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泉一直都是黑暗的。

        但自在门的这帮大佬们，为了给枯燥的日子增加点乐趣，所以用炼器妙法，强行打造了一个“金乌轮”。

        说白了，就是人造光源。

        金乌轮会每隔数十个时辰，就出现一下，象征性地照亮很小一片地域，然后过十几个时辰，又黯淡下去。

        而托举着光源的，乃是自在门地界中心，一个神木搭建而成的营帐。

        简自在，就住在这里面。

        将一群还不能算战斗力的后辈，安排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指点了这群魔头一些修炼技巧后，简自在还特意派琼霄和碧霄，给这群魔头上课。

        一群魔头对简自在感恩戴德，特别是铁牛等几个妖族的，更觉得过足了“追星瘾”。

        从小仰慕的妖族传奇，就这么出现在它们面前，怎能不激动呢？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金乌轮都已经明灭了一个周期。

        简自在回到神木营帐内，靠在一张窗边的椅子上，望向窗外。

        窗外，有一片鸟语花香的花园。

        并不是真的，而是通过法术，做出来的幻象，用于点缀装饰。

        静静看了一会儿，简自在手中闪过一片莹光。

        一块碧玉般的竹片，出现在他手心……

        竹片上，略带童稚的文字笔画，刻着“妖皇”二字。

        不知不觉，简自在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低头，将竹片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摩挲……

        良久后，简自在长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眉宇间泛起一丝无奈。

        “叶帆兄弟，来都来了，何必驻足门前？”

        门外，叶帆身影浮现，走进了屋内。

        “我只是觉得，好像打扰不太合适……”

        叶帆看着那竹片，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帆道：“其实不难，你既然出生就肉身成圣，不死不灭，那你一辈子所有的经历，都不可能被遗忘”。

        “但当我说起你女儿，你却说‘差点忘了’，这明显就是刻意回避”。

        “越是回避，说明你女儿在你心中，越是重要……”

        简自在问道：“既然知道，还过来跟我提，就不担心，我不喜欢提及？”

        叶帆摇头，“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算你真的动怒，我虽然无法赢你，但也不会怕你。”

        简自在莞尔，“不愧是跟蚩尤修炼一种法门的……真够直接啊”。

        叶帆自顾自找了一个木墩子坐下。

        “我也有个女儿，不过还很小……应该说，是出了一些问题，没法顺利长大……”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让女儿能恢复健康”。

        “所以，你说差点忘了女儿，其实我就觉得，不太可能。”

        “你要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倒也罢了，但你明显不是，所以……其实你舍不得女儿吧？”

        简自在深深看了叶帆一眼，又举起那竹片。

        “这玉竹片，是我为她种下的第一株竹子上取的”。

        “女儿说，要做一块腰牌给我，但因为那会儿，她道行浅，玉竹又难雕刻，所以很费劲”。

        “刻了整整二十多日，才刻完，写了这‘妖皇’二字……”

        “我问她，为何不写‘自在’，不写‘父皇’，却要写‘妖皇’？”

        “玉竹跟我说……她见到所有的妖族，都很拥戴我，我是全部妖族的皇，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父亲，她以我为荣……”

        简自在眼眶有些红，“当初，我为了让妖族尽快跟鸿蒙融为一体，减少杀戮，很少有时间陪伴她们母女”。

        “但玉竹并没有怪我，小小年纪，非常懂事，从不抱怨。”

        “她说，有我为她种下的玉竹林，她就不会孤单。”

        “但……又怎么可能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叶帆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惆怅。

        “但你还是选择了，离开她们……来到九渊”。

        “是啊，我若留在鸿蒙，妖族就不会放弃与人类的争斗……”

        简自在问道：“叶帆兄弟，我做错了吗？”

        叶帆摇头，“你入九渊，是为了大义，为了整个阳间，怎么能叫错？”

        “但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这当然谈不上是多好的选择……有得必有失，自古两难全”。

        简自在点头，“谢谢，你能这么说，我心中也安慰了些”。

        “想不想，多了解一些你女儿的事？我找个甲组的人来问问，他们肯定知道许多”。

        “不必了”，简自在道：“就算知道了，我也无法为她做什么……徒增烦恼丝罢了”。

        叶帆斟酌了下，问道：“你真没见过，养育你的世界树？”

        简自在一愣，道：“不曾，从我记事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师尊。”

        “好吧……作为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的回礼，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简自在好奇，“叶帆兄弟，难不成，你能带我见世界树？”

        “怎么，不想见？”

        “不是……可……这怎么可能？我遍访鸿蒙各世界，也不见世界树的踪影，它早已经绝迹啊！”

        叶帆问道：“你觉得，世界树是什么境界？何等存在？”

        “师尊曾言，世界树无比神秘，乃五太中第一株植物，哪怕不是造物主，恐怕也不遑多让。”

        “那怎么可能绝迹呢？无非是它想不想见你罢了。”

        叶帆二话不说，让简自在跟着自己，进了衍天戒。

        来到戒中世界，简自在大吃一惊！

        “这……这戒指，竟独立于五太之外！？”

        叶帆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你确定？”

        简自在惊叹地看着车水马龙的现代化都市。

        “若我猜得没错，这世界是叶帆兄弟你自己开辟的吧？”

        “没错，刚开始只有很小的一块区域，我后来还让一些神兽帮忙开拓了许多”。

        简自在皱眉道：“五太乃盘古与道祖等开辟，但有些先天奇物，并不是造物主所创造”。

        “比如当初娲皇修补位面，用的五彩石，就是独立于五太之外的神石。”

        “这戒指只是一表象，这空间，才是本体！”

        “叶帆兄弟得到这个空间，怕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叶帆心说，老子是抢来的，这也算么？

        叶帆笑笑，道：“先不说这，你跟我来”。

        随即，两人来到灵田区域。

        金灿灿的世界树，在灵田核心区，摇曳生辉。

        叶帆正想给简自在介绍一下，自己跟世界树的缘分，顺便继续套近乎……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到简自在已经落下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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