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四章 心狱
由天下堂、刑堂主导,各仙门核心弟子参加的雷霆肃奸行动,在各处如火如荼举行的时候,济水洪家,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伍慰亦在其中。
把万寿宗、太疏宗都算计进去的大活,他们不参加也不放心。
“伍叔,济水洪家的心已经被我们养大。”
接收了安画所有活计的成康,这样跟他说,“虽然他们的行动,也符合我们的利益,但是,您得记住,我们是我们,洪家是洪家,如果可以的话,让洪家也伤点筋、动点骨,于我们更有利。”
现在的洪家就不老实听令了,强大后的洪家只会更甚。
“当然,他们可能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您也要注意安全,以防被他们一石二鸟。”
伍慰心下不由一跳。
在洪家杀洪家子,洪成志那个老东西,就那么按了下去,好像就没那回事了。
他越是装着没事,就越是有事。
“总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发现不对,宁可当场放弃行动,也万不可强来。”
这句话,成康说的诚心实意。
因为长老团那里,没人愿意到他身边了。
而且,朝师父圣尊打听消息,师父也说,仙界这边要暂避锋芒,没什么大事,放金仙长老过来,只是浪费。
呸!
什么叫浪费?
以前都有,现在为什么没有?
还不是因为,那些长老们怕再步班二奇后尘,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在集体抵制他们师徒?
成康万分无奈。
他现在必须保着伍慰长老的命,要不然,不说族里少他一个金仙会有多大的损失,只他自己这里,以后的日子定会难上十倍。
族里,长老团不待见他,师尊不待见他,其他族人又有几个能服气他?
没人服气他,他还怎么做事?
制定的计划再好,没人执行,也只能徒乎奈何。
巨大的山腹空间里,只有成康一个人。
他在这里,连说话都把声音放小再放小,生怕说大了,回音惊了他自己。
人生艰难,莫过如此。
成康正在自怜一会,却没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主动联系他的安画,给他传信了。
传送宝盒上,那碧绿的玉简,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真不想拿起来。
偏偏安画是师尊面前的红人……
成康无可奈何地把神识透进玉简。
“世尊发布任务。”
安画知道成康对她不满,所以,也没废话,直奔主题,“查林蹊最近有无异动。”
什么?
成康呆了。
查林蹊?
这是要让他死吧?
到仙盟坊市查林蹊,分明是嫌他死得太舒服了。
他白着脸,接着看下去,“传言说,最近一段时间,林蹊出门都是以本面行事,如果可以的话,试着定位她吧!”
说这话的时候,安画也后悔!
仙盟坊市各街的镜光阵若是没被拆除,锁定林蹊不要太容易。
“成康,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是,世尊和广若那里,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林蹊在刑堂,广若的日子很不好过。”
那人天生的跟他们佐蒙人犯克。
“你该知道,我们所有的灾难,都是从世尊受制于广若开始。”
只要世尊能重新恢复,虚乘和仙界的那些大佬们,都只能再次约束子弟,缩着脑袋,对他们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到了那时,天渊七界的修士再厉害,再有心计,迟早也是他们手中的菜。
“难得广若还能和世尊达成某种协议,这时候,我们不出力,谁出力呢?”
安画很可惜自己再不能回去了。
“你要是还担心……,族里还有三枚幻境珠,我都换给你,你自己不方便锁定林蹊,可以利用幻境珠,让别人锁定她。”
世尊就一句话,把林蹊弄走。
他已经不奢求杀她了。
天道……似乎也不允许他们杀她。
要不然一次又一次的,怎么回回都能让她逃了?
既然不能杀,那就有多远,弄多远吧!
世尊有世尊的计划。
计划如果成功,他就再也不用怕那什么隔山打牛罩了。
躺在躺椅上,世尊对一个人下棋的圣尊道:“仙者,逆也。但这‘逆’字,却又不完全是‘逆’。不管人族,还是我们,都是钻天道的空子,看穿天道运行之规律,又违反它的规律,从而自我主宰。”
他觉得,他们之前是走进了一个超大的误区。
“林蹊号天道亲闺女,天道天运在她那一边,我们想杀她,天道自然而然地就要护她。”
跟天斗,是要有技巧的。
没有计巧,一味的硬干,那就只能死了。
世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人我们杀不了,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把她弄走。”
正好混沌巨魔人想要她。
“成康……有谋无勇。”
曾经,他是有勇的,还想在哪里跌倒,回哪里爬起来。
可惜,他倒霉连在乱星海跌了两次。
“在他眼中,仙盟坊市危险万分,只让安画跟他说,就算答应了,也未必会尽心尽力。”
十有八九是敷衍。
就好像当初在幽古战场似的。
表面上,他是尽心尽力了,可是曦智果……至少有十分之一,是进了他的肚子。
当初没有追究,是以为林蹊真的在他的运作下,中了‘神泣’之毒。
“所以,你要老夫再去跟他说一遍?”
圣尊抬起头来,“世尊,你该相信安画。”
安画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如果让她发现,连简单的发布任务,他们都不放心,她定会陷入更大的自我怀疑中。
“我相信她,能把你的事办好。”
这?
世尊没法说话了。
他废了这些年,圣尊对他的耐心,似乎也少了许多。
尤其涉及到他亲徒弟的时候。
世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你相信,那我就相信!”
