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网骗白月光(50)
——被抓抓抓抓抓包了。
般弱的脚蠢蠢欲动。
她一看, 窗户开着,是四楼。
哦,那没事了。
般弱双手抓着薄妄的手腕, 伏在身上,她侧过头, 对鹿嘉和认真地说,“哥,我说他勾引我, 故意陷害我,你信吗?”
鹿嘉和皮笑肉不笑,“信啊。”
般弱只得起身, 顺势扎了个马尾, 盘坐在床上, 一副引颈就戮原地成佛的样子, “你动手吧。”
鹿嘉和又气又笑,“鹿般弱,你就没什么要坦白的!”
他一回来, 就看见兄弟被他妹压倒, 双手还被捆着,如此巨大冲击, 完完全全粉碎了直男的三观!
小绿茶头硬得很, “没有, 我就是经受不住诱惑,被人渣迷惑了。”她就知道, 这个黑心的家伙, 仗着自己的艳丽皮囊, 设下美色陷阱, 让她自投罗网!可谁让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呢,苍白的、湿漉漉的唇瓣是她难以抵挡的男色。
再来一次她也会先搞再说。
鹿嘉和啪的一下,将袋子扔到另一个主角的身上,恶狠狠地说,“快把断头饭吃完,吃完爷送你上路!”
还好列昂尼德中途被他教练揪回去了,不然这会得演变成“国际事件”!
他愤怒到心肝脾肺都爆炸,但当事人却是另一种画风。
薄妄挑了眉,翻出一块巧克力,还问般弱,“吃吗?”
般弱扭过头。
摆明是对他“怀恨在心”了。
鹿嘉和:“……”
你们倒是稍稍表现出“惊慌失措”、“愧疚羞耻”的正常人情绪啊!
搞得他误入片场似的。
等薄妄进食完了,鹿嘉和手里攥着不知从哪里拿到的晾衣架,再一次架起气势汹汹的面孔,“你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到一起的?时间!地点!理由!鹿般弱,你还敢撇嘴,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知道吗!”
偏偏这个小混蛋不安分,还往他心口插刀子,“哥,现在的潮流就是兄妹恋,你也别大惊小怪了——”
“闭嘴!”鹿嘉和怒不可遏,“亏得你哥我那么相信你,网友说你们有猫腻,我都不信,还傻子一样帮你们澄清,就怕风言风语崩你心态——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哥?耍人好玩吗?”
之前他还觉得大姐夫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现在他也没比对方好到哪里去,被最信任的兄弟跟妹妹搞了一波狠的!
正因为过于盲目相信,现在突然爆出这种事,他神经都是爆裂的!
这俩人在他眼皮底下搞到一起,而他还帮他们创造机会!
跟傻子似的!
鹿嘉和自然不可能暴揍般弱的,那怎么说也是他妹,而且这种事一般是女方吃亏,发生都发生了,他再骂她也是无济于事。鹿嘉和怒上心头,忍不住拽住薄妄的衣领,触及到对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想到他是被妹妹踹下水的,鹿嘉和又恨恨放下拳头。
“薄妄,我给你一周时间!”
薄妄听懂了。
这位哥哥还是心地善良,虽然对自己被蒙在鼓里感到空前愤怒,但又怕自己被他揍死了,闹出了不可挽救的后果。
“行。”
他答应痛快。
鹿嘉和恼怒摔下晾衣架,转头就走。
走到半路,他感到不对劲儿了,回头一看,人影都没在呢!
他咬牙折返,般弱正在床上,跟他无辜对望。
“坐人床上干什么,还想在这里过夜啊!还不跟我回去!”
小绿茶乖乖爬下去。
鹿嘉和低头看她的脚,是光秃秃的,又气又心疼。他只得跑回去,又给她拎了鞋回去。
“抬脚!那么大的人了!穿鞋会不会!”
鹿嘉和一边骂,一边蹲下身给般弱套运动鞋。
鹿嘉和现在是恨不得一手劈开这小祖宗的脑壳,你说她多聪明多机灵啊,怎么会跟他兄弟搞在一起的?她不知道薄总是个什么混蛋吗?做哥哥可以,做情人简直就是要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妹妹会成为对方的一枝桃花!
