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李志平就得到了答案。

  名动天下的白发生。

  等到李志平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孙澈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捉风网了？”

  赵扶南打量着四周，说道：“在摇光峰待了太久了，难得现在有时间，出来逛逛，也顺便看看几个朋友。”

  不得不承认，孙澈将捉风网上上下下打理的极好，赵扶南一路上走走停停，问东问西，而孙澈也都一一解答。

  等到来到了那座巍峨通天塔之下，赵扶南站在最下面，眯起眼睛，眺望着高处。

  自从自己踏入修行开始，好像就和这座通天塔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谈不上好坏也分不清敌友。

  十年匆匆而过，似乎早就物是人非。

  也就在赵扶南愣神的时候，一位俊美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边。

  早就不是修士的赵扶南，自然察觉不到男子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感叹十年时光弹指一瞬。

  孙澈微微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司想，两人视线交汇。

  司想只是微微摇头，并没有主动现出身影。

  五年前还道心破碎，境界堪堪行修境初期的司想，此时已经是金身境瓶颈，已经准备尝试突破天人境。

  原本刚要打算离开通天塔去闭关破境，司想骤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至极的气息，只是等到他匆匆赶来，看到那位熟悉的白发男子的时候，没来由的又无比陌生。

  气息一模一样，只是和曾经的他相差甚远。

  记忆中的他，是意气风发的剑修，同时兼备剑意和拳法，更是当之无愧的天人境大圆满境界。

  可眼前的这位毫无修为，弱不禁风的男子，和记忆中那个赵扶南，除去容貌一样，其余的却毫不相关了。

  司想最终还是没有现身，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这位曾经彼此之间的第一位宿敌，没想到十年以后竟然会走向这种结局。

  赵扶南微微皱眉，看向一旁，只是并未发现什么。

  明明感觉有人注视自己来的。

  司想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白发男子，也是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如果他是以天人境大圆满修为到此，自己会大大方方的现身，甚至会忍不住和他问拳讨教一场。

  只是如今的他，修为尽失，唯独那头白发，依旧如此。

  孙澈轻声道：“走吧，上去看看。”

  赵扶南却是微微摇头，拒绝道：“不了，别坏了规矩。”

  孙澈没有强求，只是顺着赵扶南，两人转身离开了通天塔。

  而在通天塔的最高层，一位背剑女子同样默默注视着下方。

  宋沄亭神色恍惚，当初自己在罗刹神殿之外，主动提出愿意递出关键一剑，可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选择散道，修为尽失。

  因为年轻剑修，亦是当代剑修杀力第一，如今却连一把剑也不曾携带。

  宋沄亭叹息一声，随即收回目光。

  孙澈和赵扶南两人一起去了一家菜馆，虽然地方不算大，可却是口味极好，口碑更是无话可说，也是极好。

  赵扶南大口大口吃着桌子上的饭菜，孙澈也不含糊，两个人狼吞虎咽。

  等到酒足饭饱，赵扶南瘫坐在椅子上，神色惬意。

  “孙澈，你说我们可以做到吗？”

  孙澈轻轻摇头，又重重点头。

  “总归是可以的。”

  两位境界悬殊的年轻人，此时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身为天人境的赵扶南，为了终结人祸，背负罪孽，将罗刹神殿修士斩杀殆尽，最后也散去全部修为。

  孙澈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赵扶南提起相关于修为的事，因为孙澈明白，两人是同道中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友。

  不必多言，更无需多言。

  天气昏昏沉沉，吃过饭就让人想要睡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乱逛。

  赵扶南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一个喜欢躺在床上的懒人，还是躺在床上比较舒服一点。

  赵扶南冲着孙澈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回捉风网吧，我接下来自己逛逛。”

  孙澈直接点头，扔下一句，“有事记得找我。”，随后立马起身就走。

  只是在临走之际，孙澈扭头看向赵扶南，说道：“走之前打个招呼。”

  “知道了。”

  赵扶南一个人躺在座椅上，什么也没有做，也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就这样躺着愣神。

  无事可做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回首先前的年岁，在没有修行的时候，就一直被催促着，不同阶段的升学，大学又担忧就业，不同时间上，总是有一件事压在自己身上，催促着自己行动，心里总是焦虑不安。

  修行以后亦然，从那场天地倒置，雨落人间之后，自己好像摧的更紧，被迫脚步更快，一路冲上天人境。

  当初在远古战场之中，自己踏入江彻的小天地，亦真亦假琉璃世界，在那方世界之中，将曾经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重新走过，看过的每一处景色都重新看遍。

  自己这十年，也算是波澜壮阔？

  至于修行前的社会压力也好，修行后秦凛的布局也罢，事到如今，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无论是修行前还是修行后，好像都没什么不同？

  赵扶南一时之间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当初自己已经踏入了陆地神仙，还是和那个十九岁一事无成的自己没什么差别呢？

  只是如今散道之后，原本无处不在的紧迫焦虑，骤然消失不见。

  如今消磨时光，只觉得内心平静。

  也只有在自己散去修为以后，才真正有时间来见一见真正的自己。

  以天人境修为换取一个“真”字。

  褪去一切，得见真我。

  赵扶南此时一颗道心透如明镜，往前数十年，我与我周旋久。

  只是以全部修为换取如今一个得见真我的机会，到底值不值呢？

  赵扶南轻笑一声，如果有的选，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散去全部修为，只是木已成舟，修为已经散去，能得见真我，既然已经失去，那这也算是一种慰藉？

  亦或者是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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