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子时。

曹景延进入合庆街涂斐家的‘宝鉴通行’，去到里间小院，扣响石门。

等了片刻，方小树拉开门户，叫了声‘大人’，侧身让人入内。

曹景延目光一闪，嘴角微抽，却是见到对方身上多了一道境轮，从炼气五层提升至六层了。

接连见证一个个修士突破，让他心里徒然升起一丝迫切感。

方小树重新关上石门，打下禁制，摆手道：“梁大请坐！”

曹景延坐去石桌前，在对方身上看了看，笑道：“恭喜啊，修为更上一层楼！”

方小树也面露笑意，说：“托大人鸿福，就您来之前不久突破的，些许进步不值一提，只盼将来能紧追大人步伐，好为大人鞍前马后！”

曹景延问：“你是什么灵根资质？”

“回大人，属下是水、木、金三灵根，主修水属性。”

方小树说着，迈步上前，直接将洁白的玉手伸出，示意检查。

曹景延对视一眼，捉起皓腕钻入神识探查，不禁诧异，其中精纯度相对较高的水属性还不到六成，比许云巧差了不少，资质算非常一般。

如今许云巧十五岁炼气四层，到二十岁都未必能修到炼气六层。

曹景延松开手问：“你从五层到六层大概消耗了多少灵石？”

方小树愣了下道：“这……不太好估计，属下极少炼化灵石修炼。”

跟着她细说道：“我十一岁踏入修行，一年多的时间修到炼气三层，三层到四层和四层到五层各用了两年，从炼气五层到六层则花了三年零四个月，基本都是以凝气丹修行，辅以妖兽精血和天地自然灵气的吸收，若是折算成灵石，大概能值个两三千吧，可若是论元气量，估计两万灵石都不止。”

曹景延暗自盘算，微微颔首，看去道：“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方小树睫毛颤了颤，抬手往脸上施了个‘洁净术’，显露出一张白嫩娇俏的脸蛋。

容貌还是那副容貌，但前后看上去却判若两人。

一个平平无奇，只是五官搭配得好，显得耐看。

一个眉目如画，神秀天成，沉鱼落雁之姿丝毫不比幽若逊色，放在人群中必定引人注目，监察司书佐考核‘甲级上’的评分当之无愧。

曹景延目露异色，脸色有些古怪，这堪比前世的美颜妖术，不禁赞道：“你这化妆技巧简直出神入化！”

这可比面皮伪装有用得多，没有丝毫破绽，即便以神识寸寸探查也瞧不出端倪。

方小树美眸眨动，有些不好意思道：“旁门左道，让大人见笑了。”

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心生一丝紧张，忙道：“大人若是有空，属下可为您演示，以后或许用得上，不消多少时间。”

曹景延心中一动，道：“好，我瞧瞧！”

方小树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瓶、罐子、盒子、眉笔、铜镜等物品放在桌上。

跟着，她咽了下口水道：“属下需要看看您的骨相。”

曹景延愣了下，暗自狐疑，点头道：“行。”

方小树便上前两步，伸手在他脸上又摸又捏。

片刻后，她坐下对着铜镜开始忙活，在眼睛、耳后、鼻梁等处银针刺穴，在脸部各处粘合不知名的泥团，又是涂粉又是描眉……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曹景延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原本以为对方是化妆，看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乔装成自己！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

方小树停下动作，嘴角翘起弧度，眨眼问：“大人觉得如何？”

曹景延嘴角抽搐，惊为天人，对面赫然坐着另一个自己，单看长相容貌，一模一样！

方小树笑道：“时间有点长，我给自己化妆无需如此繁琐。这般乔装缺点很大，只能蒙蔽陌生人，熟人之间通过言行举止很容易识破，而且无法伪装气息，若是不知目标骨相，也很难做到容貌一样。”

曹景延吸了口气道：“那也够用了，迷惑诱导、栽赃嫁祸无往不利！你哪学来的？”