当哥最怕的是什么?
是怕自己辛辛苦苦呵护的妹妹遭罪,他没什么多大的期望,盼她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最好半点波澜也不起,哪怕普通到淹没人群里。但她跟他的海王兄弟好上了,鹿嘉和这点期望就像风中的纸灯笼,摇摇欲坠。
他气恼又忧虑重重。
薄妄当兄弟是没得讲,但鹿嘉和信不过他的感情,毕竟他之前的,都没能挨过三个月,鹿宝会是例外吗?
未必的啊。
男人都是追求新鲜感的动物,有的人就是侩子手,毫无责任,毫无担当,爽过就完事了。
他害怕薄妄只是贪图妹妹的美色,害怕他只是一时兴起跟人玩玩。或许他会看在自己这个兄弟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承担了责任,但谁又能确保他之后不会厌烦生倦呢?
鹿嘉和越想越混乱,又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他揪住般弱的马尾,“你是怎么想的?”
般弱蒙圈,“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薄妄!”鹿嘉和咬牙切齿,“你真跟这王八羔子谈对象了?”
“之前有,现在没啊。”
鹿嘉和:“???你现在没谈对象你还亲他?!”
般弱:“为什么一定要谈对象才能亲?那约炮的也不是男女朋友啊。”
海王品种又不分男女,端看谁能吃得开。
鹿嘉和当场呆滞。
宛如五雷轰顶。
他的三观直接碎成齑粉。
他妹……该不会是渣女代言人吧?!
般弱拍了拍亲哥的肩膀,“鹿嘉和,想开点,人生还有很多坑呢,要坚强爬起来才行啊。”
鹿嘉和:“……”
想开个屁。
他脑壳都要搅成一团浆糊了。
般弱也不知道这哥俩咋解决,反正一周之后,她在宿舍给脚趾涂着指甲油的时候,鹿嘉和打电话给她,“你去请个假,外出的,我在基地外面等你。”
般弱正着迷涂指甲呢,就说,“干嘛呢,我指甲油还没涂完,有事不能明天说吗!”
鹿嘉和被这小祖宗气得心肝发疼,“你有闲情涂指甲呢?你知道你哥跟薄总干架了吗?”
般弱竖起耳朵,“谁赢啊?”
“赢个屁!”鹿嘉和语气很臭,“快点下来!”
般弱只得放弃了指甲变美事业,给抹了一层快干亮油,踩上露趾交叉绑带的凉鞋,哒哒哒跑到基地外边。鹿嘉和浑身上下透着冷飕飕的气息,他挂了彩,但不狠,说明两人出手都有分寸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危了。
鹿嘉和开车,把般弱领到了首都大学,“人渣在操场等你,那里人多,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就跑,或者拿一根钢柱砸断畜生的腿,只要不出人命,哥给你兜底!”语气是又冷又硬,可见余怒未消。
般弱好奇道,“你不进去跟着我呀?”
亲哥满脸郁卒,“我输了,不能跟。”
不过很快鹿嘉和掏出他的工具,满脸狠色,“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最佳视野点,到时候有什么情况,你暗示我,立马出兵,斩草除根!”
鹿嘉和还跟般弱约定了暗号,反复考核了她几遍,才放她走。
今天是星期一,基本是学生课业最忙碌的时候,下了晚课,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夜晚操场也人满为患。
“哥!这边!”
“干得漂亮!”
