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熠和司辰安一起出门，在接近约定的咖啡馆时又拉开了距离，司辰安进门三分钟后闫熠才进门，特意选了和他背靠背的座位。

  祁少野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一手拿着杂志，一手搅着咖啡，时不时看看表，又抬头看看门口。

  “抱歉，来晚了。”司辰安在祁少野对面坐下，接过菜单，点了一杯蓝山。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祁少野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利用杯沿遮掩，悄悄打量司辰安。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若隐若现，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前，微微遮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服务员端来咖啡，司辰安抬起头，微笑着道谢，祁少野立刻垂下眼皮，慢慢放下咖啡。

  “他家的咖啡……”

  “都是现磨的，我知道，你以前说过。”司辰安夹了一块方糖放进杯子里，慢慢搅着，“你今天应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你还是这么一针见血。”祁少野无奈地笑了笑，“我在你面前，像是透明的。”

  “共事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我们是好朋友……”

  “那是过去。”司辰安放下勺子，抬眸看着祁少野，神情淡漠，“我们原本可以永远做朋友的。”

  “纪涵那件事，是我的错。”祁少野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缓缓握紧，垂眸掩盖住浓浓是悲伤：“可我忍不住，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却……我却，只能和他做朋友……”

  “祁家家大业大，盛星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具，可在我眼里，它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看着它从只有四五个人的工作室变成经纪公司，看着它从狭窄的出租屋搬进大楼，我看着它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强……”司辰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心情后，冷冷地看着祁少野，“可你要毁了它。”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你说盛星像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它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记录了我们的过往……”

  “那你做的那些事情呢？”司辰安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咖啡，勉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你解释啊！”

  “我说！”祁少野长长叹了口气，捏着眉心，“我没想到会被偷拍，狗仔发过照片给我，我没花钱……”

  “所以呢？”

  “我不喜欢纪涵，我也不想和她结婚，恰好那时候你和闫熠走的近，我想试探你的态度……”

  “你根本没想试探，而是在逼我做出选择，是吗？”司辰安失笑，讽刺道：“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把我架在火上烤，让我同时得罪纪家和祁家，祁少爷表达喜欢的方式可真特别。”

  “我没想到他们会对盛星……”

  “你想到了，而且你完全可以预料他们的行动，你很骄傲吧？一张照片就能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利用纪家和祁家打压盛星，收购股份，再以董事会的名义把我踢出盛星。”司辰安笑了笑，完美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悲戚慢慢取代淡漠，清冷是声音也染上几丝悲切：“祁少野，你要我走，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我没想让你走……”祁少野急忙去抓司辰安的手，被他轻轻避开。

  祁少野眼底闪过一抹悲凉，“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留在你身边？以什么名义？情妇？”司辰安往后挪了挪，脊背紧紧贴着靠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声音颤抖，“所以在你眼里，我和那些费尽心机爬你床的人一模一样？”

  “不是，你和他们不同……”祁少野抓住司辰安的手，急切地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你。”

  “是，我和他们确实不同，我能给盛星拉资源，能帮你赚钱，还能卖个好价钱，我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司辰安抽回手，捧着杯子的手不停颤抖，“与其说你喜欢我，不如说你喜欢的是一个资源提取器，一个能睡能用能赚钱的工具人。”

  “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和这些东西都无关……”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替身而要抓着我不放呢？”司辰安反问道：“他和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他是一只合格的金丝雀，漂亮，乖巧，小鸟依人，唯你是从，不要名分，不干涉你的私生活，多么完美的情人，你为什么不要呢？”

  “他……终究不是你。”祁少野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光芒，“你是不是吃醋了？你也在乎我的……”

  “我只是替自己不值，竟然会和你这种人合作。”司辰安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打断了祁少野的幻想，“言归正传，你找我来要干什么？如果是当面炫耀的话，完全没那个必要，我祝盛星蒸蒸日上……”

  “我希望你回去。”

  “回去？”司辰安挑挑眉，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你打算给我多少股份？还是打算把秦子衿踢出去？”

  “秦子衿成为股东只是权宜之计，实际上的股东仍然是你，每年的分红还是归你，岗位不变，工资照常发放。”

