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语x落白 10
沈落白弯腰拎起长凳上的塑料袋,站在闻听语身旁,“走吧。”
本是并肩的行动,闻听语故意落后两步,视线移到男人空出的那只手上,唇角微微上扬。
在沈落白转身时,她加速向前一步,手臂晃过,稳稳地抓住那只宽厚的手掌,动作熟练地扣住指缝间。
沈落白身体一颤,心口暗涌的热潮在那瞬间窜入全身,尘封于底的情绪顷刻间破裂。
他加重手指力量,贴着柔嫩的手心,摸到纤细的手骨,反手将她握紧。
这一次,他的选择是心之所向。
-
沈落白带来的钥匙解锁房间大门,闻听语顺手将刚才遗落的钥匙揣进兜里。
沈落白问:“你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嗯,可我忘了带插头。”
“房间有,我去拿。”他们的手机相同,闻听语的手机是最新的型号,比沈落白那个更新了好几代,但充电插孔是通用的。
闻听语单手抱着手臂,进入这个家,竟有种客人的感觉,沈落白倒是很熟悉,一看就经常来。
沈落白刚拿到充电线出来,正准备帮她充电,一通电话打进来。
沈落白把充电线递给她,又往旁边走了几步。
闻听语接过充电线,但并没有着急给手机通电,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追随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饶是背对着也无法忽视。
沈落白回头撞上她的视线,看似平静的眼神下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压抑的情绪。
他在心中默叹,脚步已经往回走,在距离闻听语一步之遥时停下。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听见电话另一段说话的声音。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邱惠仪已经安静下来,休息了。
这是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负重万斤的沉重感瞬间减半。
倒是闻听语主动提起,“去看看阿姨吧”
沈落白微怔片刻,旋即岔开话题,“你不是饿了吗?外卖点多久了?看看有没有冷。”
他甚至将那外卖袋子提过来,开始动手去解捆绑的结。
闻听语轻轻按住他的手背,阻止他的动作,说了另一句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沈落白抬头看她,女孩眸中蕴着清亮的光。
明明两人说出口的文字听起来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可偏偏他们都懂得对方的话。
闻听语故意在他手背上挠了两下,如恶作剧般,却又与他讨论着极其认真的事。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些原则内的事情。”
比如,见家长这种事情,在双方愿意的前提下,是完全可以的。而沈落白总是小小心翼翼的,不敢跟她提任何要求。
“沈落白,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女朋友啊?”她以玩笑般的口吻问出来,却犹如坚硬的石头砸在沈落白心头。
他拥着女孩入怀,低头在她颈窝间轻轻咬了一口,呢喃一句:
“求之不得。”
就差点把心脏挖出来捧到她面前,求她验证自己的心意。
-
医院来电说邱惠仪已经休息,然而等他们进去探望时才发现,邱惠仪一直坐在床头,两只眼睛都睁着,哪里是在休息?
“落白。”邱惠仪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感知儿子的到来,然而在她抬头的瞬间发现一个更大的惊喜!
“听……听语……”邱惠仪声音颤抖,难以置信的望着迎面走来的女孩,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闻听语看了沈落白一眼,随后走到邱惠仪身边。
在她伸出手的瞬间,邱惠仪准确无误的握住,生怕她消失不见。
“你真的是……真的是……”邱惠仪激动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闻听语知道她的意思,连忙点头,“阿姨,是我,我来看您了。”
“好,好,好……”邱惠仪连说了三个好字,两只手都拉着她,身子都从被窝里探出来。
沈落白替她整理床被,邱惠仪现在都顾不上跟他说话,只怕闻听语会消失不见。
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人,邱惠仪才试探性的问道:“听语,阿姨想单独跟你说说话,行吗?”
又是哀怨的语气,生怕闻听语不答应她。
闻听语微抿唇瓣,眼珠向上抬。
站在邱惠仪身后的沈落白轻轻点头,自觉离开。
房间只剩下她们二人,邱惠仪终于可以问出心里话,“好孩子,你,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你先落白现在……还在一起吗?”
原来,她最关注的还是儿子的幸福。
因为许久没有见到闻听语,她心里不止一次猜测过两人是否已经分开,可她不敢问,怕伤到儿子的心。
如今再次见到闻听语,邱惠仪的内心别提多高兴。
这岂不是证明,两个年轻人还有感情?还没分开?
