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跟在沈宓身后，看着往内堂走的江玄，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沈家内堂里，沈老夫人安排家丁仆人给众人倒上龙井茶。

  又安排厨房，准备丰盛的饭菜。

  慕容澈和张怀安，还有沈枫沈誉等人，陪着江玄喝茶聊天。

  问了一些关于如今边疆的事，还有邻国的一些状况。

  江玄看向沈宓，想要开口问些问题，见前堂的人众多，欲言又止。

  沈宓也想从江玄口中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到底是不是离国公主？

  到底是不是离帝的女儿？这些都得一一搞清楚。

  午时，沈家前堂准备好丰富的饭菜。

  众人入席而坐，连慕容澈和沈宓随行的丫鬟仆人都安排了席桌。

  沈家前堂，其乐融融。

  吃过午饭后，江玄说有话想单独与沈宓说，便将沈宓带去凉亭。

  正值七月，虽是午时，风却有些大。

  凉亭里备了清茶，慕容澈站在另一边，看着亭子里对坐的二人，心里不是滋味。

  亭子里，江玄面无表情，给沈宓倒上茶。

  “宓儿，你如今身份泄露，你该如何？”

  “离国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沈宓平静道:“舅舅，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江玄抬眸看她:“你想知道你身份？”

  沈宓点头:“恩，”

  “舅舅，我是不是离帝的？”

  江玄摇头：“你不是。”

  “你是，长陵王之女。”

  “长陵王？”沈宓皱眉，有些不可思议。

  江玄道:“自裴家被灭，你母亲死后，你爹爹长陵王，就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如今可能还活着，想为裴家报仇。”

  “也有人说，你母亲死后，他就疯了。”

  “疯了？”沈宓心如针扎一般。

  原来长陵王，才是她的父亲。

  她眼眶通红，看向江玄。

  “舅父，当年我母亲和离帝之事，可否告知于我？”

  “还有……长陵王他，是否真的活着？”

  江玄沉默半晌:“未知。”

  江玄将桌上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

  “幼时，我与师姐裴婉，拜入苍松门下。”

  “苍松善解世间兵阵，而且善谋。”

  “我与师姐在他门下学了不少用兵遣将之术。”

  “后来，我们二人分道扬镳。”

  “师姐回了离国与她青梅竹马的长陵王定了情。”

  “长陵王年少有为，战功赫赫，被称为离国战神。”

  “此人用兵如神，生得也剑眉星目。”

  “为离国立下赫赫战功，让离国内外逐渐强盛。”

  “当时的离帝，对他这个儿子颇为看重，还有意立他为太子。”

  “听人说，圣旨都拟好了。”

  “可惜了。”江玄叹气，摇了摇头。

  沈宓问:“舅舅，可惜什么？”

  江玄平静道：“长陵王是离国战神，裴家是离国镇国大将军府。”

  “若是你母亲裴婉和你父亲长陵王，结为夫妻，定然会让当时的离帝所忌惮。”

  “离帝虽有意立你父亲为太子，可终究还未退位。”

  “便不让你父亲娶你母亲。”

  “后来，离国与北齐交战，长陵王受皇命即将前往边疆应战。”

  “此一去，是生是死，实在难测。”

  “他钟情于你母亲，你母亲又舍不得他。”

  “便在裴老将军和你外祖母的见证下，私下与你母亲裴婉拜了天地，也有了肌肤之亲。”

  话落此，江玄抬眸看向对面的沈宓。

  此刻的沈宓，眼眶有些红。

  她问道:“舅父，后来呢？”

  “后来如何了？”

  江玄道:“后来，一个月后你父亲长陵王去了边塞，你母亲就被当时的离国三皇子盯上。”

  “离国三皇子身边有一侧妃，是现在的离国皇后。”

  “他觊觎你母亲美貌，和裴家的势力，也嫉妒你父亲的实力。”

  “便不惜在宴会上设计毁你母亲清白。让你母亲颜面尽失，清白被毁。”

  “当时，她腹中已有一个月大的胎儿。”

  “没等到长陵王回来，就被离帝下令赐婚给了三皇子。”

  江玄的话，让沈宓缓缓握紧拳头。

  裴婉是离国第一美人，生得漂亮，又聪慧，还得父兄疼爱。

  谁能想到，因为一个离国三皇子。

  让裴家满门被灭，她也命丧黄泉。

  沈宓抬头看向江玄:“舅舅，那你是如何知晓？”

  江玄深吸了一口气:“我回家后，家里出了变故。”

  “也得知，你母亲嫁给离国三皇子，我有些不太相信。”

  “你母亲与长陵王情投意合，怎会嫁给三皇子？”

  “后来我给你母亲写信，想问清楚缘由。”

  “你母亲给我回信，将她与长陵王之事告知于我。”

  “她嫁给三皇子，过得并不好，腹中胎儿岌岌可危。”

  “信中她曾托付我，希望我能与长陵王取得联系，将她处境告知长陵王。”

  江玄叹气，无奈摇了摇头。

  “那时候，边塞战事紧张，我曾写过许多信，最后都石沉大海。”

  “也曾差人前往边塞，最后也无疾而终。”

  “那时候我十岁，曾想靠投军前往边塞，想想办法将师姐之事告知长陵王，可家中变故，母亲和父亲接连去世。”

  江玄闭了闭眼，看着沈宓，对她有些愧疚。

  他叹气道:“长陵王，迟迟收不到离国京都的消息。”

  “你母亲等了他一日又一日，最后离帝被杀，三皇子设计篡位，并将离帝之死推到裴家身上。”

  “裴家背上叛国弑君的罪名。”

  “你母亲在冷宫生下你后，你就被嬷嬷偷偷带走。”

  “后来长陵王回来，一切都晚了。”

  “他看着裴家满门尸首挂于城楼之上，看着你母亲满身是血的尸体，就带兵攻入皇城。”

  “再后来，听说他疯了，也不知所踪。”

  “我也因此自责，前去离国寻你，可寻了你几年，也不知你下落。”

  “后来听说你死了，也有人说大燕睿王带了一个小姑娘逃离离国皇宫。”

  “那小姑娘被皇后找到，剜了眼睛丢到乱葬岗。”

  “我就是在乱葬岗找到你，在纪家的帮助下，将你带来燕京。”

  江玄声音落下，沈宓心却如刀割一般疼痛。

  她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眶也瞬间红了。

  “宓儿。”

  江玄见势，立马起身。

  “宓儿，你现在还活着。”

  “你还有我们。”

  沈宓哽咽道：“舅舅，那如今父亲……没有任何消息吗？”

  江玄摇头:“没有。”

  “谁能想到，离国功勋卓越的战神，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凉亭外，慕容澈缓缓走进来。

  他走到沈宓身旁，递了一张手绢给她。

  又看向江玄:“大将军一路舟车劳顿，恐怕也需要休息。”

  “改日，你与我在睿王府小叙。”

  江玄剑眉微蹙，看着慕容澈:“睿王殿下。”

  “宓儿，是我从离国救回来的，我不希望她将来受苦。”

  慕容澈笑道:“大将军放心。”

  “她既嫁我为妻，我又怎会让她受苦。”

  江玄道:“我回来之前，虞公子已经将你们二人在离国之事，写信告知于我。”

  “你们二人，天定的姻缘。”

  “我如今重回燕京，就是为了将当年之事给陛下解释清楚。”

  “若是你能护住宓儿，再好不过。”

  沈宓抬眸看向江玄:“舅舅，谢谢告诉我这么多。”

  “明日，我也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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