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选择一走了之，没想过你儿子也会沦落到被警察起诉吗？你也不怕他会被当成杀人犯吗？”苏桐连连抛出几个问题。

“是阿斌让我先走的，他没有出现在那个屋子里，他说警察怀疑不到他。”罗素娥连忙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那双蜡黄的双手颤巍巍地摆动着。

“所以，林伟斌没有去过案发现场，也没有见过死者，是这样吗？”苏桐的语气稍稍减弱的，这样的语气让罗素娥难以回避地回答道：“是真的，他没去过。”

“所以也是你将案发过程告诉林伟斌的吗？”苏桐又快速地询问。

这时，罗素娥迟疑了。苏桐恍然大悟，“没有告诉他是不是?”

怪不得刚才她听许飒审问林伟斌的时候，她就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因为林伟斌说得太详细了，令人无法生疑，要不是他们已经确认了罗素娥才是那个人补一脚的人，说不定真的会被骗过去。

林伟斌是旁观者，他躲在暗处，亲眼看到母亲为了给他出一口气不惜杀人，为了不让母亲坐牢，甘愿来自首。

“杀人，是不对的。”苏桐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个人他该死，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决定我儿子的未来，那是他的人生啊，如果被告上法院，我儿子的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呀！”罗素娥不断地拍打着桌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该死的人，你没有任何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当然，我不是说林伟斌没有被宋晏江折磨，但是你杀害宋晏江的这种死法，难道不是也是一种折磨吗？”苏桐义正言辞地看向罗素娥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罗素娥指责苏桐，认为她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我知道，宋晏江把你的儿子当做佣人一样，驱使他去劳动，从不给他合理的薪资和待遇，但你们想过没有，宋晏江从被你踢断肋骨开始，就一直忍受着内出血却不能呼喊救命。

他在人生的最后二十分钟里经历着非一般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在一点点地感受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直至他彻底死去。”

苏桐平静地讲这些旁人根本不了解的情况告诉罗素娥听。

“你原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救回他的命，但是你没有，你就站在哪里，看着他痛苦的死去。”

苏桐没有错过罗素娥脸色变得发白，因为苏桐拆穿了她的狠心。

“你这样折磨他，跟他折磨你儿子，有什么不一样。林伟斌需要的是一个跟宋晏江完全不一样的人做他人生的引领者。而你呢？做了跟宋晏江一样的事，靠折磨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苏桐的一字一句都让罗素娥心惊。

“你该庆幸，你养了个好儿子。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你自由，这样的人，你真的忍心让他大好青春浪费在监牢里面吗？”苏桐依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不停地说着。

“我承认，我杀人，是为了替儿子出一口气，也是故意看着他受苦致死的。”罗素娥摸了一把脸，那副因经历许多风霜之后变得沧桑的脸，写满了愧恨。

“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不需要替我请律师了，我对我自己做的事很清楚。”

监控室里，林伟斌站在监控操作台面前。看着自己的母亲亲口承认为了自己去杀人的时候，他明白现在说得再多都没有用了。

“这下，可以放了你了。”陈辉将林伟斌的手铐取了下来，厉声对林伟斌说道。

“你，你们不追究我给假口供吗？”林伟斌惊讶地问道。

“我们队长说了，你们家就剩你们两个人了，连你都被抓进去了，谁送你妈？”陈辉将手铐收好，便将林伟斌带出了监控室。

这时，旁边的审讯室的门口也打开了。

苏桐和何星辰分别走在罗素娥的两边，双手已经戴上了手铐。罗素娥看见林伟斌，“啊斌...”

“我都知道了，没事，没事啊，他们不告我了，我没事了。”林伟斌连忙上去安慰罗素娥，希望她能够好过一点。

“林先生，等下帮您的母亲办完手续后，来一下会议室，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苏桐看着林伟斌说道。

林伟斌孤疑地看着苏桐，但最后都点了点头。

当林伟斌做好一系列送母亲罗素娥去监狱的时候，他来到了会议室，打开门之后，发现只有苏桐一个人坐在那里等他。

“苏警官，你好。”林伟斌看见苏桐正在整理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句。

“坐这里。”苏桐没有抬头，指了指正对面的座位。

等林伟斌坐在苏桐指定他坐的位置之后，苏桐将手里的那些纸张叠好，放在了林伟斌身前。

“你看看。”

林伟斌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原来他每一次司法考试都通过了的，只因为在最后的审核过程中，宋晏江拜托了他在体制内的同学修改了林伟斌的答案，这才使得林伟斌每次都不过。

“这...”林伟斌眼睛里的眼泪都快盈出眼眶了，他强忍着哭腔对苏桐道谢：“谢谢你。”

“你...”苏桐有些惊讶于林伟斌的表现，“他几乎害得你身败名裂，你不恨宋晏江吗？”

“恨，自然是恨的。”林伟斌提起宋晏江，脸上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复杂。“他是第一个在大学里说我有天分，不用面试就将我录取了做他的助理。”

林伟斌向后倒靠在椅背，有些哽咽地说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傅就变得有些盛气凌人，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我替他打理着工作上和家庭上的事情，他看起来很成功，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母亲入狱，不是你的错。”苏桐听到以后，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要接受它，真的很难。”林伟斌摇了摇头。

“我现在只希望我母亲的官司可以有量刑的余地。她辛苦供我读大学，我从大学毕业之后，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更不想她在牢里晚景凄凉。”

林伟斌苦恼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这些杂乱的东西赶出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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