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痛苦
嫁了人才知道在娘家的日子有多舒心和好过,仙容县主虽然盛装迎人,可是面上却有遮不住的愁容和疲惫。
这还不过出嫁了短短两天而已。
袁嬷嬷心中一凛,快步上前看了楼妈妈一眼,见楼妈妈也是面带苦笑,便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从前觉得袁嬷嬷管人太严,可是现在仙容县主见了她却觉得有了主心骨,忙忙应是:“世子跟父王吵起来了......”
袁嬷嬷便卷起手咳嗽了一声,左右略看一眼,见人都退出去了,才轻声道:“到底是什么事,您慢慢说。”
新婚燕尔的,临江王又要离京了,有什么事这么大不了,又会在离别之际还要吵起来?
袁嬷嬷很怕是仙容县主初来乍到又耍了什么脾气,惹得临江王和王妃不喜-----本来长安长公主如今的处境便有些艰难了。
若是仙容县主这边再闹出什么事来,那长安长公主那里就要雪上加霜。
仙容县主有些为难,垂下了头,半响才叹了口气:“是因为公公他.......”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道:“公公他不知怎的,裁撤了世子的人手......”
说起了楚景行来,仙容县主的语气便变得温和又无奈:“这怎么行呢?何况还收回了世子的印信,说是京城诸事都不必他忧心......”
连世子印信都被收回去了?!
袁嬷嬷登时悚然动容,立即便问:“可知道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天下人皆知楚景行是临江王府世子,临江王府一系的人更是早就知道,楚景行曾经由梅翰林和夏首辅传授过学问,他的母亲地位也稳固,早已经是被认定的接班人。
如果不是楚景行做了特别过分的事,临江王是不会这样特意打他的脸的。
何况是在楚景行刚刚成婚的这个关口。
仙容县主顿时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是因为这次.....四皇子的事......”
袁嬷嬷不是那等无知妇人,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家中没有男丁,她便被充当男子教导,这些年又跟着长公主历练了出来,许多事一点就透。
一听仙容县主这么说,她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原因,愣了片刻便问:“四皇子的事跟世子有关?”
难道是楚景行故意设局让四皇子犯了这等重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说不通啊-----临江王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事对楚景行生气?这分明是为了王府着想。
还是说,这里头有别的缘故?
说都已经说开了,仙容县主索性不再遮掩,把整件事都告诉了袁嬷嬷,而后才道:“因为公公觉得世子他犯了忌讳......”
袁嬷嬷便皱起了眉头。
楚景行不应该这么急着再次出手的-----上回他设计沈琛的事,在临江王心里还没过去呢。
他现在跑出来挑拨人家兄弟相争,又表现的如此冷血绝情,一下子算计了楚景盟楚景迁加上四皇子五皇子,可不显得有些绝情。
她明白过来了,便问:“世子便是因为这个跟王爷生气了吗?”
仙容县主便也忍不住有些怨忿了:“还不止如此......公公他竟然还去信萧家,让萧家把四公子送出来给郡王当伴读。”
给楚景吾当伴读?
这态度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临江王这么做,无异于昭告萧家,让萧家以后选对边站,说楚景行以后不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这对楚景行来说,的确是天大的侮辱了。
怪不得楚景行如此生气,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的。
楚景行固然做的不对,可是临江王这一手也未免太狠了些.......
临江王妃也是这样觉得,她哭着问临江王:“哪怕您说的都有道理,他如今是利欲熏心六亲不认了,可是您这样不给他改正的机会,是不是也未免太绝情了一些?他毕竟是我们的亲子啊!”
临江王面前还放着纸笔,他冷眼看了临江王妃一眼,淡淡的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做的错了?”
临江王妃向来是害怕这等不动声色的临江王的,闻言便哭声一滞,只是轻轻啜泣不止。
她也知道临江王说的有道理,大儿子的确最近好像对小儿子成见颇深,再这么发展下去,大儿子手里权柄过大的话的确容易出事。
可是问题是,现在大儿子并没有真的就做出什么来啊。
临江王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惩罚大儿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大儿子以后还怎么自处?
临江王面无表情的把世子印信收起来,半响才道:“他若是自己不长进,这位子,他坐了也坐不长久。”
他看着猛然抬头的临江王妃,面无表情的反问:“你看他为了私心,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哪里有一点做世子的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难不成愿意看到日后兄弟相残?!”
临江王妃便呜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声若蚊蝇的分辨:“哪里就至于此呢?!景行不是这样的人.......”
临江王已经冷声笑了起来,片刻后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我自然是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人,凡事都要防范于未然,他如今仗着有萧家和世子的身份,实在是有些目空心大,不给他些教训,他不会知道天高地厚的。我这是在救他,你若是再帮着他,那才是害了他!”
临江王妃便不敢再说。
她知道临江王向来是一言九鼎的性子。
他既然都已经把世子印信收回来了,便决计不会收回决定了,想了又想,才啜泣道:“可是等我们离开京城,他和景吾可怎么办......”
这便是默认了,不会再私下给楚景行提供帮助,临江王看了她一眼:“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总不会让他真的出什么事。”
不让他多插手乱插手,既是对他的制约,也是对他的保护,但愿他能懂得这个道理,不要再做些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否则,这印信,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还给这个本来应当会是他继承人的大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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