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跑这么快？”

  刚吃完东西就跑这么长的路，岁安都感觉有点消化不良了，捂着肚子直喘气。

  萧闻声摇了摇头，“兴许是我看错了，回去吧。”

  岁安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便跟着他折返回去了。

  第二天清早，铺子门前早早排了老长的队伍，蒋进与罗酥如往常般招呼客人。

  裴秀英将整理好的账簿交给了岁安，岁安正忙着处理手头的事情，便让罗酥将账簿送到她房间里，待晚上她再好好查看。

  罗酥应了一声，将账簿放到了岁安房内的书案前，刚要转身的时候，恰好瞧见桌上放的书本中夹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她谨慎地看了眼门口，抽出那张纸看了看，虽然她识得的字并没有多少，但上面玉容膏三字倒是与玉容膏瓶子上刻的字一模一样。

  她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砰砰直响，握着纸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挣扎了片刻后，她终还是将纸塞回书里放好。

  “你为何不把它带走？”

  忽如而来的说话声令罗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间碰倒了放在桌上的账簿，她结结巴巴地道：“岁，岁安姐，我……”

  岁安弯身将账簿捡了起来，“如今玉容膏大卖特卖，想必应该有不少人想要得到这秘方，你只要将秘方转手卖出去，那便可以大赚一笔，那可比你将玉容膏偷出去卖还赚多了，你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罗酥脸色煞白，双手紧紧交握，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儿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岁安姐，是我对不起你！”她实在憋不下去了，决定一吐为快。

  起初王朗跟她说，即使是他父母不同意，他也要跟她成亲，只是眼下跟父母闹得不好看，为免她嫁过去受委屈，便想着凑到银子后租间房子，待日后成亲用。

  罗酥受他蛊惑后，便偷偷将店内的玉容膏拿出去卖，只是看着王朗收到银子开心的模样，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内心越发觉得愧疚不安。

  后来，王朗说有人愿意出五十两买玉容膏的秘方，便让她找机会将东西偷出来，然后趁人不注意，两人一同逃出城去，到时候就算岁安报官了，也抓不到他们。

  罗酥声泪俱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这些日子我一直良心不安，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我愧对你和秀英姐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和信任，岁安姐，你报官吧，我愿意接受官府的处置！”

  裴秀英走了进来，“你这丫头糊涂啊！缺钱你不会跟我们说吗，那男人就是在骗你，他若想娶你早便娶了，何用等到现在，你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呢！”

  岁安道：“你可有想过，若我真的报官，即便你们逃出城外，也是难逃官府的追查，届时偷的东西的是你，他只需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你头上，无凭无据的，官府也只会将你捉拿归案，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送进监狱，这般值得吗？”

  罗酥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以前她一直以为王朗虽然有些油嘴滑舌，但起码对她是真心的，可仔细回想种种事情后，她这才幡然醒悟。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一来为自己多年真情错付，二来觉得自己这次做的真是大错特错！

  “是罗酥不知好歹，枉费二位姐姐对我的栽培，我偷卖玉容膏的钱会想办法还上的，请二位姐姐容我回家一趟，跟我母亲交代一声，而后我便随你们去官府！”

  岁安昨日没有当场拆穿罗酥，也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罗酥做事十分认真，即便不识字，也会认真地学，是棵能培养的好苗子。

  加之罗酥母亲病重，一直以来都是靠她赚钱养家，在这里，活着本身便是件艰难的事情，她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她也想过，若是这次罗酥真的将秘方偷出去，那她便自认识人不清，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教训罢了。

  裴秀英与岁安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我们也不追究了，不过这偷玉容膏的钱日后便在你的工钱里扣上，你先起来吧！”

  罗酥愣了片刻，“你们不赶我走吗？”

  岁安将她扶了起来，抽出夹在书里的那张秘方，“我们不仅不赶你走，你还可以将这玉容膏的秘方带给，既然他如此情真意切，总不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不是？”

  罗酥低头看着手里的秘方，愣了好一会后，点了点头。

  待到店铺打烊后，罗酥收拾好东西后，便出了门。

  走到昨日的巷子口的时候，王朗便直招手让她过去，“东西可拿到了？”

  罗酥点了点头，迟疑道：“咱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王朗压下心中的焦急，笑了笑，缓和下脸色道：“有了这笔银子后，我就能与你成亲了，你不是说看中了西街那边一处宅子吗，到时候我们就把那里租下来，安个家，离你娘也近，还能顺便照顾她，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罗酥将秘方掏出来，却迟迟没有递出去，而是看着王朗，认真问道：“你当真没骗我吗？”

  王朗连连点头，应和道：“是是是，我怎会骗你呢，快将秘方交给我，人家还等着呢！”

  说着，一把将罗酥手里的秘方夺了过去，而后便出了巷子。

  几日后，城中一家胭脂铺推出了一款花颜膏，价格不仅比一点红便宜，还声称可以与玉容膏媲美，引起不少客人纷纷跑去光顾。

  只是好景不长，没两日便被客人找上门，说是因为他们的花颜膏而导致脸上出了红疹，掌柜唯恐会像沈记胭脂铺那样的下场，连忙吩咐伙计把客人退了钱，而后连着关了几天的门不敢接客。

  没多久，王朗带着一身的伤堵在了罗酥回家的路上，口口声声要找她算账。

  “你当真是可笑，这钱我半分没拿到，你找我算什么账？”

  罗酥顿了顿，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说要娶我，房子可曾租了？聘礼可曾给了？哦，我忘了，这些天你都去含香楼找姑娘逍遥快活去了，哪还有功夫想起我！”

  王朗捂着青肿的眼睛，气道：“我不管，你拿假秘方坑我在先，现在人家要找我要回银子，这事你必须帮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对谁不客气呢？”

  蒋进挡在了罗酥前面，痞笑着打量了王朗一眼，“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小爷当年在这条街上大杀四方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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