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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先爱上的人先说对不起


禅院直哉的头很痛。

  捂着头醒来,被子从胸前滑落,已经是中午了,阳光透过纱帘,把他的小臂晒得暖烘烘的。

  他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下人敲了敲门“直哉少爷,家主去他书房一趟。”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应了声“知道了。”下人服侍他更衣,禅院直哉伸出手,回忆昨天的事。

  对了,他昨天在街上看到了月城雪见,便想跟过去看看她来京都干嘛,一直走到了一家夜店里。

  想到这禅院直哉厌恶的皱起眉,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

  他躲在角落看月城雪见跳的开心,气得牙都压碎了。然后一个女人坐了过来,问他是第一次来这场地方吗,看表情不像是找乐子的,倒像是来捉奸的。

  禅院直哉自然反驳,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他喝了几杯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禅院家主的书房

  禅院直毘人手里的酒葫芦就没放下过,任何人看到他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样,吐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活像个老顽童。

  没想到还有人觉得老头深不可测,禅院直哉嗤笑,不过一个早该入土的老头子罢了,霸占着家主位置不肯松手,识相就该赶紧退位让贤。

  “直哉,你在想什么。”

  禅院直毘人一句话唬得下首跪坐的人一抖,禅院直哉把深深低下头,道“没什么。”

  禅院直毘人只是随口一问,他对儿子了解的彻底,徒无野心,脑袋空空。今天叫禅院直哉来是为另一件事。

  “我听家里人说,你最近很喜欢去东京?”

  是谁在老头面前嘴碎,禅院直哉咬牙。他不想把自己追求一个普通女人,没追到反被羞辱一顿的丑事说出口,只含糊道“有几个任务在东京,索性随意逛逛。”

  一派胡言,老父亲早已看透了一切。

  他还听报告的下属说直哉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顿呢,正好让这个女人挫挫他的锐气,省得不知天高地厚。

  禅院直哉被禅院直毘人的眼神看得发毛,甚至怀疑自己和月城雪见的事已经被父亲知道了。正当他在心里措辞把追求普通人的理由糊弄过去时,禅院直毘人恢复了常态,端起了酒壶,暗示他可以走了。

  被遛了一圈的禅院直哉一头雾水。

  回到自己的院子,禅院直哉叫来下人,确定自己的人没有多嘴之后,盘问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你们怎么找的的我。”

  回到“我们给您打电话,是一名女人接的。她说您欠了账让我们来还。我赶到时,她就在旁边守着,确认我认识您就走了。”

  禅院直哉心突地一跳“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金色眼睛,黑色长卷发,皮肤很白,是普通人。”

  是她,月城雪见。

  禅院直哉不自觉的笑成一朵花,轻飘飘地说“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下人犹犹豫豫的走了,要不要告诉少爷昨天结账的数目高得离谱呢,少爷不会是被骗了吧。算了,还是先不说了。

  禅院直哉美滋滋地掏出手机。女人都一样,嘴上说不喜欢他,实际上看见他喝醉了担心的不得了,打电话叫人接他还一直守在身边,口是心非。

  [辛苦你昨天照顾我了,我这正好有两张插花展的门票,下周一起去。]发送短信

  和佐藤优正在寺庙求签的雪见收到短信,冷笑一声。签不用看了,有这个人在肯定是下下签。

  噼里啪啦的打字:[没空。]

  拿签的手缩了回来。佐藤优不解的问“不求了?”雪见摇头,不求了,晦气。

  禅院直哉被浇了个透心凉,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这是命令,和我去看展。]

  雪见回的很快:[我只接受邀请。]

  禅院直哉再次摔碎了手机。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

  看到事务所门口熟悉的轿车,雪见不由感叹:禅院直哉别的不说,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表扬。

  她连玩两个世界,男人和她交往的目的都不单纯。赤井秀一是为了大义,这位可说不准了,和成年人谈恋爱可真麻烦,下个世界要找个年轻脑子不会转弯的。

  禅院直哉掐着点等雪见下班,看到身穿茶色套装格裙的女人出现在办公楼一楼门口时,他急急地跳下车,整理和服确认没有一丝褶皱后,站定等待雪见和之前一样走过来。

  结果这个女人跟门口没他这人一样,从侧面的小路走开了。他分明看见雪见瞟了他一眼,甚至还笑了一下!

  禅院直哉火从心起,拦在雪见身前“你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过来?”质问埋怨的语气。

  雪见一脸无辜,她只是觉得禅院直哉站在车前等她的样子很像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尤其是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视线随着她的脚步移动,更像了。所以起了逗弄的心思,果然狗狗得不到主人的重视急的汪汪叫了。

  “我为什么要过来?禅院先生天天对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纠缠不休,严重打扰我的生活,我没打电话报警已经是客气了。”

  对付这种人不能温柔小意,在恭维中长大的人会认为你对他的讨好都是应该的。要打压他,轻视他,让他明白自己的荣耀在他人眼里不值一提,才会不自觉的关注对方,为得到对方的认可改变自己,才会听话。

  简单来说就是PUA,训狗。

  禅院直哉气笑了。明明是她对自己忽冷忽热,暧昧不清,反倒怪起自己来了?

  禅院直哉反驳“我给月城小姐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家以免有变态跟踪,月城小姐怎么不领情?”提到这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而且我听说你自工作以来从无败诉,哪怕对方是知名企业也会被你嘶下一块肉,应该有很多人盼着你死吧。”

  死了最好,他不用受这鸟气。禅院直哉想到。

  雪见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脸上是八风不动的微笑,看得禅院直哉一阵气恼“你笑什么,你一个没用只能拖后腿的女人……”

  砰!

