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得知消息前来时，得到的也不过是蓝青青的一具尸体。

宗泽宇陪同在童乐的身后，他本想安慰，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好，或许，蓝青青今日之下场，是她罪有应得，可这最后的结局，却也不是他们所希望。

停尸房里，童乐默默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她看着蓝青青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的一幕幕飞散在眼前，好的坏的，她想起她们的大学时光，抢着吃的同一碗麻辣烫，一起塞进洗衣机里的彩色裙子，每晚七点半的图书馆占座位。

不知为何，当初的青涩，怎么就走到了今日的分崩离析。

童乐掉不出一滴泪，她不知道应该哭给谁，是哭给过往的蓝青青，还是哭给如今不得善终的蓝青青。

童乐深吸气，眼眶泛红，她转过头，试图通过跟宗泽宇说话来转移情绪，“法医说，她是吃饱了东西才走的，也挺好，吃饱了上路，心情能好点。”

宗泽宇开了口，“或许这个结局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童乐默声。

宗泽宇提醒道，“蓝青青提交的头骨手串，是直接能给花荣笑定罪的证据。刚刚警官那边还说，莫凯良指认了‘收尸队’里穿物流公司员工服的人，那个人为了保命，供出了‘收尸队’的领头。”

童乐说道，“收尸队的领头，指认花荣笑了吗？”

宗泽宇点头，“这些人为了自保，都主动提交线索，那个领队为了将功补过，还供出了另外一个重要线索，他说他认识万章别墅园区里的那个保洁，他说他们都是花荣笑养的打手。”

童乐皱眉，大惊，“所以说，万章死亡当日，给别墅后院打扫落叶的保洁阿姨，是花荣笑养的打手？万章的死，就是花荣笑一手策划的！”

“没错，那个女保洁，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去别墅园区应聘上班了，就是为了观察万章，然后伺机而动，帮花荣笑做事。女保洁的杀人手法，是从后院没有监控的地方爬墙行凶，虽然致命的针管还没有找到，但估计也快了，警方办事非常迅速，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揪出了这一连串的嫌疑人。”

童乐想起道，“那金凤的手机呢！找到嫌疑人了吗？”

“找到了，手机还是完好无损的，警方事后会把手机交还给金子梦，也算是留个念想。”

童乐道，“那带走金凤手机的人，是杀害金凤的凶手吗？”

宗泽宇摇头，“带走手机的人，不是凶手，但这个人，和杀人凶手是一伙的，对方能提供的线索有限，他说，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从别的地方派来的，做完金凤这一单以后，就消失了。不过对方已经承认，金凤的尸体是他在得到指令以后，故意从顶楼扔下来的，他说他只是奉命行事。”

童乐确认道，“那杀死金凤的人，还有这个从高楼扔掉尸体的人，都是给花荣笑办事吗？”

“他们都是花荣笑的人脉，但他们杀死金凤的指令，是柯文杰派发的，他们收的是柯文杰的好处费。”

童乐心里一阵寒凉，“柯文杰……他才是最该死掉的人！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他柯文杰才是！”

童乐越想越不甘，“柯文杰呢？还是找不到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警方现在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他们会把花荣笑缉拿归案，但警方的人说，花荣笑只给自己买了机票，并没有带上柯文杰，柯文杰至今还是下落不明。”

童乐的目光落回到蓝青青的身上，喃喃道，“我想，知道柯文杰下落的人，应该只有她了，不然，她是怎么把头骨手串带回来的，可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了。”

另一边，郊外的施工现场。

天际微亮，幽蓝色的天被蒙了一层清冷雾气。

侯弈站在施工桥的高处，看着下方的两个桥墩子，混凝土灌进桥墩子里，机器轰隆作响。

孙虎凑上前，给侯弈递了烟，点了火，顺手给侯弈披了一件外套，交代道，“哥，工人那边都打点好了，绝对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反正那会儿天也是黑乎乎的，他们也的确看不清楚。”

孙虎朝着下面张望了两眼，愈加有了底气，“这里已经灌厚实了，根本看不出异常。一个柯文杰，一个宗财山，这两个狗杂碎，当时给他们俩扔进去的时候，他们俩还不服呢！可是废了我好大的劲儿！现在好了，乖乖当桥墩子吧，两个墩子，也好做个伴儿。而且这里荒郊野岭的，还是个施工现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侯弈指间烟雾缭绕，他站在高处，看着远方渐渐清透的天，好像，被他纠结小半生的困苦，终于在这个微凉的清晨，有了一个还算公证的交代。

当年，宗财山为了跟他的父母抢夺资源，找了泥沙车司机买凶杀人，害死了他的爸妈，更是差点灭了他们全家。

侯弈命大，活了下来，可这些年，他活得悲愤，活得屈辱，活得生不如死，他等了那么多年，就为了这大仇得报的一日。

如今，这一日到来了，他本应该心满意足，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忽然搞不清楚，接下来的日子要为谁而活。

日子没了盼头，宗财山死了，他的天敌没了，他倒是觉得人生了然无趣。

孙虎小声道，“哥，那个蓝青青要不要也一起处理了？她应该不会告发我们吧？”

侯弈打开手机，刚好看到吴悠悠发来的消息。

侯弈一声冷笑，“蓝青青死了。”

孙虎意外，“我靠，死了？不是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孙虎忍不住笑，“看来，这老天爷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柯文杰和宗财山，也就是该死！”

侯弈低头看向埋着柯文杰的那个石墩子，他随手把烟头扔了进去，冷然道，“老子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本就是该死的命，反正横竖都是死，落在警方手里也是死，那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侯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道，“走吧，去见我媳妇。”

孙虎紧跟其后，一脸疑惑，“哥，你什么时候有媳妇了？我咋不知道？”

侯弈随意一笑，“童乐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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