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她扶着椅子缓缓起身，不敢挪动一步。

  听着不知名的动静在距离很近的位置慢慢发酵。

  细微的仿佛衣服摩擦的动静越来越大，听声音是从破烂的大门后传来的。

  会是鬼吗？要不要趁那些鬼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去先杀掉他们？

  要是成功了，他们就能回去了。

  话说，在黑夜里杀掉鬼，确定是正确方法吧？

  如果方法错误，就算鬼被杀掉了，之后也会复活，无穷无尽，直到他们的体力耗尽。

  不管了！艾子初刚想动，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拉住她。

  对方的掌心微凉，如同宋秋的人一般，看起来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齐闻秋比艾子初听得更清楚，他听见门后爬出来很多“人”，他们的衣服磨蹭在一起。

  拥挤地从门后那一小块地方出来。

  与此同时，关上门的两个房间里也有类似的声音。

  只有关门，露出门后的空间，他们才能出来，齐闻秋猜测是这样。

  而且，屋子里居住的“鬼”至少有十只。

  否则地窖里不会存放那么多新鲜蔬菜。

  “嘘嘘…嘘嘘嘘……”微小的声音在衣服磨蹭声停止后响起。

  “他们…在说话？”艾子初忍住腿软，朝齐闻秋靠近了点，声音压到最低了。

  “嗯。”齐闻秋的声音微不可闻。

  “嘘嘘嘘……”

  诡异的交谈声，双方陷入僵持，艾子初突然觉得，好像有几道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路，又移动到齐闻秋身上。

  黏腻湿润的目光令人浑身不适，齐闻秋就是在这个时刻动的手。

  他拉住了艾子初，自己却突然冲出去，朝着堆满黑影的角落用力劈砍。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脸上，比烂菜叶子浓烈百倍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

  黑影堆里发出尖锐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们四散逃走。

  “艾子初。”齐闻秋头也不回地喊。

  脚下没停歇地往电灯开关的方向跑去，干脆果断地按下开关。

  屋里恢复了亮堂。

  之前的“啪”一声并不是电灯坏了，只是被人关掉了。

  所有的人都暴露在明亮中，那些黑影叫得更惨烈，同时飞快地蹲下捂住脸，几乎要缩成一个圆球。

  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衣服，没有穿鞋，手脚指甲都很长，皮肤白得不正常，能透过薄薄的一层皮看清底下青色的血管。

  “这是什么？！”艾子初差点一刀劈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在看清那人的脸时也尖叫出声。

  脚步慌乱地后退。

  那些人的脸，不，根本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是人。

  他们的脸很白很小，原本属于眼睛的位置已经长合了，剩下一道疤痕。

  身上宽大的黑色衣服更像是袍子，将他们佝偻的身躯牢牢裹住。

  “他们不能见光。”齐闻秋喘了口粗气，手指按在沾满污血的外套上，犹豫了一会儿，选择继续穿着。

  他的半边瓷白的脸颊上沾满了黏腻的黑血，头发上也弄到了，他的手上还握着杀死黑袍人的凶器。

  但很奇怪，艾子初一点也不觉得他狼狈，反而很夺人眼球。

  “嘘嘘…嘘嘘！”黑袍人们缩在地上颤抖了一会儿，将脸部整个朝下按在地上。

  猩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同时鼻子呼气，发出“嘘嘘”的声音。

  “噫！”艾子初近距离看见他们滑腻腻的舌头和晶亮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又退两步。

  全身心地抗拒那些玩意儿。

  怎么会这么恶心！

  “宋秋，他们在干什么？？”艾子初龇牙咧嘴地别过头，看见了满脸凝重的齐闻秋。

  “走，把房间里的人叫起来。”齐闻秋脸色有些难看。

  他蹲下身，将刀刺入最近的黑袍人身体里。

  意料之外的，没有血液溅出来，刀锋穿过黑袍人的身体，结实地戳在了地面上。

  “怎么会？！我们刚才不是碰到了他们的实体吗？”不然齐闻秋身上的血液怎么解释？

  说完艾子初反应过来了：

  “只能在黑暗中……”

  他们害怕灯光，但是在灯光下却能让人无法碰到他们。

  这对误入者来说完全是死局，要是他们一直都在白天寻找线索，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夜晚找线索才是正确的。

  艾子初用力地敲紧闭的两扇门：

  “醒醒！别睡了！”

  “第一条规则，不要在晚上睡着。”

  齐闻秋被臭味熏得偏头咳嗽两声才继续说：

  “第二条，不要在晚上打开大门。”

  因为打开了大门后，那些东西出不来，反而会积攒怨气，第三天一定会死人。

  第一天死去的男生也不是因为关门才死的，他是被随机选中去死的，因为第一天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晚上，不一定。

  “怎么了？你们找到线索了？”最先应门的是老王，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身后跟着同样还没完全清醒的徐敏，她捂着嘴，娇气地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见齐闻秋满身的鲜血，和地上趴着的四五个黑袍人。

  登时就要尖叫，被艾子初看见，眼疾手快一把捂住。

  “唔…唔唔！”徐敏两眼泪汪汪地拽住老王，杀人了，宋秋杀人了！

  “你妈的，你敢叫我就敢现在杀了你。”艾子初恶狠狠地威胁徐敏，她真是被这个蠢女人搞怕了。

  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老王也是，没想到私下玩这么花——她也闻到了房间里浓重的石楠花味。

  “唔……”徐敏见老王不理她，绝望地看向艾子初，对方捂得很紧，她快要喘不过气。

  只好猛点头，又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出声了。

  “别跟我耍花样。”艾子初警告她，随后慢慢松开手。

  “走，去外面。”齐闻秋说完，像是体力不支一般，脚下踉跄一下，转身先出了门。

  之前被黑衣人捏过的右手这会儿开始剧痛，动一下都费劲。

  齐闻秋用菜刀基本是靠另一只手，他靠着墙稍作休息，想了想，又换成靠着镂空的栏杆。

  亲眼见过从墙里爬出怪物，他现在不敢碰任何墙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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