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咱家条件一直不太好，但也没想到会差成这样了，爸妈一定愁坏了才能说出来。”姐一脸愁容。

  “是啊，妈出去借了一圈都没有借到钱。”

  “看看吧，这个假期如果有空我跟你一起去找兼职，一块赚点钱，怎么也得让咱们都把书读下去啊，等我夏天毕业就好了，那时候我就不用再付学费也有收入了。到时候就能帮衬你们一点了。”

  感谢姐姐没害病，感谢姐姐还想要跟大家一起分担，希望我们都好好的，至少要解决眼下的危机。

  上一世，姐姐直到爸和我相继离开都没有赚过一分钱，但此刻的她如此说，我还是很感动，可见她也曾经有过正常人的情感的。

  强迫症，有多可怕？最严重的时候，她不能吃人类加工的东西，不能喝纯净水以外的水，出到外面不能张嘴说话。因为怕脏，她把自己缩在壳子里，失去了所有社交功能，失去了所有自理能力。那不是简单的洁癖，不是简单的矫情，不是简单的事儿多。是畸形的病态，是不可理喻的偏执，是难以言说的无形之痛。

  更可怕的是，她会对周围的人进行精神控制。她不许你做的事你就不可以做，她接受不了的东西你就不可以放家里，她烦厌的人绝对不可以进家门。

  为什么要听她的？不听不行吗？

  不听的话，她会闹，会哭泣，甚至会绝食。爸心疼她，不忍她折磨自己。我们怕爸难受，也都尽量顺着。长年累月，痛得无边无涯。

  *

  这一晚我宿在姐姐的宿舍，她的室友离家近，今天已经提前回家了，空下一张床。经电话沟通同意后姐姐住在那张床上，而我住在姐姐的床铺上。

  后面害强迫症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这个时候居然还可以让我睡在她的床上，太难得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和姐姐一起回家。为了避免妈妈担心，对我问东问西，我先回家。姐姐晚几分钟回家。

  妈没觉什么异常，跟我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去干活了。我以前也会去同学家学习，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姐姐进门了。

  她们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姐说着学校的见闻，妈说着东家长李家短。

  妈看我俩都回来了，就兴高采烈地准备中午饭去了。

  我则继续看着姐姐，又翻遍了她的背包和厨房，的确再没有火腿肠的踪影。

  弟弟还在学校集体补课中，中午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回来吃饭，看到姐姐，他非常高兴地问：“姐姐你放假了啊，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我知道姐姐的背包里还躺着一个面包和一袋饼干，可是姐姐说：“没带啊，我回来得急，没想起来，下次我一定想着给你带。”

  弟弟有点失望，但瞬间就好了。他这个初三读得很苦，每天作业都要写到十二点以后，有时候太困了，就关灯睡一会，两点钟左右灯又开了接着写。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作业再多，他也会都写完，即便是老师罚的没意义的作业。

  他足够刻苦，但成绩只能算是中上。那张脸因为常年的睡眠不足，显得没有血色，也怪让人心疼的。但我知道，他的努力不会白费，后面他也考上了大学，还不错的那种，只是专业没报好。

  他有他的节律，不必点醒。

  中午，我们四个人难得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久违的感觉，要知道上一世自打姐姐生病开始，我们一家人就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弟弟吃完饭蹬着他的二八大杠回学校了。我和姐姐收拾桌子碗筷。

  不管干什么，我都要跟姐姐一起，避免节外生枝。

  妈则忙着她永远干不完的活。

  忙完姐姐跟妈聊天。

  “妈，我今年也快毕业了，寒假没什么事我想去打几天工，减轻点咱家的负担。”

  妈听到这儿，很是欣慰，“你咋突然想到打工了，是不是小雪跟你说家里的困难了？”

  姐姐点点头，“我从前不知道你和爸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觉得你们很辛苦，供我们三个读书不容易。”

  妈眼圈微红，“是不容易，你如果想要打工我也不拦着，但你要记得自己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还是得把找正式工作放在前面，别舍本逐末了。”妈接着说，“要不这么着，咱家附近就有蔬菜大棚的活，快过年了，青菜会卖得比较好，之前就有人雇我去干，我这边挂着给你弟弟做饭去不了。这样吧，你放假了没事这段时间你在家给你弟做饭，辅导他做功课。我出去打工去，你在家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姐姐听到妈妈的建议，觉得也可行，就同意了。

  这不是长久之计，也几乎解决不了如今的困局，不行，我还得继续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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