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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86


陈皎一时间迷糊了,  她看电视剧里那些穿越的美女跳舞都很容易啊,为什么轮到自己时画风就不对劲了。

        陈皎苦闷地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  最终决定还是按照自己从前的记忆来跳了。

        俯身弯腰、伸展手臂、踮脚抬腿、小跳旋转……

        咦,  下一步怎么来着。

        陈皎思考半响,  最终慢吞吞地收回手,  故作平静地说:“天气不好早点睡吧,我下回再给殿下跳。”

        说完她就火速逃跑了。

        谢仙卿:……?

        方才陈皎信心满满,谢仙卿也抱着郑重的态度,认真欣赏。

        此刻见陈皎偷偷摸摸溜走的背影,  他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跑路中途的陈皎听见笑声,  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眯起了眼:“你笑我?”

        她好心给他跳舞,  虽然是不怀好意,  但好歹也跳了一丢丢啊!

        为什么要笑她!

        在陈皎控诉的目光中,谢仙卿缓缓收敛笑意,  咳嗽一声,说道:“陈世子风姿动人,日后孤忆起这一幕,  必定会感怀。”

        在苦闷的环境中,  陈皎偷得这片刻的短暂欢快时光,  却无法更改动荡的局势。

        锦衣卫在两月前成立,然后在朝中掀起了一股诡异告密之风。太子党中许多人被牵连,一大批人获罪下狱,

        秋季过去,  严寒的冬日冻得行人匆匆,  人人自危。大雪纷飞中,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到了。

        皇宫内歌舞升平,底下的群臣战战兢兢笑脸相对,锦衣卫大年三十仍不忘查抄官员。瑞雪兆丰年,有□□离子散,有人推杯换盏。

        被扣押在城外深山中的陈游礼手里拿着馒头,仰头对身旁看守自己的侍卫砸吧道:“大哥,咱俩都认识那么多天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不求你放两朵烟花烘托气氛了,哥你好歹给我加个月饼啊。”

        侍卫小哥:……

        又不是中秋,吃什么月饼!

        陈游礼的要求没有被满足,顿时发出惆怅地叹息。因为他是呆在山中,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信息,也更不知道太子被圈禁,还以为对方如日中天,所以根本没有逃跑的心思。

        他咬了两口馒头,听见脑海中的系统催促,说时间快到了,又急急忙忙朝着锅炉方向而去。

        陈游礼算是看明白了,太子很重视这些发明,自己如今命应该保住了。他早研究出来早解脱,也就不用再过这坐牢的日子了。

        ……

        朝中气氛肃杀,每个人都犹如绷紧了的绳。

        太子党明面不动声色,暗中却积极忙碌,有人偷偷送信,有人私下联络,有人秉烛夜谈将毒药交给对方,筹谋着准备着。

        在整盘棋局中,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而去。

        陈皎只是棋盘上无关痛痒的小棋子之一,刺杀皇帝的新谋士轮不上她,给皇帝和五皇子等人下毒也用不上她,在朝堂跟锦衣卫争论博弈也没她的机会。

        没办法,这些大事都没人带她玩。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没用,将来论从龙之功时轮不到自己,陈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干回自己拍马屁的老本行!

        她兢兢业业,每日夜半翻太子府家的墙,提着一罐热乎乎的鸡汤,老老实实地给太子殿下送饭。

        除夕这日,陈皎翻墙进来时,太子殿下似乎正在与人商谋。

        四下无人,就连张公公和侍卫都不在旁。陈皎狐疑皱眉,走近了些,只见屋内烛光映照中,太子殿下对面有一人和他站立而对,身材相差无几。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内里那人走了出来。

        那青年头戴玉冠,轻飘飘地睨了眼陈皎,眉眼含笑,,也不曾理会陈皎,便径自离去。

        陈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对方眼熟。

        长安城中有资格出入太子府,身居高位,又相貌如此出众的青年并不多见……

        陈皎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到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等她进门后,太子也没有提起方才那人。他目光落在陈皎手中的小罐上,挑眉道:“除夕佳节,陈世子怎不跟家人一同度过?”

        提到永安侯他们,陈皎一瞬间被拉回了注意力。想到自己今日出门前,永安侯的脸色,她便有些头疼了。

        从前因为太子纳妃的传闻,永安侯他们误以为陈皎早已与太子断了私情,陈皎怕他们追问,事后也没有告知他们两人已经和好。

        如今太子被圈禁于府中,她隔三岔五来觐见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晚上时常留宿便瞒不过怡和郡主他们了。

        于是永安侯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陈皎和太子殿下仍旧还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平时他们尚且心惊胆战,更别说此时太子对外处境看起来异常危险,他们当然更加不愿意了。

        陈皎今日和永安侯夫妇和祖父祖母他们一起吃过团圆饭后,便宣布自己晚上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守岁了。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能猜到她是要去找太子。永安侯便急着劝阻几句,害怕她在这个节骨眼被皇帝盯上,因为跟太子走得太近被连累。

        但陈皎怎么可能听从。她从投靠太子那日便做好了未来的谋划,一心想要谋取从龙之功,做太子手下第一小弟。如今九十九步都走了,现在情势看起来危急,却也是最不能松懈和退步的时候。