  禅院直哉头反射性的向右偏移一寸,平时出任务时面临危险的直觉从脚底涌上心头,他差点以为是咒灵偷袭,等他缓慢的扭过头——

  他身后的办公大楼门口的大理石柱子,被人用拳头硬生生砸开一个大洞。

  雪见维持出拳的姿势,确定禅院直哉把她的动作看个仔细后,手臂自然垂下。随着她的动作,小石子一颗颗从水波纹形状的坑里掉了下来。

  禅院直哉咽了口口水,背上的冷汗快把他的衬衣打湿了,他像卡带的放映机,一帧一帧地扭头看向雪见。

  雪见依然是谦逊礼貌的表情,声音婉转“您说,会有人来找我麻烦?所以您主动当护花使者?”她转了转右手手腕,挑眉“您说,我怕遇到危险吗?”

  感谢系统,她现在是低配版赛亚人。

  禅院直哉脸红了又白,这女人是怪物吧!他自觉丢了大人,当下就想往回跑,再也不来东京了。

  “慢着,禅院先生”雪见叫住他,金色的眼睛澄澈如镜”你知道你这些天所谓的好感、追求,都犯了哪些错误吗。”

  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禅院直哉放轻了呼吸,眼前的女人似有一股魔力,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不管隐瞒多深的秘密都会忍不住倾吐。

  男女有别,离自己这么近还说他俩没有任何关系,真是,真是…禅院直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隐约闻见了月城雪见身上的香气,不是刺鼻浓郁的香水,是好闻的花香味,什么花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雪见猛地拽住他的衣领,禅院直哉被拽的一趔踞,不自觉地俯下身子,鼻尖正对雪见的额头。

  雪见开口了,“从我们在大东先生家里偶遇的第一天起,你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你轻视我。你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你认为我应该接受你的礼物,应该答应你的交往,应该对你的示好感恩戴德。

  或许是家学渊源让你对女性的偏见根深蒂固,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不比你差,实力不是靠性别区分的,以后还会有其他女性着重教育你这一点。”

  “第二,你大脑里没有道歉这个词。在我提醒你多次你的行为令人困扰时,你依然没有向我道歉。知错能改是人的美德,很明显你的人格不健全,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人’。

  禅院直哉,我需要你的道歉,一个对你这一个月轻视我,骚扰我的道歉。只有把这两个问题解决,我才能考虑我们接下来的关系。”

  月城雪见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金眸坚定明亮,认真的在和他说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禅院直哉晕乎乎的。他从来没把别人的话听得这么真切,人生第一次,他诡异的把这些劝告听进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犯下贱“我如果不道歉呢?”

  雪见退后一步,当禅院直哉惋惜时,猝不及防一脚踢到了他的膝盖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单膝跪地。

  雪见嫣然一笑“那我就打到你道歉为止。”

  在禅院直哉忍不住求饶,决心好好承认错误时,头顶上方的人轻声说

  “禅院先生,不是只有你才有尊严。”

  禅院直哉怔然。

  他确实从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并习以为常。在禅院家,乃至整个咒术界,除了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禅院直哉一贯自我感觉良好,在他心里,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做他的垫脚石。

  女人更是连附庸都算不上,他见过的女人除了禅院真希外无例外都是大和抚子一样的,以夫为纲,在禅院家像是静默无声的影子,或是墙上的壁花。月城雪见是他见过的最鲜活、最明艳的女人,就连身上都没有普通人肩头最常见的小“虫子”,仿佛这个人永远不会为任何事烦心。他追逐月城雪见的这段日子看到了另一种人生,普通人原来可以活得这么惬意。

  现在月城雪见对他说,自己的行为让她觉得冒犯,觉得被践踏了尊严,让人受这么大委屈,换了谁都会心生愧疚。禅院直哉下意识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该为这种小事烦忧,而他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道歉?这是禅院直哉该做的事吗?一个女人有什么尊严?

  不过,你也不想让这个女人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吧。禅院直哉凝视着月城雪见,她的表情写满了认真,眼中藏着希冀,禅院直哉深刻的意识到,她在等待自己的表态。

  一个柔弱(不她一点都不柔弱)、普通、对咒术一无所知的人,等待御三家的嫡子的道歉。

  禅院直哉心想,或许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挑战禅院。

  那就给她个面子吧。

  “我……”

  禅院直哉只说了一个字,嗓子就被糊住了。他没干过这种事,“对不起”这个词从来不是为他创造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

  人在逃避时总会关注平时忽视的事物,禅院直哉现在就在逃避“对不起”这句话。他发现了月城雪见的小腿很纤细,高跟鞋的绑带系在脚腕上衬的它盈盈一握,现在左脚正不安分的踢着石子。

  月城雪见觉得这货没救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禅院直哉除了站桩,眼睛死盯着地面没有任何动作。她果然不能对满脑子大男子主义的人报以希望,这家伙恐怕都不知道“道歉”该怎么写。

  正在她失去耐心,调转方向准备离开时,禅院直哉突然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蚊子声都比他大。

  雪见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对不起。”

  “行不行啊说句话能把自己噎死,你是哑巴吗。”

  “我说对不起!”禅院直哉大吼,说完莫名觉得轻松不少,紧接着像连珠炮似的念

  “我错在一开始不该说看见你晦气,不该打电话出言不逊,不该在咖啡店调戏你,不该给你送花在你拒绝之后还一意孤行继续送,不该不问你的意见安排好未来的行程,我为我做的事情道歉,恳请你原凉我!”

  禅院直哉双目赤红,许是因为当众道歉羞耻的眼里还有泪水将落未落,扑湿了他的睫毛,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也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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