她的儿子那么优秀,偏偏带着她个累赘。
她多害怕因为自己而耽搁孩子的幸福。
“阿姨,您放心,我跟他没有分手。”闻听语很认真的回答,更像是一种宣誓,“现在不会分手,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好,好……你一定要跟落白好好地在一起,那孩子真的很好,若不是我拖累他,他会比现在更好。”邱惠仪没什么文化,但她从口的好的必然就是最好的好,发自内心的好。
闻听语发现,邱惠仪的心理压力很大,这一切都源于沈落白。
儿子孝顺母亲,母亲也疼爱儿子。
闻听语跟沈落白说起这件事,还从他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邱惠仪的情况。
原本以为邱惠仪住院之后能够得到好的治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犯病,可没想到的是,邱惠仪的情况更加糟糕。
犯病的时候状态能够得到控制,但也更加频繁,且没什么精力。
就好像是,越治越病。
但到了这种事情又不敢随意断药。
闻听语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把心里话坦然说出来。
她问沈落白,“你有没有想过,把阿姨送回老家?”
沈落白摇头,“那样我没办法及时照顾她。”
他在这里还能赚钱承担邱惠仪的医药费,可如果回去,没有收入来源,邱惠仪的病怎么办?
闻听语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半年前,我为什么会跟你说再见吗?”
“因为我心里清楚,那时候留在你身边,看起来是不离不弃,可实际上你的心理压力很大。你怕辜负我,在与生活对抗的同时还要分出心思考虑我的事情,尽管我叫你不用担心这些,但你还是不希望我受苦对不对?”
“……”沈落白无可辩驳,因为闻听语的字字句句全戳到他的心坎。
“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分开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可以离开。但那只是暂时的,等那段时间过去,我依然会回来。”闻听语心思通透,想得很清楚。
她曾不止一次从邱惠仪口中听她念叨着要回老家的事情。
当然,她知道邱惠仪不是喜欢那个偏僻的小地方,而是邱惠仪认为,在那里才不会拖累儿子,那时候郁结在心口的情绪才能真正得到纾解。
“你不辞辛苦为阿姨争取来的医疗条件,或许在阿姨心中也是一种负担呢?”
“这世界上,唯有人心最不可控。”
“明明双方都宁可舍弃自己也要成全对方,一个心甘情愿付出,另一个因为不忍辜负而承担这份情意,却把担忧与不舍都压抑在心底,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成为对方的拖累。”
沈落白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因为母亲的病而把母亲接到身边,之后一直为此奔波,好像从一开始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孝顺母亲。
或许,他该试试另一种方式……
-
在闻听语的帮助下,他们找到合适的个人护理师。
有些人不愿意去乡下,有些人为了生活,还是因为那高昂的护理费签订合约,去乡下照顾人。
邱惠仪出院那天,心情格外的明朗。
得知要回老家,她是最开心的那个人。
沈落白跟闻听语一起送她回去,当初政府-重新为他们搭建的房屋已经修好,距离闻听语外公外婆家也不是很远。
邱惠仪站在家门口,直接“撵”他们回城市里,“你们回去吧,回去,我以后住在这里,我高兴!”
邱惠仪是真的高兴,她虽然舍不得儿子,可她更喜欢儿子能够随心所欲的追求自己的幸福。
闻听语跟沈落白走之前去看望外公外婆,两个老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
两个老人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世面大风大浪,但好在生活安宁幸福。
如今他们的晚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也都表示祝福。
“不过你爸爸那边……”老人也了解女婿的脾性,恐怕不太好过。
闻听语反倒安慰起他们来,“没事的,我们会找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他。”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闻斌自然会同意。
*
回到市内,沈落白先送闻听语回家。
担心闻听语饿着,两人在楼下的超市选购了新鲜的食材,有商有量的讨论着等会儿要做的晚餐。
“我不挑,什么都可以。”闻听语表现得很佛系。
沈落白推着推车直奔荤菜区域,“买点肉。”
东西准备好,回到家里还得自己动手,闻听语选择打下手。
她问沈落白,“你觉得,你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我。”男人又恢复了惜字如金的状态,且一点都不谦虚。
闻听语关掉水龙头,把洗干净的盘子递给他,随口聊起曾经的事,“大学那几年我可是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的。”
上学的时候住在寝室,前几年没回来就在外面租房,兼职赚钱。
在外面吃一顿饭太贵,还是得自己在家里做,这样慢慢的把厨艺练起来。
不过,从小就学会做饭的沈落白拥有的经验比她多得多,那厨艺不是吹的,闻听语自叹不如。
吃饭洗碗,两人分工合作,缓慢的日常生活节奏给他们造成了一种住在一起很久的错觉。
闻听语将最后一个碗碟放进碗柜,因为之前重叠太高,她踮了踮脚,沈落白从她身后,手臂越过她,取走那个碗碟放在最上层。