方小树抬手往脸上一抹恢复自己容貌，说道：“祖上传下的易容术，更深层次可以控制气血改变骨骼体型，不过非常痛苦，而且有时间限制，还得寻到特殊辅助材料，我暂时找不到。”

说着，她翻手递出一本泛黄的老旧书册。

曹景延接来翻看，却是一本医书，名为《鬼门针灸医解》，其中记录了易容之术。

大致看了遍，是只有上册的残本，曹景延笑道：“谢谢，我抽空也学学。”

他现在怀疑对方不是彭炼安排的暗探了，单这门易容术就是奇术瑰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出了。

方小树道：“凡俗间有不少易容术，得来不难，算不上珍贵之物，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事吩咐属下？”

曹景延‘哦’了声道：“过来与你说一声，若是风晓秋在场，稍微收敛点，不要过于针对苏畅了。”

方小树微怔后点头，跟着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下道：“敢问大人，属下对您可以做到怎样的亲密程度？好让属下心里有数，免得冲撞冒犯了大人。”

曹景延对视一眼，起身道：“只要能让我摆脱苏畅的纠缠，随便，你忙吧。”

方小树跟着站起，散去门上禁制忙道：“是，属下明白了！恭送大人！”

曹景延出门，进入隔壁自己的‘专属’修炼室。

一番沉思，他取出符箓传讯联系顾玉颖，将晚间与风晓秋见面的情况详细告知。

对面的顾玉颖听完，沉默了会问：“所以，你是决定选风晓秋了？”

曹景延有些不好意思道：“确实心动，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顾玉颖想了想道：“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让人难以拒绝，你要问姨的建议，我觉得还是选个炼气期的比较稳妥。

眼下不是还没定吗？风晓秋说你们深入了解后再谈婚事，多半也是想等到斗法之后，而且她准你娶妾，姨这边继续帮你挑着，两头准备。”

曹景延道：“好。”

顾玉颖道：“对了小延，柳双语可能会问你赌斗的事，你切莫跟她提及联姻打算，免得她横插一脚。”

曹景延颔首道：“她已传讯问过我大概能在林奔手上撑多久，估计也是想下注赌一把，不过我说对林奔真实战力不了解，没给准话。”

顾玉颖笑道：“你做的对，其他人问你也一样，不管把握多大，都有意外，赢了皆大欢喜，万一输了钱，肯定会怪到你头上，好心不讨好。”

“明白。”

两人聊了半刻钟结束传讯，曹景延调整状态，在识海撞击‘南离钟’进入修行。

与此同时。

茶香苑。

第四重院深处，一栋阁楼内。

风晓秋泼墨挥毫，一气呵成，一副人物画像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正是一身捕快制服的曹景延。

搁下画笔，她走去桌前坐下，接来侍女递来的杯盏，饮了口茶。

红裙侍女走去她身后，捏着双肩问：“夫人，您真打算嫁给那梁延啊？是奴婢服侍不好吗？”

风晓秋偏头瞧了眼，笑问：“吃醋啦？”

另一个绿裙侍女蹲下帮忙捶腿，噘嘴说道：“能不吃醋嘛？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他就是图您的钱财！”

风晓秋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目光闪烁道：“炼气七层对炼气圆满已成定局，梁延问我借三万灵石，却说是提升境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气焰嚣张地言称赌命，定是有把握撑到一定的时间。梁延这是想借此捞一笔，涂斐与他走得近，也借了两万，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如此稳赢的大好良机，怎能不抓住？一次便抵得上我们十年、数十年的费心经营！”

顿了下，风晓秋抿了下唇，接着道：“不过梁延此人很谨慎，需得再探听一下，从他口中得到准确信息才行。”

闻言，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红裙女子搂着她的脖子，笑盈盈道：“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如此一来您离买‘融灵丹’又近了一步！”

风晓秋偏头看了眼，笑意绵绵道：“到时随便找个理由拒了他。”

四目相对，侍女低头凑了过去。

二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绿裙侍女妩媚一笑，也跟着丢盔弃甲，快速上前跪在夫人脚下。

没一会。

房间里回荡起三人欢快娇笑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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