仙盟坊市那边,他们好像没人了。
天下堂和刑堂的一次次清理,把当年,他布的那些人手,几乎都拿下了。
“你不会失望的。”圣尊半天宽慰一句。
……
美魂王神秘洞府现世的消息,在万寿宗和太疏宗小范围传开的时候,洪家已经各就各位。
当然,早就等着的一庸和鲁善也各就各位了。
他们在等待。
等待两宗所有探险人员在洪成志的挑拔下,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等待洪家亮出獠牙。
等待那个秘密入驻洪家,应该是佐蒙人的人出手。
他们有条不紊地等待最佳时机时,陆灵蹊却秘密地出现在了仙盟的天劫园处。
她爹娘要在今天冲击天仙境界呢。
有合欢宗长辈教导,爹娘的修为一日千里,陆灵蹊惊喜坏了。
“别晃了,老头子的眼睛都让你晃晕了。”
闻人谦老头很想笑话她,奈何他现在也有点紧张。
只是灵蹊已经在晃了,他要是也跟着晃,师祖的形象……
闻人谦努力把脚定在原位,看着前方天劫汇聚,“你要相信你爹你娘,相信我合欢宗的功法。”
“没有不相信!”
陆灵蹊没办法,晃到他身边,“闻人师祖,我不怕雷的,您让我进去陪陪他们……”
“说多少遍,老夫都只有两个字,不行!”
闻人谦不惯着她,“你爹你娘不知道,你不怕雷吗?他们知道,可是,你说,为什么没有及早通知你?”
为什么?
是您不让吧?
陆灵蹊委屈巴巴地看着老头。
“你那什么眼神?”
闻人谦哭笑不得,“他们让老夫把你按在外面,就是担心你干涉他们的天劫。”
“我又不傻!”
陆灵蹊不知道爹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师父师叔他们晋阶,我都没……”
“你逼着他们自力更生!”
啊?
陆灵蹊闭嘴了。
她就让宜法师叔一个人自力更生了。
但那不是巧合,不是没办法吗?
师叔跟爹娘告状了?
“看看,没话可说了吧?”
闻人谦笑,“老实陪老头子在这等着吧!”
“……那好吧!”
陆灵蹊扶着老头,在不远的石凳坐下,“闻人师祖,你们合欢宗的人,都是两个一起晋阶的,以前……”
“放心!”
闻人谦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道:“一阴一阳谓之道。更何况,陆懔和思惠的功法还是同于道。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水流湿,火就燥。”
他对同于道太有信心了。
“正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阴阳相合!”
天劫园的天空暗了下来。
阴阳即将开始。
“天劫于修同于道的人,是机缘!”
老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林蹊,好好看着吧,看看阴阳之道的自然之力。”
同于道,也不是那么好修的。
他们要夫妻二人绝对的忠诚,绝对的你为我,我为你的牺牲精神。
合欢宗收录弟子,虽然从来都是两个两个的收,让他们从小就青梅竹马,但是青梅竹马也未必一定能走到一起。
就算在一起了,夫妻二人也未必没有摩擦。
同于道之所以难传,是因为,它对阴阳、夫妻之道的要求太高。
感情稍有不对,在修炼的时候,就有可能事倍功半,甚至走火入魔。
正所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当初的夏舞和付桢就放弃了宗门给他们安排的青梅竹马,选择了私奔。
闻人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放在远处隐现的月轮处。
他知道,是蒋思惠先开始了。
这夫妻两个人,一直都是蒋思惠带着陆懔修炼的。
“人世间,最动人心者,莫过于情,情之中,最动人者,莫过于爱。”
看着天劫墨云边上的金光,闻人谦教导陆灵蹊,“此爱,分多种,有男女之爱,有朋友之爱,有天地之爱,有大德之悯……
我等修者,无不是蝼蚁之身演化而来,不管到了哪一步,忘记自己的蝼蚁出身,不敬天,不畏地,纵然是苍天主宰,也是忘本之人。
忘本之人,有何资格谈大道?”
他们合欢宗立足天地,自有大爱。
闻人谦看向这个与合欢宗有脱不开关系的天道亲闺女,“什么是天意?天意即民意,什么是天道?在老夫看来,天道假人手。
灵蹊,你如何看待我们的圣者虚乘?”
他?
陆灵蹊眨了眨眼。
“他……保护了这方世界。”
人可能有瑕疵,但是,没有他,这方世界,可能早就被佐蒙人拿下了。
人人都是佐蒙人养的猪。
“我师父说,对那位前辈,在我们实力不够的时候,要尽力把他的所有行为往好的地方想。”
“……”
闻人谦忍不住笑了。
什么叫实力不够的时候?
是说当他们实力够了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努力把他往好的地方想了吧?
“令师有大智慧!”
人生种种在于一个相宜。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与其无其气也。”
老头笑着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半世坎坷,还能被一片云,一杯茶打动,即可见其真性情!
虚乘虽有种种不足之处,但是,大道在他处。他……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
陆灵蹊觉得,虚乘之所以可怜,有大半的原因,在于他自己。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心若不自由,其实在哪都一样。我们的圣者……被他自己的心箍住了。”
可惜,他自己看不到。
也许看到了,但是,他突破不了。
因为当年入圣,是机缘巧合的沾了银月顿悟之光。
“人心是这世上最善变,也最好煽动的。”
闻人谦望着前方滚滚轰隆的墨云,“虚乘曾经非常爱护银月仙子,但当年可能是有太多的人质疑他,嘲笑他是躺平的圣者。
虚乘不愿世人那般说他,因为世人那般说,他可能一直都处羞恼之中。
所以,他就越发的要压制银月仙子,好像压着了她,他就能找回所有失去的尊严。”
亲近佛门,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老夫认为,他那样做的时候,他对躺平二字,持羞恼态度的时候,其实,心——就在牢笼之中了。
不倒翁,虽然不会摔倒,但是,也因此不会前进一步。
如果没有佐蒙人,他可以是个太平圣者,可是佐蒙人来了,他就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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