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信箱这样的利器，读书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而这一次的联名倡议，也引发了空间的热度。

其实这个时候的读书人，真的很容易被煽动。

并不是说他们不聪明，事实上，很多读书人的聪明，超乎现代人的想像。

但，他们没有舞台。

这个时候可没有行行出状元，更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村子里出个童生都是大喜事，秀才更是了不起，他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不为此自豪，但是除了考科举，他们几乎没有展示的舞台，没有观众。

但现在有了。

一桩天下才子齐集，又是一个为君分忧为国为民的盛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热情高涨？

所以，每个县的文会收到信件之后，都振奋起来，对很多县文会来说，这甚至是他们收到的第一封信，来自赫赫有名的几位大才子，所以他们年都不过了，奔走相告。

顿时，所有的读书人都知道了。

虽然也可以用太子的原版戏文排戏，但读书人们一般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也不会选择“修改”，而是要冥思苦想，想个适合他们县的新戏才好。

而有些朝廷官员，也从中嗅到了什么，出钱出地方，各种鼓励，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文人们，年前年后，信件雪花一般飘过来。。

霍凌绝一帮人天天忙着写信回信。

毕竟就算戏文一时写不出来，各地也要给个回音的，抱大腿的、交流的，请教的……天下这么多的县城，一天几十封都打不住。

太子本质上是个做学问的人，不爱干这种事情，余致远和韩青溪成名已久，有些架子，也不能事必躬亲，所以霍凌绝就带着韩诚这些人做这些琐碎又必需的工作。

大家都忙，还没感觉到年味儿呢，年就嗖的一下过了，又嗖的一下过了一个月，转眼就进了二月。

春耕之后，又是灭鼠的重要时节。

这时的灭鼠，比年前更加重要，所以霍凌绝也把那边的事情交给了余致远他们，抽出空来，带着衙役们又跑了一趟，再次给大家紧紧弦儿，灭鼠一定要小心，防跳蚤防老鼠不能松懈，更不能食用。

到了二月底，沈昼锦终于把信箱子刻完，又得带着师父他们这伙人，抓紧炼制预防鼠疫的药丸子，一批一批的往下发，必须保证所有人都能吃到。

虽然说，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可以说是严防死守，但鼠疫这种东西，太可怕了，非常易感、又非常容易互相传染，起病急，一旦发病，一天之内就可能高热吐血。

所以，稍一松懈，出现一个，就意味着会有一大片。

或者也可以说，发现一个病“人”，就意味着已经有了一大片病“鼠”，而病鼠身上又有不知道多少带病菌的跳蚤。

所以哪怕中药防治鼠疫效果不太好，也起码能降低一些感染的几率。

从进了三月开始，沈昼锦每天起床都卜上一卦，倒是一直没出什么事儿。

转眼到了四月。

马上就要到雹灾的日子，沈昼锦就动身去了晋州，还带来了帝王眼太子爷。

这些日子，她已经过来了好几趟了，这回过来一看，就发现土炮已经架设好了，地面已经洒了石灰，而需要迁的那两处佛寺，和少量民众，也全都迁好了。

沈昼锦转了一大圈儿，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转头问贺青燃：“这些土炮，说没说用过之后如何处置？”

贺青燃小声回道：“来过公文了，用过之后，就会送回京城封存，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再启用。”

沈昼锦点了点头。

因为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他们也没回驿站，饭都在外头吃的，结果正吃着，就见一身便装的武宣帝又被人引着过来了。

对于这位皇帝的神出鬼没，飞来飞去，沈昼锦已经习惯了，给面子放下碗施了礼。

贺青燃是真的吓了一跳，但他机灵的很，迅速无声施礼，然后武宣帝开始询问，贺青燃有问必答，不假思索，显然是真的用心办差了。

沈昼锦在旁自顾自的吃饭，一边不时的看着天色。

外头乌沉沉的雹云渐渐聚集，然后边缘渐渐泛黄，似有白线红线隐隐卷缠。

沈昼锦放下碗，迅速道：“凤儿。”

小凤凰关键时刻是很靠谱的，迅速飞回来，落到武宣帝肩上。

沈昼锦看了一眼，又叮嘱太子：“别跟皇上分开。”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出去，又看了看天色，迅速掐算了一下，道：“青燃，开始吧。”

贺青燃也顾不上皇上了，迅速点头答应，跑着过去命令开炮。

都是接过命令，也是提前演练过的，这边一开炮，四处纷纷开炮，而听到炮声的百姓也早都躲到了掩体之下。

沈昼锦不是第一次见人打云炮，但却没见到过如此立竿见影的，是真真的炮响雨落。

风越来越大，吹的人站立不稳，天空中，长长的闷雷轰隆隆的滚过，雨越下越大，雨中夹杂着细碎的冰雹，打在身上还有点疼。

沈昼锦又回看了一眼，就见武宣帝已经出来了，小凤凰已经变大了，双翼展开，悬停在他上方，就好像打了一把长长的巨伞，看上去还怪神异的。

结果再一看，沈昼锦就无语了，太子不在皇上身边。

沈昼锦左右一找，就找着了太子，急步过去，站在他身边。

太子已经浑身透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边仍是看着那边。

沈昼锦顺着他的眼神儿看过去，就见那一处，大雨之中，数人忙而不乱，几人举着大大的草棚子遮着土炮，装好弹药，又开了一拨。

沈昼锦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侧耳去听。

遥遥的，果然能听到树林之间，巨大的砰砰之声，显然，天道真的开始干活了，冰雹真的奔着山林去了。

沈昼锦放了心，其实到了这时候，云炮不云炮已经没用了，但既然已经演练好了，沈昼锦也没阻止。

风大的很，伞也打不住，所有人都是浑身透湿，偶尔有稍大的冰雹落下，沈昼锦都随手挥开，一路跟着太子四处跑来跑去。

冰雹来的快去的也快，估摸着也就半个多小时，冰雹就渐渐停了，只有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贺青燃派了人去山上看情况，沈昼锦跟着太子也去了。

到了山上一看，就连山边边都能看到巨大的冰雹，真的是“大如马头”，虽然没见传说中“大如屋”的，但篮球大小的真是随处可见，最大的甚至有瑜伽球那么大。

这么大的，别说砸死人了，就算现代的屋子也可能被砸坏的，她在现代时，真没看到过这么大的冰雹。

太子连连惊叹，沈昼锦看没人注意，悄悄掏出手机，把两边的差别，拍了一段视频，准备回去让霍凌绝看看。

雨势渐小，武宣帝也上来看了看。

这么大的雨，他身上一点也没湿，就显得十分神奇，不少百姓都偷偷看他。

眼看人越来越多，气氛正好，沈昼锦想给贺青燃使眼色，结果贺青燃只顾着看冰雹，根本没看过来。

沈昼锦没办法，只好自己朗声道：“冰雹如此凶猛，却只落荒山，不损农田，吾皇紫微下界，得天眷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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