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态度，估计这个价格已经是他心里的最低价位了，跟我的预期一样。他应该一开始就是想卖个整数，那个零头就是让人来讲价的。

  我也没有松口，继续坚持着，“李叔，我不是没诚意，只是我是个穷学生，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一来二去好几个回合，谁也没让步。估计他是看出了我想买房的诚意，而我算准了这个房子他是着急出手的。

  刘主任看到我们的胶着都着急了，“唉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在中间说句话。”

  “您说！”我和李二宝异口同声。

  “我看你俩其实是一个诚心要卖，一个诚心要买，但价格上有点差距，好在差距也不大。你这边呢想要五万，小姑娘这边呢只能出到四万八，我在中间给你们撅一下，四万九，你俩看看能不能接受。如果不接受我先撤了你们再商量，或者有机会再约。”

  其实这个位置别说五万，按未来的发展来看，十万二十万也值，但凡我有更多的钱，再出多点我也是愿意的。难就难在，我总是捉襟见肘的。

  李二宝看看我，眼珠转了转，“刘主任说句话，这个面子我是该给的，但是如果我同意了，小姑娘你可不能再跟我讲价了，太低了回去我也不好跟我老婆交待。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小区看好的户型越来越少我们就差这点钱付首付，我还兴许不卖呢。”

  他这算是同意了？元，我手头的钱还能剩下2000，也够我周转一阵子了，“好的，这个价格我努努力吧。”

  “你别努努力啊，行还是不行啊？”李二宝看来是着急了。

  “你给我两分钟，让我想想，考虑一下。”我走到一边，在脑子里快速思考，怎么想我也不亏，就这样吧。

  李二宝显得很紧张，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说出“行！”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房屋买卖协议，还把房照拿给我看。情况如他所言，我没有什么不满意。

  但合同暂时还不能签，我得去银行取钱。

  房屋买卖总要一手交钱，一手办手续。后世也买过房子，流程我熟悉。

  李二宝求刘主任和我们一起去办手续，刘主任跟着我们跑前跑后的，累够呛。

  跑了几个部门后乱七八糟的小钱又交了大几百，李二宝不肯再出钱，都是我交的。其实我也不想交，但已经都到这个阶段了，我不想因为几百块钱把事情搞砸，只好都交了。

  距离喝西北风，我还有一千多块钱。

  终于，所有的手续都办完，我这边就等着下房照了。

  李二宝收好所有的手续和钱，心满意足地跟我握握手，“你得匀我几天空，我得搬搬家，我可先说清楚啊，我卖的是房子，房子里但凡我用得上的东西我可都得搬走啊!”

  忙活半天，确实忘记约定这个了。其实他的东西我也看不上，看中的也只是房子，东西太多，反而累赘。这个我倒不在意。

  “但是你搬是搬，总得让我能住吧。”我说出了我的要求。

  “那你放心，住肯定能让你住，我总不能把窗户门也搬走吧，我要那玩意也没用。那今天就这样，我去趟卫生间，然后我们就走了。过后等我搬完就把钥匙给刘主任送去，到时候让他通知你你去他那取就行。”然后又对着刘主任说，“刘主任，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走了半天也累了，最重要的是我手头有一大堆合同税票等手续，刚才一直用手掐着，得整理一下，于是就到办事大厅一侧的长椅上坐下了。

  能在兴海城边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换是上一世的我想都不敢想，那时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一直蜗居在集体宿舍里，做着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工作。抬头看，连天都是小小的，一切局促而平庸。

  这回我也有家了，即便在这里无亲无故，我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我看着手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票据，每一样都闪着别样的光彩。

  一切居然这么顺利，做完这件事，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可以落地了。想了那么久的“梦中情房”如今终于是我的了，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坐着没多一会，附近传来李二宝的声音。长椅旁边有一棵景观树，长得很茂盛，他应该是没看见我。

  “嗯，刘主任在那边等着我呢，我一会把他送回去。他这回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真是个大好人啊。”李二宝显得异常兴奋。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老婆，这个房子卖了四万九呢，真的，钱都在我口袋里揣着呢。这个买家是个小姑娘，年龄不大，不知道到没到二十，还挺漂亮的，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也不知道他往咱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买房子干啥。而且她也不会讲价啊，咱俩寻思最低四万七，能卖到四万八就行，这孩子也讲了，但我一看她那眼神就是想买啊，还能给降价吗？她说要四万八买，我说卖五万，刘主任看我俩僵持不下的，就给撅了一杠子，我看这价位也达到咱俩心理预期了，而且这孩子好像是真没太多钱，就答应了。

  “再找买家不知道猴年马月能遇上一个，咱也等不起啊。你不知道到这边办手续，还得交好几样小钱呢，我一分没动，都是这个小丫头花的。咋样老婆，这事儿我办得漂亮吧？你晚上必须得给我加俩菜。

  “对了，这几天想着过去把值钱东西都搬走，我跟她说了，但凡咱们用得上的都得搬走，她这孩子也不明白，啥也不知道要。”

  他又停了一会说：“有这四万九啊，咱儿子的首付就够了，这两天抓点紧，把看好的那个户型赶紧拿下，我看就剩两三套了。再不拿下就卖没了，咱儿子也特别喜欢那个户型。”

  在他的话语里，仿佛我就是个傻子，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要。

  讲完电话，他往门口的方向走，这才看见长椅上坐着的我。

  他陡然一愣，尴尬地对我说：“办完事怎么还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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