  “分红归我？以什么名义？”

  对于他的提议，司辰安只觉得好笑，分红归自己，他达到了逃税的目的，责任却要自己承担。

  “这……”

  “我不知道是你单纯还是我天真。”司辰安笑着摇摇头，拿起勺子搅着咖啡，紧紧盯着上面的泡沫：“祁少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你相信我一次，我没有想要对你不利。”

  “我凭什么相信你？”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司辰安慢慢抬起眼眸，看着祁少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发问：“你不想和纪涵结婚，就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你想报复纪家，就把我的股份送给秦子衿；你说着喜欢我，却把我的名誉我的尊严一点点踩在脚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可盛星真的离不开你……”祁少野了解司辰安，吃软不吃硬，他肯来，说明对盛星还有感情，“你也说过，盛星就像你的孩子……”

  “好啊，我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司辰安放下勺子，啜了口咖啡，笑吟吟地看着祁少野，“百分之三十而已，对祁总来说应该很简单。”

  “辰安，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司辰安说着便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正准备走，祁少野开了口：“我们还可以谈其他条件，比如闫熠。”

  闻言，闫熠竖起了耳朵，紧紧贴在靠背上。

  “行啊。”司辰安坐回位置上，“你想怎么谈？”

  “我手上有些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祁少野稳了稳心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闫熠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艺人，你也不希望这件事……”

  “这件事？”司辰安打开邮件，看完内容，轻笑一声，“你大可随意处理。”

  “我知道你公关经验丰富，但是这件事一旦爆出来，闫熠和你，总有一个要完蛋……”

  “是吗？我拭目以待。”司辰安耸耸肩，满不在意地道：“你随便，照片、视频，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够的话我可以友情提供。”

  “没了盛星，你拿什么去谈资源？”祁少野撕下了和善的伪装，冷笑道：“没有盛星和我做后盾，你去哪里拉资源？你别忘了，闫熠的合同还有一年半，你觉得他会跟着你一起走？”

  “他走不走是他的自由，我去哪儿也是我的自由，盛星没我不会倒，我没了盛星也不会怎样。”司辰安站起身，拉了拉衣角，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没有谁非谁不可，工作如此，人也是如此。”

  “你太单纯了，辰安。”祁少野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司辰安，“我手上的东西，足够把你和闫熠毁了。”

  “你大可试试。”司辰安回眸，粲然一笑：“看看是你先毁了我，还是我把你拉进地狱。”

  司辰安前脚刚走了两步，闫熠站起身，给祁少野竖了个中指，大跨步追上司辰安，顺势牵住他的手。

  走出门，司辰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机扔给闫熠，顺势伸出手，“有烟吗？”

  “没有。”闫熠看完亲密视频和照片，震惊地道：“他……他在你卧室装了监控？什么时候装的？他这是侵犯你的隐私……”

  “不知道。”司辰安摇摇头，“房子是三年前买的二手房，房主一家要出国……”

  “那个房主，不会就是祁少野吧？”

  “有可能。”司辰安叹了口气，“也怪我当时没留个心眼。”

  “针孔摄像头一般很难发现……”

  “你怎么知道是针孔摄像头？”司辰安转头看着闫熠，肯定地道：“你知道我家里有摄像头。”

  “我……我猜的……新闻上好多偷拍的不都是针孔摄像头嘛……”

  闫熠心里咯噔一下，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算了，这不重要。”司辰安摆摆手，脸上难得出现烦躁的神情，“你要做好曝光的准备。”

  “什么？”

  “我们的关系迟早会曝光。”司辰安抓了抓头发，“祁少野不会轻易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闫熠上前抱住司辰安，“官宣的准备。”

  “官宣你妹！你知道这件事曝光对你会有多大影响吗？”司辰安推开闫熠，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在外面不要搂搂抱抱的。”

  “与其被动曝光，不如主动出击。”

  闫熠上前一步，拉着司辰安的手将他拽进怀里，低下头吻着他的额头。

  “咔嚓……”

  闪光灯一闪而过，司辰安下意识偏头，抬手遮住闫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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