥玥什么都会和她分享，她的朋友，太懂她了，太懂她的软肋了。

  “这……这半年的时间里，我受到了所有人的冷落……还有他……他们的白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个人群居惯了，突然……我真的接受不了……”

  “后来，我想退学，或者休学一年也可以，但我家里一点也不理解我，一向宠爱我的他们……甚至……第一次对我又打又骂……”

  “我真的好难受，我也真心把她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对她说了……却没想到她却用这些来对付我……呜呜呜……”

  凤鸢轻轻拍着怀中女孩的背，倾诉出来，其实也是一种缓解抑郁的好方法，如果一个人愿意倾诉，那她的心真的会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凤鸢……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孩？”龚玥玥忐忑的问凤鸢。

  “不会。”哪有这么善良的坏女孩？如果她真的是坏女孩，她就不会得抑郁症了。

  也不至于惭愧的想要自杀，她想过自杀，却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这怎么能是坏女孩呢？

  龚玥玥看着女孩明媚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女孩只要说出口，就一定是真心话，明明，如果这句话出自别人之口，她一定会觉得这是别人在安慰自己啊。

  然后就看到凤鸢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说道：“不是所有的霸凌，都能得到及时的拯救，你不必因为自己无意中路过的任何事物而折磨自己。”

  虽然，如果她停留下来，可能真的会挽回一场无法挽回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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