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二合一)
隔着漆黑的维修间, 靳朝看了眼姜暮的身影,回身拉上卷帘门,脚步声沉稳地响彻在空荡的维修间内, 停在休息室的门口,看着姜暮朝他站起身, 脸上被情绪带的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到底年纪还小, 在他面前藏不住事, 前些天从他这走的时候还一脸悲恸的样子,眼里噙满了哀伤, 现在已经充盈着炯亮的期盼。
靳朝默不作声地盯她看了会,才落下两个字:“果然。”
姜暮不知道他口中的“果然”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靳朝对于她出现在车行,并且这么晚了还在等他并没有感到多讶异。
他穿着简约的深色开襟半袖衬衣,和平时穿工作服的样子不同,这样的他看上去干净内敛还透出几分成熟的雅致。
他没再说什么, 只是转身从角落的冰箱里拿了一瓶椰奶递给姜暮,然后转身泡了一杯特浓咖啡。
姜暮随手把椰奶放在桌上, 走到他身边急切地问道:“果然是什么意思?那个人, 姓卢的…缉私警,他告诉你见过我了?”
靳朝搅动咖啡的手缓缓顿了下,撩起眼皮扫向她, 沉着目光嘴唇微启:“你知道的太多了。”
姜暮双手扣在桌边,眼角下撇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要灭口吗?”
靳朝将咖啡送到唇边抿了口, 也抿出似笑非笑的弧,眼里是光影流动的神色,幽深地瞅着她:“你以为我们是干吗的?”
姜暮也想扯出个轻松的笑, 但她轻松不起来,整个人都被一张巨大的网罩着,迷惘紧张。
靳朝放下咖啡,拿过椰奶替她拧开递给她:“坐下说。”
姜暮机械地听从他的话,把身后的椅子拖到了靳朝身前乖乖坐下了,还喝了一大口椰奶,拧上盖子后放在旁边牢牢盯着他。
靳朝靠在桌边拿着咖啡低头浅酌,而后才抬起视线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金疯子既然跟你提过我的事,那你应该也清楚我的处境,我在万记待到两年多的时候,万胜邦会偶尔让我替他办些车行以外的事。
他那个人好赌,我原先以为他只是喜欢打打麻将,顶多去外面的赌场,后来才知道他养了一批年轻人,不定期会参加一些地下赌局,玩的是车,赌注很大,动辄六位数。
有次他底下的车手出了事,押金交了没人跑,临时让我顶上,我始终觉得他对我有恩,答应下来,也跑赢了,替他分了不少钱,他希望我从车行退出来,专门替他干这个,开出的筹码不小,但我拒绝了。
隔了一阵子,他又让我帮忙,说跑完那次以后保证不会让我再参与那些事。
我到底还在他手下做事抹不开面子答应帮他最后一次,不巧的是那次我们的路线被卖了,人到了局子,卢警官就是那时候找上的我。
虽然话没明说,但意思是希望我能协助他们盯着万胜邦,有什么事情能跟他通通气,我当时不知道卢警官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民警,或许想查非法飙车的事,表面上应付过去,但实际上也从来没跟他联系过。
直到我后来知道万胜邦拿我顶包的事,从万记出来后才再次联系了卢警官。
那时我才了解到,他们想查的根本不是万胜邦,也不是什么非法飙车,而是通过非法飙车这个组织摸到背后的走私团伙。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全国各地相继破获过一些大大小小的走私案件,有豪车也有进口配件,在调查中他们发现好多案件都有共通性,每次以为抓到了主犯,但灭了一处,隔个一段时间又会在其他地方冒出来,背后的人藏得很深,甚至可以掌握一些外企的公章和资料实施犯罪。
后来他们摸到那群飙车的人,发现那些人当中,很多人的车子都是非法走私来的,或者车辆经过改装后使用的都是走私配件,才将目光锁定这个飙车组织。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打草惊蛇,抓到人基本交完罚款都放了,他们想安插几个人进去,通过飙车混进去摸到背后的走私团伙。
但是这个同盟做事很谨慎,想平白无故塞个外人进去根本不可能,缉私那边一直很难打入这个组织,直到我联系卢警官。”
靳朝垂眸喝了口咖啡,姜暮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上课听讲都没这么认真过,靳朝的话在她脑中开启了一个完全陌生可怕的画面,那个画面里充满罪恶和凶险,是她活到这么大都闻所未闻的。
她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他们选中了你,因为你之前帮万老板跑过,那个组织,或者说那个同盟里的人对你熟悉,而且你身上有那笔赔偿,大家都知道你缺钱,从万记下来你想搞快钱也变得理所当然。”
靳朝唇边溢出一丝弧度:“还不笨,不过不光是这个,我有个让所有人都无法怀疑的契机,他们会认为我在这个时候参与进去是因为万胜邦,我跟他闹翻了,所以想跟他对着干,就连万胜邦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这的确也有一部分因素。”
姜暮恍然大悟,她竟然没有想到这点,靳朝的身份太特殊了,他从高中开始就是玩车子的,铜岗这些地下党都听过他的名字,甚至有的说不定还跟他交情匪浅,对他自然也知根知底,虽然他出来后没再涉足那个圈子,但是和万老板闹翻这件事便成了很好的时机,没有人会怀疑。
可是姜暮注意到了靳朝的措辞:“一部分因素?那还有另外一部分呢?”
