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烟足足与老胡头在茶楼中聊了两个时辰，半桌子茶点和两壶灵茶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

  两个时辰的交谈，赵长烟收获颇丰。

  老胡头虽然修为很弱，但是很多经验和看法，都是赵长烟不具备的。

  因为一直处于修仙界的最底层，他的一些想法也与高阶修士不同，但是给了赵长烟很多启发。

  临别时，赵长烟又送了他二十块灵石。

  就这些，老胡头也是一直推让。

  他说年纪大了，日子所剩不多，就算是有一车灵石，他的修为也就这样了。哪怕是侥幸到了炼气中期，也是报仇无望。

  可赵长烟还是让他收下了。

  在修仙界，为了生存，讲求良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当初他面对段天明和侯鑫宁，但凡有一点妥协，可能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赵长烟做不到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尤其是面对那些卑微的弱者。

  老胡头最终收起了灵石，不断说着感激和祝福的话。

  临别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破旧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枚肮脏的黑色钥匙。

  他自然是没有储物袋这种东西。

  老胡头将这枚钥匙递给了赵长烟，说：“这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这把钥匙的材质十分特殊，无论是火烤、霜冻，还是刀砍斧凿，都没有一丝变化。我原本觉得这是特别大的机缘或特别好的宝物，便潜心研究。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钥匙还是当初的钥匙，我却已经老了，注定无法知道其中的秘密了。今天，我将它送给道友吧。”

  赵长烟郑重将钥匙收下。

  与老胡头作别前，赵长烟还是问了他仇人的姓名。当然，他不觉得自己目前能做什么，只是说表示好奇。

  老胡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炼煞门长老苗化雨。

  带着一腔感慨，赵长烟再度融入了巷道的人流之中。

  那个售卖火蜥蜴的摊位还在，但是火蜥蜴已经被卖出了。

  摊主正在大力推荐一条火蜈蚣：“瞧一瞧了啊！极北之地的火山捉到的火蜈蚣。你们瞧瞧它的腭牙，红中发黑，可见这火蜈蚣已经十几岁了，正当壮年……”

  赵长烟不由一笑，又走向其他摊位。

  等他走到了巷子的最末端，这里的修士变得稀少起来，摊位也稀稀拉拉。

  至于摊位上的物品，愈发不起眼了，基本上都是一些药草、法器碎片或者一些不知道用途的物件。

  赵长烟甚至看到了一些带着新鲜泥土的瓷片被售卖。

  他来到了一个摊位前，拿起一片青花瓷，问：“这瓷片是做什么的？”

  摆摊的是个中年修士，修为看起来很一般。他留着小胡须，眼睛不大，看起来十分狡黠。

  看到赵长烟对瓷片感兴趣，他忙说：“这位道友，你看中这块瓷片，眼光真的很好！这瓷片可不简单啊！”

  这个中年修士指着瓷片，极为兴奋。

  赵长烟不得不躲开一些，生怕他的唾沫喷到了自己脸上。

  中年修士继续说：“道友，实不相瞒，在下祖上曾经出过一位金丹期修士。先祖曾无意之中从一处上古遗址中得到了一些法宝、法器和丹药。这些法宝、法器和丹药，都是藏在一个用大块灵石雕琢成的箱子里。这个箱子最中间放的是什么呢？你猜猜。”

  赵长烟没有言语。

  对方却说：“对，道友猜对了！就是这块瓷片！可见这块瓷片的珍惜程度。先祖将这块瓷片带回来之后，就好好珍藏起来了。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从祖上一直到家父这一代，哪怕是法宝、法器都卖光了，也舍不得卖掉这块瓷片。家父临终前告诉我，这块青花瓷片中，藏有修仙界的一个惊天大秘密，牵扯着一位大乘期的大修士留下的宝藏！”

  赵长烟直接问：“这青花瓷片如此珍贵，道友为何不自行留着呢？”

  中年修士叹息一声，道：“道友不知。在下命中缺金，碰不得宝藏。之前寻宝，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遇险。所以，屡次失败之后，只能忍痛割爱。我看道友金风玉质，气运贯紫，完全可以承接这样的宝物！”

  说到这里，中年修士脸上露出了无比真诚的神色：“道友，人生贵在知心。在下与道友一见如故，更不愿家祖留下宝物蒙尘。而且，在下见道友与此宝也是有缘，便决定将此宝便宜转让给道友，也不负当年那位大乘期前辈的殷殷期盼！也只有道友，才能够发挥这瓷片的价值，继承那位大乘期前辈的衣钵！来日道友发达了，可再来这个小摊，告知在下收获。到时候在下去祭奠家族，也能告慰家祖泉下之灵了……”

  话说到这里，中年修士已经一脸悲戚，差不多要泫然泪下了。

  赵长烟差点就被他打动了。

  不过，也只是差点。

  他问：“请问转让之资是多少呢？”

  中年修士带着决然的口气说：“不敢多要。一件上品法器，或者六七件中品法器即可。若是灵石，那就贵了。一件中品法器，怎么都得上千灵石。道友若是有六千灵石，在下也可以割爱。”

  赵长烟对他的评价只有三个字：黑，真黑！

  中年修士看到赵长烟不语，还以为他在犹豫，忙道：“嘿嘿，道友若是觉得不宽裕，在下还可以降一降，五千灵石即可。”

  赵长烟摇了摇头。

  看到赵长烟要将瓷片放下，中年修士有些着急，说：“道友，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道友总得开个价吧？哪怕你出三五百灵石，我也不会生气的！”

  赵长烟憋着笑，指了指青花瓷边沿上几个不显眼但勉强能辨别的红字，问：“道友可认识这几个字？”

  “大有二年……”

  中年修士略想了一下，便道：“刚刚忘记说了，这‘大有’乃是那位大乘期修士的名讳，至于这‘二年’，应该是指他晋升大乘期的第二年。”

  赵长烟道：“我来告诉你，‘大有’是开元王朝太祖皇帝用过的一个年号。你这片青花瓷，算来也有十几年了呢……”

  中年修士一听，老脸一红，这才知道上面的红字是瓷器的烧制时间。

  中年修士有些讪讪，接过了瓷片，也不再搭理赵长烟。

  赵长烟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他的摊位上又看了一会。

  没多久，他指着一叠册子，问：“这一册书多少钱。”

  中年修士道：“不值钱。这册子是冰蟾宗的一位长老游历时所记见闻，在望海城流传颇广。你若是要，随便给几钱银子就行。”

  这次，中年修士反而没有漫天要价。

  赵长烟丢下了五钱银子，拿走了最上面的那册书。

  看到赵长烟的背影，中年修士疑窦重生：“他如果给我三钱银子，我也能接受。他为什么要干脆利落地给我五钱银子？难道那本小册子里有什么秘密？哎呀，他走远了，看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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