一群男生在草坪踢着足球,来往追逐,身影错乱,吸引了好几个女生的观看,男生们更加兴奋地炫技。偶尔中场休息,队员撩起球衣擦汗,有意无意露出一截精瘦腰身,女孩子们低低惊呼,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薄妄应学弟的邀请,漂亮踢着球,却有些心不在焉。
往常他是人群里的焦点,做什么也很出挑,撩妹更是信手拈来,理所应得一众芳心。
现在却是索然无味。
他已经过了出风头的那个年纪了。
他更知道,女生的爱慕并不是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
再多人爱他,可簇拥的人群里没有那个你一见就笑的人,都没意义。月光再清冷玲珑无害,却也抵不过那一霎,被太阳灼痛之后带来的极致欢愉。
薄妄蓦然惊觉,那个随性潇洒的肆意少年离他很远了。
隔了一层雾。
前几天傅远星被家里催婚,这货色还念叨着,说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婚姻捆绑就是一地狗毛,他死也不要踏进那个坟墓。然后他就逃掉相亲了,并且窝藏在薄妄的会所里。
薄妄正等着傅家开价,好把傅远星高价卖出去。
但人渣发小的话也给他点想法。
怎么说呢?
没人不喜欢自由快活的少年时期。
意气张扬,潇洒快活。
薄妄二十一岁之前也是对爱情和婚姻嗤之以鼻。
生在和平年代,他不长情,不忠贞,偏爱纸醉金迷的名利场,看那暗潮汹涌下露出的一点猩红嶙峋,那就像是抹在佛身上的一点朱砂胭脂,教它堕落沉沦,是令人很痴迷的。当然,后来薄妄也反省过了,这是他中二病发作,以自己的三观,臆想了整个世界。
人总会长大,张扬的少年也会白头,直至暮色四合。
所以——
他要趁着他还有一头黑发的时候,做出最锋利的决断。
也许这决定会让他后悔到肠断。
但他不能再拖了。
薄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昏黄路灯绕着灰扑扑的蛾子,似一道道缠绵的轨迹,她的影子细长秀美。
除了那一头解开之后就能媲美小狮子鬃毛的长发。
皮筋似乎在半路断掉了,所以她一边叼着发绳,一边扎着头发。
“啪!”
薄妄踢了一脚臭球,小子们直呼过分,心痛得流血。
“哥!你的准头呢!我们快赢了啊!”
薄妄的掌心有点出汗。
他并不在意一场球赛的输赢,因为等下决出的,很有可能是他整场爱情战争的生死。
“我等的人来了,就不玩了,以后再切磋!”
他顾不得安抚,疾步过去。
般弱被他的身影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薄妄却说,“哥哥给你扎头发的吧。”
般弱满含警惕,她环顾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偷拍者。
“不用,我自己来!”
般弱已经领教过他的手段了,一环扣一环的,稍有不慎就踏入陷阱。
男人噢了一声,有些失望。
般弱拽着人,走到有树木遮蔽的阴影下,抱怨道,“你也不找个安静封闭的场所!”
薄妄含蓄地笑,但话儿一点儿也不含蓄,“我倒是想找,可你哥哥现在防我如豺狼虎豹,死活不肯同意我申请的见面地点。他是觉着母校这边人多,又有熟面孔,也不怕我当场把你绑了生米煮成熟饭,让他喜当舅舅。”
般弱翻了个白眼。
顿了顿,这人又说,“这样也好,在母校解决人生大事,可能会被庇佑。”
般弱悚然一惊。
“什么人生大事?!”
她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呸,他屡次自爆,还敢兴师问罪!
“你不会以为我算计你哥,只是我的一时兴起,想要报复你吧?”薄妄挑眉。
般弱没好气,“你心机深沉,我哪里知道你想玩什么套路啊。”
“不,你知道。”
薄妄直直望着她,桃花眼细长微翘,黑白分明,映出女孩子秀美白净的面孔,天真活泼的气息让她人畜无害。
“我是玩家,你也是,只是我没能遵守规则,跟你旗鼓相当斗到底。”
哪有什么天真的神明呢。
她拿捏他的□□,享受这场拉扯的猫鼠追逐,她就是那个皮毛雪白又楚楚可怜的幼鼠,她边跑边哭,偶尔狡猾露出小尾巴,被他追着轻轻咬了一口,惹来一顿哭天喊地,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的错。
包括猫儿自己。
等他追上了,她又哭哭啼啼敞开肚皮,让他舔上一口,食髓知味。
她再跑。
周而复始。
她一点点剪掉猫儿的胡须。
梳理毛发,磨平爪牙,直至他失去所有狩猎的本能。
然后活生生饿死。
薄妄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被放在玻璃箱里面了,半封闭式的,虽然还有空气游走,但他的感官被逐渐屏蔽,痛觉的承受限度也在加大。他越来越习惯她身边出现的男人,麻木看着他们情侣般打闹。
他没名分,所以连阻止都欠缺资格。
他要继续这样等下去吗?
