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图钱，苏衍大可以向江亦尘借，那人几乎把自己的大半身家都已经向他披露了，苏衍甚至可以拿着江亦尘的私印去江家铺子里买东西。

  虽然他从未这么做过。

  但看江沉如今这副模样，倒像是想把他赶出去。

  苏衍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江大人是希望我离开吗？”

  当年，虽然他并不情愿，但看在江亦尘的面子上，还是一手促成了苏家和江家交好。

  江沉不可能没从里面捞到好处。

  两家之间，总是力量弱一些的占便宜。

  如今就吃了他们家一口饭，还得被他家儿子吃干抹净，倒来挤兑人了。

  真是不要颜面。

  江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道貌岸然的继续说：

  “你也受了我家许多恩惠，这些年的情分也该还清了，这个时候尘儿正该是升官的年纪，若是错过了，恐怕日后都难以高升了，你可要为他着想。”

  苏衍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知道了。”

  虽然江亦尘对他很好，但他的家人无法接纳的话，他也是不能在这里久留的。

  即便他知道，江亦尘希望他留下。

  苏衍也绝不愿意让江亦尘夹在家人和爱人之间。

  反正他的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苏家都已经没了，留下他一个人在世间如残魂般赎罪，浑浑噩噩。

  若不是江亦尘足够明确的表现了他的需要，需要他，喜欢他，恐怕苏衍早就在某一日夜深人静，用最痛快的方式了却余生。

  “多谢江大人提醒。”苏衍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双方都已经心照不宣。

  江沉虽然对苏衍听不厌的态度并不满意，但见自己目的达到也就见好，就收迈开步子，离开了这个让他不自在的房间。

  等到下午江亦尘忙完，苏衍已经收拾好小小的两个包裹。

  一个包裹里装的是些许吃食，另一个装的则是他的一些个人衣物。

  由于这段时间过得过于安逸，吃了睡，睡了吃，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收入，再加上苏大少爷也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自然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人赶出家门。

  所以他没有自己的钱。

  在被人警告了一番之后，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再去拿江家的钱。

  江亦尘回来，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发呆的苏衍，目光无神，像是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江亦尘心头一紧，冲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苏衍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也就由着他去了。

  “我要走了。”

  苏衍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吸了口气。

  虽然有些奇怪，但不得不承认，在这段时间，他已经迅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对江亦尘的调笑和亲近适应良好。

  现在甚至有些舍不得。

  江亦尘那是被这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出门还好好的，到晚上就准备离家出走了？

  这么幼稚的吗？

  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口：“为什么？”

  苏衍无力的笑了笑，趁着没被他看见，偷偷往他衣服上擦眼泪。

  “没有为什么，只是呆腻了，你也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之前是因为一时没缓过来，现在我要出去寻找自由了，谁要以男宠的身份待在你家里啊？”

  江沉的话，明摆着是将一切都推到他头上了，如果他此刻告诉江亦尘，是江沉不愿意让他留在这里，江亦尘恐怕会去和人据理力争。

  但这和他一开始的初衷相悖。

  苏衍压下了心头想要告知真相的冲动，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不愿意在这里给你当个玩物，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天天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无聊死了！”

  语气很冲。

  江亦尘下意识的把人搂在怀里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怎么会把你当玩物呢？你是我的一切啊。”

  好不容易才让人认识到自己的心，现在让他放手，怎么可能？

  江亦尘有些慌乱的看着他，神情看起来竟有些可怜：“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是为了什么？”

  苏衍想要躲开他的手，却被箍着腰紧紧揽在怀中。

  江亦尘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声音里有了慌乱和紧张，还有一丝哀求。

  “是昨晚弄疼你了吗？以后你喊停就是停，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别走。”

  江亦尘和苏衍心里都很清楚，苏衍绝对不是玩物，他对于江亦尘的重要性难以言喻。

  可苏衍要离开，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江亦尘把自己最近干的亏心事都想了个遍，愣是没有想到苏衍为什么会想离开。

  苏衍也不再详细解释，掰开江亦尘的手，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没事，你会有喜欢的女子，会有平顺的人生，会有宽敞的仕途，我只是想要活成自己罢了。”

  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向江亦尘道个别。

  然后再看一看这张熟悉的脸。

  没别的事了。

  苏衍将自己找出的借口用尽，默默的拿起那两个不算大的包裹，朝外走去。

  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干什么？”

  江亦尘红着眼睛，把他倒着扛了起来，袋子里的食物零零碎碎地撒出来，落了一地，很是狼狈。

  苏衍蹬着两条腿使劲挣扎。

  他预想过的分别是平淡的，是悲伤的，但必须是从容的。

  哪有搞成这样的？

  被人丢到内室的床上，苏衍还在扭着腰想要挣脱，却被江亦尘覆盖了唇，剥夺了呼吸，慢慢软作一团，动作也迟缓了。

  江亦尘很会学习。

  从一开始两个人硬碰硬，到如今把苏衍亲得面色迷离，脸色绯红，也不过用了几天时间。

  他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已经忍不住眼泪了，但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露怯，把人抵在床上，咬牙切齿。

  “到底为什么要走？”

  “我哪里照顾的不够好吗？”

  “你说，只要你说，我都能改，是不是昨晚伤到你了？我会小心的，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别走好不好？”

  苏衍看着他的模样，很是无奈，呼吸急促又缺氧，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先别激动，我……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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