靳朝微垂着眼帘,整个人仿若静止了一般,良久,他声音低缓:“作为条件,卢警官答应我,只要能破获这起案件,就会对万胜邦及其党羽进行收网,一旦他们落网,那边承诺会替我翻案。”
姜暮感觉体内燃烧着一股热浪,连手心都冒了汗,她感觉好像回到了那晚,跟着靳朝去飙车的那晚,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她一直劝说他干正经事,别瞎混了,靳朝只是绷着下巴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自始至终没有松口。
她从没想过他坚持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那些钱,而是还自己一个公道和清白。
姜暮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描绘,激动、震惊、害怕,或许都有。
她目光灼热地盯着靳朝,问道:“卢警官联系你了?告诉你我跟着他的事?”
靳朝没有否认,姜暮继续追问道:“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就知会我一声,让我看着处理。”
姜暮指尖轻颤,声音也有些不稳:“那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担心吗?”
靳朝低着头眉骨投下深邃的阴影,忽然就笑了起来:“担心什么?担心你把我卖了?”
“我当然不会!”姜暮几乎惊呼起来。
靳朝身边的人鱼龙混杂,虽然个个看着称兄道弟,不过让他能信得过的屈指可数,而姜暮是所有人当中最特殊的存在,他们没有血脉相连,但靳朝清楚,哪怕身边的人都来踩他一脚,面前的女孩不会。
他撩起眼皮,眼里的笑意还没散,落在她的脸上来回荡着,姜暮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仅用眼神就能挖人心噬人骨,她的心跳也跟着他目光的温度也来回荡着。
听见靳朝开口对她说:“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先让你安心高考,快到的时候,我想通了。”
他的呼吸起伏间,弯下腰来告诉她:“我即使暂时扯个谎堵住你的问题,但总要编更多的理由来圆这个慌,与其让你为这件事分心,不如直接告诉你。
我在高考前出的事,可能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如果因为我的事再耽误你,那可能我得遗憾到下辈子,现在能答应我回去好好睡觉了吗?”
姜暮微微眨了下眼,望着他没有动,几秒后她冷不丁地问了句:“那你……”
靳朝疑惑地抬起额:“我怎么了?”
“你去那些地方也是因为跟那些人打通关系吗?”
“哪些地方?”
姜暮眼神闪躲,抿着唇低下头憋了好半天才说了句:“你不干净了……”
靳朝干咳了声,拿起手边的咖啡喝光,放下杯子探身过来,眼里带笑,唇齿间是咖啡的香气笼罩着她,双手摊开:“要怎么证明?”
姜暮满脑子都是这蛊惑人心的味道,脸蹭得就红了,头都快低到地底下了,小声道:“我怎么懂。”
靳朝看着她又气又羞的模样,不再逗她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提醒道:“不早了。”
姜暮忽然抬起头抗议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走,我还有好多问题,你不是才回来吗?我就不能多待会吗?”
靳朝敛着眼睫,声音戏谑:“就这么想跟我待在一起?”
姜暮这下是真无地自容了,她背过身去说了句:“你就非要说出来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靳朝眼角都弯了起来,直起身对她道:“走吧,路上说。”
他开了辆车行的车子把姜暮送回靳强家,路上姜暮的心情一直澎湃着,她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查到什么了吗?”
靳朝眉梢微扬,语气敲打着她:“你就没想过你在打听的东西是重要机密啊?”
