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凤随即看了过来。

贺庆或许只是随口一问，但萧凤却顿时生出几分提防。

虽然艾尔肯至今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和异常，但毕竟是境界在他们之上的魔修，警惕些总归是没错的。

她方才只顾着将艾尔肯从狗群中救起，并未关注他手里是否拿了东西。现在回头再看，艾尔肯的表现确实不符合常理，哪怕是被狗追了一路，也没见他松手从地上捡东西进行自卫。

萧凤抬眸，视线与贺庆的目光相触一瞬。

二人认识太久，有时无需开口，只凭眼神就可读懂对方的心思。

见她的神情，贺庆神色一顿，眉梢微挑，眼底霎时多了些凝色。

萧凤垂下眼眸，不做表示。

并非她生来冷血多疑，而是她很清楚，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必须要拥有世人皆敌的觉悟。

哪怕是同行多时的伙伴，也随时可能迎来背叛，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相处不过一个月，来路不明的魔修。

理性而言，为了性命着想，他们并不该与艾尔肯有过多接触。但……

萧凤低头，看向身前的艾尔肯。

他靠近贺庆的一只手仍被抓着，明明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也没有半点挣扎，而是歪头用另一手的手背去蹭脸上干掉的泥渍。

察觉到萧凤看过来，艾尔肯仰起脖子，倒着脑袋去看她，“嘿嘿”露出一个略显傻气的笑。他的栗色头发不知是水迹未干，还是因奔跑而被汗水浸湿，软软的半贴在头皮上，更显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草！”

他咧嘴笑着，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往萧凤面前一递。

手掌摊开，只见几株瘦小的小草躺在掌心，色泽嫩绿，叶尖微微发着黄。

见她愣着，艾尔肯还以为萧凤不知道这草的用处，做出往身上涂抹的动作。

这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草药之一。小时候挨了打，伤口血淋淋的，也没人给他治病。只有一个路过的商人看不下去，偷偷用这种草磨成浆涂在他的伤处。浆液混合着草渣，冰凉凉的。

“治病，用了不难受。”他解释道。

“……”

看着对方清澈的瞳孔，萧凤忽地一笑。

可是，如果连最基础的情感都摒弃，只剩下冰冷的权衡利弊，那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

她没有向他解释女孩来月事并不是流血受伤，这种草药其实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仔细将他手里的草药收好。

“谢谢，”她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艾尔肯又被摸了脑袋，脸颊红扑扑的，微咬着下唇，眼神亮亮地注视向萧凤。

贺庆早在艾尔肯摊开手掌时便松开了他，见自己误会了对方的一片好心，顿时感觉自己心思阴暗，内心愧疚又心虚，只能偏头用力搓了搓后颈。

他们在空中停留的功夫，下方的狗朝他们仰头吠叫片刻，多次尝试跳跃撕咬无果后，终于垂下尾巴，准备悻悻离去。

“跟上它们。”萧凤侧头看向身旁的贺庆，出言道。

后者刚把艾尔肯抱过来，让他在自己身后站好，嘱咐他要是害怕就抱紧他的腰，不要往下面看。

没想到艾尔肯第一次体验御剑，倒是半点没有害怕的意思，还好奇地探头向四处张望。

“嗯。”贺庆点头应道。

他清楚萧凤的意思。这些狗的样子并不像野狗，应该是当地人喂养的。只要跟着它们，大概率就能找到人烟。

不过没想到，这几条狗倒是精得很，没有第一时间往主人的方向跑，而是带着他们在这片草坡绕了好几圈。

这几条狗试过躲藏、猛冲等方式，没有甩掉萧凤几人不说，倒是将它们累得够呛，各个吐着舌头呼哧喘气。

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三人，几条狗呜呜哀叫几声，似乎是清它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几人，于是直接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跟着它们低空飞行片刻，三人很快在地面看到了大片羊群。

这些羊少说上百只，安静地在草坡上低头啃食青草。从空中看去，就像草地上落了无数团洁白柔软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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