闻听语转身,从视觉效果来看,她整个人都被沈落白拥在怀中。
第一反应是退出去,可她正要行动时,又突然改变主意。
她斜睨了眼后方,双臂从沈落白腰间擦过,身体推着他向前。
沈落白顺势往后推了几步。
背后是洗手池,闻听语压过去的时候,沈落白背部撞到洗手台。
没有撞疼,只是刚好挨近。
两人的身体隔着衣服紧密相贴,让他们都回忆起那个令人难忘的暑假。
纵-欲、欢愉。
可他们现在……
“我要洗手。”
“帮你。”
两只手分别抓住横在腰间的手臂,绕到身前,再拉着她的手掌送至水龙头下,按压开关,温热的水流缓缓落下。
捉着她的两只手掌用水打湿,挤出洗手液抹除泡沫,十指交错,从手心换到手背,将整套六步洗手法的过程演示了一遍。
当真是沈落白在帮她洗手,细致清洁到手指间的每个角落。
最后,闻听语举起双手,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干净。”
泡沫全被冲散,余留在指间的水滴顺着掌心往下滑落。沈落白取了纸巾替她擦干大部分水渍,摸到她细腻娇嫩的手骨。
女孩的手指跟他完全不一样,干净、没有瑕疵,连指腹都是白里透红的嫩。而他的手指因为常年劳作已经生了茧子,一层又一层。
刚洗过的手指很干净,她低头亲吻掌心,并不嫌弃,反而赞他手指修长,“手指真长。”
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心有所念,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如果以后我有孩子,我会建议他去学习钢琴。”
沈落白下意识蜷起手指。
闻听语偏偏牵住他的手指不放,还乘胜追击,加强猛烈的攻势,“你搬过来,怎么样?”
沈落白顿了顿,才回答:“你不用担心这个房子,我经常过来。”
即便再忙,他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打扫,这样等她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居住使用。
闻听语摇了摇,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下学期开始实习。”她说。
“在哪边?”沈落白问。
细白的手指按在他的胸膛前,速度缓慢的打圈,那张启合的红唇带着别样的诱惑,“你搬过来,我告诉你。”
“听语……”
他在犹豫。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徘徊在原地,止步不前。
闻听语松开手,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的注视下,缓声开口:“波伏娃的《越洋情书》里有一句话……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过于主动,而你顺势承受,是这样吗?”她的眼眸幽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情绪。
“不是。”沈落白急急忙忙的否认,想要将她抓住。
闻听语迅速避开,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扑了个空。
她避开沈落白的触碰,低着头,“那就是,你只是打算谈个短暂的恋爱,并不想跟我牵扯太多?”
“听语,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一次,他双手钳在她的肩膀,她便离不开。
“那还有可能就是,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比如那个黑长直的清纯美人……”
“唔-”
男人不善解释,直接用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感情,一如既往的热情,甚至比从前更甚。
她被压在厨房的墙壁,沈落白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背与墙面之间,一只手垫在脑后,以免她受到伤害。
来势汹涌的烈吻承载着他努力压制在内心深处的贪-欲,天堂与地狱,自律与放纵,本就在人的一念之间!
沈落白一改方才谨慎的模样,被她亲吻过的手指此刻正捏着她的下颚,破势她仰起脑袋。
警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语,不要刻意激怒我。”
他知道闻听语在打什么注意。
他跟她之间的感情和关系本就不需要言明,他们在就纠缠在一起,沉溺着无边欲望。
如果他不能跟闻听语走到最后,那么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另一个人。
遇见的第一个人太惊艳,若是得不到,那他宁可孤独终老!
-
闻听语气息紊乱,最后被他抱回房间。
她还有力气,双脚稳稳的勾在他腰间,像从复古油画里走出来的妖精,“你看,很多事情,都要住在一起才方便。”
她知道沈落白自尊心强,哪怕当初刻意将钥匙留下,他也不会趁机霸占,把这个屋子据为己用。
所以,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引着他,直到他无法拒绝那一步。
她的双腿被分开,重新触碰到那隐秘的地方,容纳着他的一切。
关键时刻,他忍耐得全身发汗。
这事发生突然,家里没有备用计生用品。
沈落白忍耐着退出去时,闻听语握住了他,“在里面也没关系。”
“安全期吗?”
“嗯。”
漂浮在海面的扁舟,一浪涌起,一浪平息。
闻听语的手指穿过他那浓黑的发间,仰起头,又一次“大发慈悲”的告诉他真相,“沈落白,我刚才又骗你了。”
“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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