姜暮条件反射地捂住嘴,一副后怕却又万分好奇的样子。
靳朝目光看着前方,却好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匿笑了下说道:“这个玩飙车的同盟有个排名,会详细记载着每个人出车的场次、名次和赏金,卢警官他们怀疑这个排名会跟利益集团挂钩,这么大的跨国走私案件,上面有做事的人,下到地方上也总得有人接盘,背后操纵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货,飙车组织也不过是个幌子,利用飙车培养或者观察合适的人来接这个生意。
这其中还涉及到比较复杂的风险分类,比如一部分可以利用万胜邦这些在当地比较有实力的老板来出货,但有些具备风险的货就需要散户来走,万一被查到也容易撇清,不会牺牲掉地方上的大户,这也是缉私那边总是扑空的原因。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心理素质和胆量来做这个生意,排名越靠前的人越容易被注意到,因为这部分人有个共同点,胆子大,不要命,还缺钱。”
姜暮越听越入神,身子不自觉凑到了靳朝身旁:“所以你才要去一场场地刷比赛吗?”
靳朝低眸看了她一眼:“我没有万胜邦那么大的盘子,对我来说跑比赛是最快被人注意到的途径,年前他们的猜测被证实了,有人联系我出一批货,一开始只是放在我这试试,对方联系好下家,由我出面走货,一来二去量也越来越大。”
姜暮突然想到什么皱起眉:“过年的时候在雾隐寺,那个男的说你准备插手西口关的生意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叫贺彰,专门跟在万胜邦身边负责这方面的生意,他那个侄子万大勇现在也跟贺彰一起做事,两人贪到了一起去,也是因为万胜邦那里出了个纰漏,年前才会有人联系我试走一批货,没想到我这里货走得越来越顺,现在就西口关的归属权我和万胜邦也算是闹到明面上了。”
姜暮想起上次万青找她的那天,问道:“他们那次就是想方设法要搞你货?”
靳朝叹了声落下车窗,窗外的风徐徐地吹来,他的声音也好似吹散在风中,飘渺到让姜暮觉得不真实。
“损失那批货的确让我在盟里的信誉有不少影响,但是大家都清楚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能把我那辆车搞报废,也只有同行能有这种本事。
我和万胜邦的矛盾一旦影响到盟里的生意就势必要有个解决方案,从大的利益上来讲,那些人不会看着我和他窝里斗。”
姜暮越来越紧张:“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靳朝拍了拍方向盘:“最传统的途径。”
姜暮似乎猜到了什么,只是一下子向她扑来的信息量太大,她整个人都有些怔住,听见靳朝接着说道:“万胜邦那边也清楚我跟他的事一旦拿到台面上来,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叫我们解决干净,现在问题是西口关的归属权,我只有拿下这个归属权才有可能摸到上面的人脉关系,那么按照惯例,如果私下无法达成一致,最传统的解决方法就是用车子来赌,赌输的人不能再对另一方的货动手脚,这是规矩。”
姜暮渐渐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在毁掉货物的同时,顺便把你的车子也给毁了,这是在断你后路吗?”
靳朝没说话,只是撇了下嘴角,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姜暮从椅背上直起身问道:“什么时候?我是说什么时间跟他那边的人做个了结?”
“月中。”
“车子能修好吗?”
靳朝沉默不语,把汽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转头对姜暮说:“到了。”
姜暮却迟迟不肯下车,她侧过身子牢牢盯着他:“我答应你好好高考,不会被这件事影响,可是你要跟我说实话,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
靳朝转头望着她急切的双眼,斟酌了半分钟之久,才下车点燃一根烟告诉了她。
车子现在从外观到内部都需要复原,要改动的地方太大,飞驰的硬件方面不具备这个改造能力,而目前铜岗一带稍微大点的修理厂都明确拒绝接这个活,自己配齐设备和工具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上次那批货被毁已经让靳朝损失惨重,就算自己组建一个具备改造能力的修理厂,也缺乏资金,时间上更是不允许。
另一方面是改装所需的配件,无论是v6双增压发动机,二代宽体套件,还是用于进气、涡轮、全段排气或者悬架和避震的配件都买不齐。
万胜邦那边的人显然已经事先截了他的路子,铜岗一带从修理厂到配件商整条生意链上的人都在站队,帮他就等于断了万胜邦的财路,万老板在铜岗这个地方的势力盘踞了几十年,没有人敢轻易动摇。
姜暮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下了车问道:“不能寻求卢警官的帮忙吗?让他弄辆可以跑的车子?”