这是第六年了。
国家队的成员三番四次猜测他们的关系,她轻描淡写打发。全网轰轰烈烈地磕糖,说他们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她无动于衷。在他们家长、长辈、亲人、朋友、熟人面前,她表现得像个无辜娇气的受害者一样。
就像那首他亲手写的情歌,无人可知的秘恋。
“你在说什么啊。”
般弱回头,腮帮子气鼓鼓的。
“又不是我让你跟鹿嘉和曝光的。”
瞒着哥哥的地下暧昧多刺激呀,玩具为什么偏偏要名分呢。
就很头疼。
小绿茶也不懂他这一波操作,他明知道她是个娇气造作的家伙,这样一来,她可能会更生气,而推得他更远,不是吗?这可是得不偿失的算计,不是网骗那种情趣。
薄妄反问,“如果我不曝光,你还要多少年,才肯你家人面前,承认我们的不正常关系?”
般弱这一株山茶花是没心肝的,所以她理直气壮,“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地下交往的吗?为什么要承认啊?明明是你毁约害到我的风评了!”要知道鹿嘉和这一阵子都把她看得特别牢实,她发个信息,他也要旁敲侧击地询问,颇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应激反应。
你看,跟他搞暧昧搞得那么爽快,一问到正事她就甩锅了。
薄妄额头青筋突突跳动。
他猛地沉下腰,抓住般弱的手腕。
力度暴烈。
“鹿般弱,我今天暂且卑鄙,借着你哥的家长权威,跟你摊牌。”
薄妄盯着她,“你不信任哥哥,你要时间考验我,可以,但我总得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吧?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要知道人类的血,被伤了,扎了口子,流放出来,是不会永远热的。”
般弱被他说得皱眉,“我没那么血腥,还扎人放血。”
她颇为孩子气地咬着指甲,陷入思考。
“好吧——”
神明对他下了放生令。
“那咱们就不要玩啦。”
她仰起面孔,胎毛毛绒得可爱,仍是一派天真的情态。
“祝哥哥幸福哦,来,握手。”
他等了六年,还是没等到那一份两厢情愿情窦已开。
“这样吗。”薄妄重复地问,“是这样吗。”
他反复确认,牵扯嘴角的伤口。
疼得麻木。
最终他轻轻点头,语气飘忽,失去重量,“好像是该这样的。”
可能是那天人太多,他太急,拜错了观音,牵歪了红线。他又嘲笑自己,怎么了,怎么会成了个曾经最看不起的矫情玩意儿,像纸扎的血肉,玻璃做的内脏,轻易就被撕烂了,摔碎了。他竟还想着像小孩一样,去拽着人家的裙角,撒滚打泼地赖上,要她赔。
他到底也没有小时候的血气啦,人家喊他野种,他就张嘴撕掉人家的耳朵。
想要什么,亦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也会要到。
般弱见他眼圈发红,泅湿一片,急忙说,“是你要我说的,你可别哭哦。”
哭什么。
他解脱了,彻彻底底回归自由如野马的行列,再也没有任何的舒服,想怎么抽烟,想怎么夜宿,都没人管,该高兴的不是吗?
“恭喜你啊。”
“逃脱哥哥的魔掌。”
薄妄哑着声,睫毛微湿,试图用一种调侃轻松的语气,打扫难堪场面。他只是有点难过,他们的第七年快来了,他却不能再偷玩她的马尾和皮筋儿,不能再抱着她的小裙子睡觉,不能去那几家跟她常去的店铺,不能抱起她在胸口胡闹。
不能在别人提起她的名字时,传送一抹不动声色的含情眼波。
仅此而已。
当夏夜过去,蝉声死后,他想,我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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