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京市路上，程斯念问杨远：“明天打算做什么？”

  杨远想了下，“明天去辞职，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辞职？”她有些惊讶。

  “嗯。当初找这份工作除了因为收入还行，最主要还是因为不用坐班，时间自由，方便照顾我妈，但其实并不喜欢。我想出去散散心，过阵子再说。”

  “也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工作我帮你留意。”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事。”

  “我没操心，就是顺便，回头你发一份简历给我，有好机会我帮你留意。”

  见他不说话，她又强调，“记住啊，记得把简历发我。你想好去哪散心了吗，身上的钱够不够花？”

  杨远毕竟还是个自尊心强又爱面子的年轻人，一听程斯念连钱都帮他惦记上了，立刻有些发窘，“斯念姐，你再这样我会被你吓跑的。”

  程斯念只能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京市，两人又找地方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到新水兰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刚打开屋门，迎面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你回来了？”江易两眼发亮地看着她，还有隐隐的担心。

  程斯念没想到他会在自己家，客厅的电视上还放着他平时爱看的纪录片。

  “你怎么在这？吃饭了吧？”

  “我下班后去吃了饭，然后就在这等你了。你们今天怎么样？”

  江易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

  程斯念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急切，微怔了下，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他常常用这种关切又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江易，今天我不让你陪我去海边，你生我气吗？”

  江易一愣，“怎么会呢？”

  “对不起。”她轻叹一声，钻进他怀里。

  江易的手也立刻抱了回去。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很想陪我，但是我经常拒绝你，不让你陪，老是赶你去上班，上次去开股东大会的事，也瞒着你，害你担心。”

  她的声音低低的，情绪里都是愧疚。

  江易忍不住抱紧她，眼里都是心疼，“你知道你有时候体贴得太过头了吗？都这么难过了，还要因为这种事跟我说对不起吗？我都明白。你是个很独立又很理性的人，习惯了用自我消化的方式来处理情绪。还有，你怕自己会忍不住变得软弱，所以才什么都想自己来。”

  程斯念有些难过，“就是觉得自己在辜负你的心意。”

  “怎么会呢？我就是有时候担心你太钻牛角尖，把自己憋坏了。”

  程斯念摇摇头，想说自己不会钻牛角尖，抬起头看他时，微怔了一下。

  心一动，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

  下一秒就被江易掌握了主动权。

  多日来的伤心，隐忍，担忧，愤怒，两个人都把压抑多时的情绪宣泄在这个亲吻里。

  一向温柔的江易此刻表现得有些霸道，动作极具侵略性。

  待两人的唇分开时，江易的手臂仍收紧着，把脸埋在她脖颈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放开。

  “你最近太累了，今晚要好好休息，不能做别的。”

  程斯念脸一红。

  但是被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有些累，她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疲惫不堪。

  还好，所有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她突然问：“我还可以找个时间去你家里吃饭吗？”

  陆家温馨的气氛让她感到很温暖，她有点想念平安夜那晚所有人在餐桌上边吃饭边聊天的感觉。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爷爷还一直说要跟你切磋棋艺。”

  江易突然又想起另一个人，面露难色，“还有个人，一直想见你。”

  程斯念依偎在他怀里，懒散地开口问：“谁？”

  “唐沁。”

  程斯念浑身一僵，抬起眼看他，惊讶地问：“她找你了？”

  江易点头，边说边伸手把玩她的发尾，“姑丈跟她说了我们的关系，她后来联系我了。”

  程斯念咬着嘴唇，有些迟疑，但是语气很平静，“她真的是……”

  江易深吸一口气，“基本可以确定是，她知道你肩膀上有个胎记。”

  程斯念倒吸一口气，虽然心里隐隐直觉到了什么，但是当事实真的被直接摊开摆在面前，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她伸手按上了自己的右肩，垂眸不语。

  江易瞅着她，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她低声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很担心你，也说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当年她还没结婚就有了你，年纪还很小，情况有些糟糕，迫不得已才把你送走，具体的我没细问。”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想怎么做都行，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就算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因为她的出现，勉强自己改变什么。你如果不愿意，直接不理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可以。”

  江易的声音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的心一下子平稳了下来。

  她痴痴地凝视着他，眼里波光微动，浓重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没有一丝掩饰。

  江易差点溺在她的眼神里，心不自觉地颤了颤，开口的声音也柔地想要掐出水，“怎么了？”

  程斯念又凑近了些，“突然在想，幸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平时甚少讲这样的甜言蜜语，江易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嘴角的弧度也压不下去了。

  他假装委屈，“你到今天才突然想的吗？我可是很久以来，每时每刻都这么想。”

  程斯念又被他逗得笑出声，“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也是很久以来，每时每刻都这么想。”

  看到她笑出声，江易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半个月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唇上轻轻抚过，“最喜欢看你笑了，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你这样对着我笑。”

  程斯念顺势抓过他的手心，轻轻吻了下。

  江易的手颤了下，眸色加深。

  程斯念想了想，说：“你帮我约唐沁出来吧，我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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