靳朝摇了摇头:“不能,他那边的车子都是收缴上去的,一旦重新出现在市面上,车子的来历会引起人怀疑。”
姜暮焦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靳朝只是淡淡地抽着烟,眉宇深锁:“我托人在外地调货了,只是还需要找个肯接活的修理厂。”
姜暮急得来回踱步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修不好,怎么办?”
靳朝侧过头将烟雾从肺里吐了出去,回道:“那就随便找辆车开过去。”
姜暮虽然不懂车子,但她见识过上次那些车子的速度,如果靳朝随便拿辆原厂出产的汽车过去,性能上肯定会落后那些经过改造的跑车,就算他技术再好,开得再稳也不占优势。
姜暮停住脚步,站在他面前担忧道:“就没有其他解决途径吗?非要去吗?”
靳朝反问道:“什么解决途径?让我跟万胜邦坐下来喝茶谈判?”
他嘴角浮起轻嘲的弧度:“要真是为了做生意,那当然有的谈,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卖货赚钱。想私下谈拢,不是他妥协就得我妥协,你觉得他可能妥协吗?他一旦向我低头,丢的就是他在铜岗几十年的威望,而我一旦向他低头,就得一辈子背着这个案底。”
靳朝将烟头狠狠碾碎,垂下眸来目光炯然地盯着姜暮:“你以为万胜邦手上没有人命吗?你以为他们那个玩车子的组织干净吗?多少飙车出事的人都当车祸处理了。
不正规渠道进口来的车子,外观看着新,内部很多都是报废翻新的件,出了车祸不会有人负责。
当年从我手上出事的那个人,就是被万大勇用这种方式调包的问题件,我难道还要看着更多人栽在他们的脏手上?
我是可以向前看,不去计较过去的事,但我就得一直低着头,被所有认识的人打上杀人犯的标签,即使离开铜岗,这个案底也会像影子一样走到哪跟到哪?永远甩不掉。
我失去了高考的机会,蹲了半年牢,出来后整整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低着头过一辈子?”
靳朝眼里迸发出苍劲的狠戾,看着姜暮一字一句告诉她:“这是我唯一可以翻案的机会。”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暮的灵魂都在震颤,她甚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走进小区后,姜暮的大脑是混乱的,她感觉这是一个不真实的夜晚,她来铜岗,来到靳朝身边已经有大半年了,他一直像个勤勤恳恳的维修工,每天按部就班地打理着一间不大的车行,有三五个知心兄弟,偶尔喝喝酒撸撸串,跟所有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同。
然而在今晚靳朝展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一个让姜暮无法想象的一面,一个看似淡漠的外表下那不肯屈服的决心,一个在她认为只会出现在老港剧或者什么影视大片里的身份。
特殊、神秘、凶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姜暮觉得像在做梦。
她没有立马回靳强家,而是在楼下找了个健身器材坐了下来,她需要好好想想,消化靳朝对她说的话。
换位思考,要是她遇上这个事能咽下这口气吗?在明知道自己是被人推出去顶包,从此毁了前途,还为那个罪魁祸首干了四年活,每天忠心耿耿地付出,对着那张伪善恶心的面孔,到头来对方没有丝毫忏悔之心,还要不断打压甚至把自己逼上绝境,她会怎么做?
就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理解了靳朝的绝地反击,没有其他退路,即使他想安安稳稳开着这家车行,万老板也不会容得下他,如果能相安无事,之前的一年多也不会放任下面的人隔三差五来找事,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车行会耗不起,生意会受到影响,靳朝会没有活路。
他不是一个甘愿被人踩在脚下的人,在她眼里的靳朝,久有凌云志,他不会让自己蒙了尘,也不会甘心背负冤案,所以这条路是他势必要走的道路,纵使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他也会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案底,这个在赵美娟口中都难以启齿的字眼,让靳强一再闪躲的话题,让姜迎寒鄙夷的原罪。
如果能翻案,那么未来横在他们之间的阻力是不是也会引刃而解?
姜暮感觉浑身都燃烧起来,一股巨大的火焰绕到了她脑中,让她热血沸腾。
……
靳朝送完姜暮以后驱车回到车行,刚坐下没十几分钟,车行的卷帘门突然被敲得震响。
他蹙了下眉转身再次走回维修间,拉开卷帘门后,姜暮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靳朝目光诧异地看着她:“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姜暮激动地拽住他的袖口对他说:“我有办法了,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章并一章大肥章奉上。
备注:久有凌云志——毛主席
译:从小就怀有壮志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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