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舒寒不回头，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那道极度哀伤的目光。

孟轩伤心，舒寒也伤心。

“舒寒。”陆远并肩而行，皱着眉头看向身边强忍着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的舒寒，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劝说。

此时，无论任何语言，都难免显得苍白无力吧。

“我没事。”舒寒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晶莹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带着点点细碎的光，陆远看着舒寒的眼睛，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真想就这样一把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可最终，陆远也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回家之后好好休息吧，早点睡觉，别想太多。”除了秦慰，陆远也没法做什么。他太了解她了，舒寒对孟轩的感情，绝对不是凭他的力量就能够抚平的。

“陆远，我现在真的好难过……你知道吗，孟轩，他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爱的男生，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舒寒的表情说不上是哭还是笑，她一步一步坚定的超着反方向走去，忍住回头的欲望。

陆远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些话，听着真揪心。

“别难过了，也许……也许你们可以试着做朋友。”就像他自己一样，远远的保持着距离，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陆远默默地垂下眼睛，神色掠过一丝黯然。

最后，舒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想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舒寒，好好休息，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陆远依旧绅士而温柔，他站在舒寒楼下，直到看见她房间的灯打开，然后又暗下去，才默默转身离开。

原路返回途中，陆远看着街边的那个身影，一愣。

“孟轩？”陆远试探着喊道。

他竟然还没有走，难道……一直站在原地吗？

没想到，送舒寒回家以后，竟然还能和孟轩碰面。

“你？”孟轩的眼眶红红的，与屏幕上舞台上的那个光芒四射的闪亮明星判若两人，看向陆远的眼神晦涩不明，像不甘，像仇恨。

几个小时前，这个男人和舒寒并肩向远方走去的身影，依旧停在孟轩的眼前挥之不去。

“你和舒寒到底是什么关系？”此时的孟轩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蓄势待发地想要朝陆远这个可恶的敌人扑过去撕咬一番。

“别难过了。”陆远知道孟轩现在的敌视，可他心里也都不好受。

轻轻地，他开口，竟是秦慰。

“呵，你是在讽刺我吗？”敏感的神经经不起一次挑衅，猩红的血丝爬上了黑白分明的瞳眸，孟轩直勾勾地盯着陆远，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对，不是像，他就是自己势不两立地情敌。

“没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请你冷静。”陆远深深地看向孟轩，晦涩不明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着，两人对视，沉默，气氛微妙，战争一触即发。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陆远深吸一口气：“你不该怀疑什么，舒寒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只不过，你的父亲和她的父亲，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真相继续隐瞒下去了。

比起那些所谓的善意的谎言的，陆远相信，真相更能使人清醒释怀，即便它残酷。

“你在说什么？”孟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不是说这只是一场误会吗？母亲亲口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这又怎么可能会跟舒寒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你别骗我了，这怎么可能？！”孟轩不可置信，没有办法接受这大起大落，可陆远认真沉痛的表情和话语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没有说谎。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一时间没了反应。

“有些事，虽然残忍，可是孟轩，我希望你能坚强面对。”而不是然舒寒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在自己心痛无比的同时，还要顾着对孟轩隐瞒事实真相。

那样，她太累了，他不忍心。

“这不可能，我已经确认过了，不是这样的，这不可能……”孟轩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此时又听见陆远道出这样的真相，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下意识一步步向后退去。

陆远的声音淡淡的。

“当你听到两种不同的说法，最接近事实的，往往是你最无法接受的那一种。”

一路狂奔。

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孟轩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如果有人看到此时的他，一定会误以为孟轩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逼迫。

他径直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孟轩红着眼睛破门而入，怒吼的声音把他的母亲吓了一跳，“孟轩？你，你怎么了？”

他这副样子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你不是说我爸早就已经去世了吗？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无风不起浪。

如果真的和舒寒之间没有其他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怎么会无端生出他们是姐弟的谣言？

孟轩沉声质问，精神防线几近崩溃，“妈，你别骗我，跟我说实话。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他从来没有用这么恶劣的口气对他妈说过话，可今天，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心中那股翻涌的情绪。

“孟轩……”不可置信的声音轻轻响起。母亲知道，她终究是瞒不住了。

可能，有些事，注定是纸包不住火吧。

“妈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深深透着无力感的声音响在孟轩耳边，却如千斤重锤一般有力地狠狠打在他的心上。

所以说……陆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你父亲的事，妈妈确实说了谎，可妈妈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母亲的眼里闪出几点泪光，声线里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孟轩，你别怪妈妈……好不好？”

“你父亲，他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离我们并不远。”

“他就是舒寒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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