        而且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个关头和太子分手疏远啊!那她可真就成了连老皇帝都瞧不起的无耻小人了。

        陈皎出门前和永安侯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此刻听见太子殿下说起来这事,她便有些头疼。

        大约是陈皎神情纠结,谢仙卿瞧见后不动声色,也没有再追问。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点烛守岁。

        这个夜晚并不寻常,兵荒马乱,风声鹤唳。人人都有着伤心事,人人都有着期盼和希望。

        太子府内静谧无声,陈皎坐在谢仙卿身旁,双手托腮望月,语气茫然地求证道:“太子殿下,你说今年过去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这动荡的几个月,犹如黎明前的黑暗,漫长得让人发慌。

        陈皎虽然不知道内情,却隐约知晓五皇子已经有部下谋动,长安城中有几方兵马集合。

        谢仙卿遥望明月,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语气平静道:“天快亮了。”

        有了太子这句类似安慰的话,陈皎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她欢快地说:“许个愿吧,希望新的一年,岁岁平安。”

        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刻,至少他们在一起。

        今夜陈皎没有去偏殿,而是抱着一床被褥,去找太子殿下一起休息。

        字面上的,纯睡觉。

        临睡前,谢仙卿抓住某只不安分的手,差点气笑了:“你到底睡不睡?”

        分明是陈皎再三保证,两人只是单纯同床共枕,他才会答应对方。

        陈皎睁开眼,小声抗议道:“不可以做什么,拉拉手总可以吧?”

        这是什么男朋友啊?她都不奢望白嫖了,只是摸摸手都不行吗!

        谢仙卿:……

        他松开手,无奈道:“陈世子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他算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

        十五天过去,元宵当日,本应是喜气洋洋的日子。

        城中兵荒马乱,百姓们许愿的花灯飘摇直上,在夜晚燃起一盏盏明灯。

        与此同时,皇宫气氛凝重逼人。

        五皇子被查出和将士勾结有谋反之意,傍晚逼宫谋逆,皇帝因五皇子一气之下驾崩。

        以上说辞当然只是对外宣布的消息,其实这件事先后顺序截然相反。

        皇帝驾崩,未留下任何旨意。或者说他留下来了,但圣旨消失了。

        五皇子虽然已有准备布局,但此次谋逆,却是仓促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他深夜被殿下召见,进宫后单独相处时却发现皇帝已死。此时皇帝的近侍入内查看,仓促之下宣称是五皇子谋害了陛下。

        五皇子又不是傻子,立时便察觉出不对。他赶在被捉拿前回府,在将士的护送下带兵逃出长安,快马加鞭赶去了自己此前一直谋划的封地。

        五皇子知道自己逃离长安的行为,几乎是坐实了太子的污蔑。但他没有办法,这摆明了这个圈套,父皇已死,他留在长安无疑是瓮中捉鳖,若是想依靠束手就擒自证自身清白那套方法,几乎没有任何活路。

        从事发到现在,五皇子的心都在一直狂跳,觉得一切都犹如做梦。

        父皇虽然身体不好,却并没有到能随时驾崩的程度。父皇并非大意之人,身边服侍的都是亲信,怎么会着了道?!

        他到时父皇死去不过一个时辰,说明宣见他的旨意,极有可能真的出自父皇之口。

        而又是谁说动父皇,让他在此刻召见自己……

        环环相扣,只能证明幕后之人已经完全把控了皇宫和父皇心意。

        而如今能将皇宫把控,切最为效忠陛下并被对方信任的,应当是锦衣卫。

        五皇子越想越觉得胆寒。就在今日之前,他还觉得一切都朝着大好的方向发展,太子被废已是定局,却没想到不过瞬息,一切便颠倒了过来。

        太子是从多久开始布局?他被圈禁也是其中一环吗?自己此次逃走,对方会如何宣称?

        五皇子忽然勒马停下离开的路径,他发觉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圈套,并全然按照幕后之人的布局前进。

        他此刻离开长安,是不是也是在太子的算计之中?

        现在回想,他从宫中离开的着实太过轻易,后来带兵离开长安,身后的追兵也并未紧追不舍……这一切似乎都是在逼着他走这条路。

        五皇子勒马停在原地,他回首看向长安,此时忽然生出后悔之意。

        事发的紧张惶恐不安褪去,理智重回,他此时已经悟了。

        如果他选择留在长安,或许会有大臣提出质疑,但只要他死不认罪,,太子顾及名声,便绝不会杀他。

        可一旦他离开国都,揭竿而起带兵谋反,太子便可名正言顺派将士讨伐于他,诛杀谋害先皇的反贼。

        想到这,五皇子背后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种回长安的强烈冲动。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

        从他带着维护自己的将士离开的那一刻,意图谋反的罪名便已是安在了他身上。

        他回去后或许能活命,可追随他的将士却是绝对活不了了。

        而他真的要束手就擒,认太子登基吗?

        若是自己反了后,成功打回长安呢?

        太子是不是也猜到了他的不甘,所以才认为他必然不会留下?

        身旁的将士见五皇子停住马,紧张的神情也都怔住,纷纷不解看向他:“主子?!”

        五皇子握紧缰绳,指节发白:“我们走。”

        他掉转马头,朝着自己曾经部署的封地和大本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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