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从赵府出来，一抬头便看见萧闻声站在门外，长身玉立，自成一道风景。

  “你怎么来了？”岁安上前问道。

  萧闻声回过头，眉间蹙了蹙，“你受伤了？”

  岁安循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上面一个牙印般的伤口正泛着血丝，“方才陈氏胎像不稳，恐有危险，我便为她施针诊治，许是陈氏疼得厉害，情急之下误将我的手给咬了。”

  “可有带绢帕？”萧闻声道。

  岁安迟疑着掏出上次萧闻声给她的绢帕，见萧闻声拿过绢帕就要给她的手包扎，忙道：“这个我是打算洗完还给你的，弄脏了可不好！”

  “一块绢帕罢了。”萧闻声低头打了个结。

  岁安抬起手看了看，满意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往前走，待走到张贴告示的地方时，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岁安踮着脚也看不到，本想试图钻进人群最里层去，可人实在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喝：“中了！中了！汪兄，你果真中了！”

  “我就说汪兄此次会高中举人的，看吧，以汪兄这般的文采，日后定是高中魁首，前途一片光明的！”

  “汪某不过是侥幸罢了，各位谬赞了！”一个白面书生含笑道。

  “那可不，不过是中了个举人就把自己给能的，这解元不还排在前面嘛，有本事下次拿个解元看看啊！”

  汪斯卿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淡笑道：“这位仁兄这般牙尖嘴利，这榜上可有你的名字？没有？那你是因为落榜而心生嫉妒了？在下尚可理解你，这次考不中，三年后还有机会的，切莫灰心丧气！”

  岁安偷偷笑了起来，这不是故意在人家伤口上面撒吗？

  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那人被挤兑了一通后，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岁安瞅准时机，趁着人群里空出来的缝隙挤到了最前面，不过片刻，便在桂榜上找到了萧闻声的名字。

  “萧闻声，你快看，你中了解元！”

  汪斯卿正与其他来恭贺的同窗说着话，闻言，回过头打量了岁安身后的男子一眼。

  原来他便是萧闻声！

  见岁安被身后的人挤得险些摔倒，萧闻声忙伸手揽住她的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后道：“看完便走吧。”

  岁安点了点头。

  随后萧闻声拉着岁安的手从人群内圈中挤出去。

  从人群中出来后，萧闻声便立刻放开岁安的手，轻咳一声道：“回去吧。”

  岁安道：“我一会还有事，得去西街口一趟，你要不先回去吧？”

  萧闻声看了看岁安手里提着的布包，“无妨，反正也不过几步路，一起走吧。”

  说着便抬脚往前走。

  岁安迟疑了片刻，紧步跟了上去。

  待走到西街口，找到陆见舟的府邸后，岁安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小厮过来开门，打量了岁安一眼，问：“您是常姑娘？”

  岁安愣了片刻，道：“正是，我是给陆公子……”

  小厮笑嘻嘻道：“我们公子早有吩咐，常姑娘请进！”

  岁安刚想说让萧闻声在外面等一会，自己先进去，谁知萧闻声却是率先抬脚进了门。

  她眉头微蹙，今日的萧闻声怎么看着有些反常呢？

  小厮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公子好像也没说会有其他人过来啊？

  他摇了摇头，跟上两人的步伐，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待到后院的书房时，小厮上前敲了敲门。

  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一道声音：“何事？”

  “公子，常姑娘到了！”

  “让她进来吧。”

  小厮不着痕迹地瞄了萧闻声一眼，对着岁安道：“常姑娘，我们公子的书房向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您这边请，小二在外面候着，有事吩咐一声即可。”

  “那我先进去了。”岁安对萧闻声说了一声后，便推门进去。

  陆见舟听见声音，从一堆账本中缓缓抬起了头，“常姑娘倒真是守时。”

  “做生意最讲究的不就是诚信二字。”

  岁安将布包打开，“这衣服已经缝好了，陆公子可过一下眼？”

  陆见舟起身走上前，拿起衣服看了看，“这上面基本看不出有缝补过的痕迹，你这位朋友手艺倒是不错！”

  “陆公子满意便好，既然没有其他事情了，那我便先告辞了。”岁安说着转身便要走。

  “慢着！”

  陆见舟顿了顿，道：“常姑娘通晓药理，可否帮在下看看这张方子。”

  岁安迟疑着道：“你怎知我通晓药理？”

  “不管是你的胭脂还是玉容膏，若非是对药理有过了解之人，不可能研制出那样的方子，还有，那日你的朋友脚扭伤了，你望闻问切的手法，非医者不可。”

  “陆公子倒真是观察入微。”

  岁安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张药方看了看，随后道：“这两张都是普通的滋补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陆见舟沉吟着道：“可便是因为没有不妥之处，才更让人疑惑不解。”

  “此话怎讲？”岁安道。

  “实话实说，这两张方子是大夫为沈家家主所开，按照大夫的诊断，家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常年劳累，伤及根本，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可药也吃了，家主至今并未恢复，相反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了。”

  陆见舟顿了顿，道：“这两张方子我也找过不少人看过，得出的结论都跟你说的一样，可无论是家主的饮食起居，还是日常所用，我都彻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何疑点。”

  岁安思忖片刻，“你想让我去给沈家主看病？”

  陆见舟点了点头，“正是，我想请常姑娘随我去一趟济州城。”

  岁安心说，这沈家如今便是龙潭虎穴，自己就这样去了，到时候可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陆见舟循循善诱道：“若是你肯帮忙，在下定会重金答谢你。”

  “陆公子，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这医术实在是浅薄，怕是治不好沈家主的病。”

  陆见舟悠悠道：“常姑娘，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这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莫不是连这点忙也不肯帮吧？”

  很好，又是被拿捏的一天。

  岁安道：“那我考虑看看吧！”

  陆见舟见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便打算送岁安出去。

  刚打开门，看到院子里负手而立的人后，眉头挑了挑，“萧闻声？”

  萧闻声闻言，侧过头道：“别来无恙，陆商主。”

  岁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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