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霸总挨揍
季大宝片刻后才记起来。
自己白天见过木柜上那个瓷瓶, 是一个青花长颈胆瓶,上面的图案是穿花游龙,图案很精致, 看起来……好像是古董。
瓷瓶破碎的动静不小,走廊里灯亮了起来, 季大宝呆呆抬头, 看到闻声跑来的小叔, 脸色苍白如纸。
闯大祸了。
就是说, 现在哭, 还来得及吗?
程嫂从楼下跑了上来, 一眼就看到地上破碎的瓷片,还有怔在原地,互相对视的一大一小。
“快把孩子抱起来啊!”程嫂急切出声。
听到程嫂的声音, 季连霍这才回神, 四肢僵硬的低身, 抱起闯下大祸的侄儿。
“可惜了。”程嫂眉头紧皱, 叹着气收拾起碎瓷片。
“程嫂。”少年声音有些哑, 努力压抑着眼底的不安。
“这个瓷瓶……”
“这是个古董。”程嫂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收拾起来, 心疼不已, “听说是乾隆年间的东西, 是少爷前不久从拍卖会上拍来的, 花了不少钱。”
程嫂话音一落,一大一小的脸色越发苍白几分。
“你们先回房间吧。”程嫂叹了口气,“我给少爷打电话。”
季连霍看着那一堆碎瓷片,欲言又止, 最后看向季大宝, 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绝望。
季大宝明白小叔眼神的意思, 浑身开始发凉,脑袋壳都木了。
这才住进来第二天,自己竟然把主人家的古董摔碎,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件小事,是对方训斥几下,或者打几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更有可能的是,对方开始后悔收留自己和小叔,甚至开始想把自己和小叔怎样赶出去。
回忆起上一世流落在外的日子,季大宝忍不住一个哆嗦,想想自己和小叔睡大街的模样,就忍不住小声呜咽了起来。
少年看着哭泣的侄儿,眼中是浓浓的难过和懊悔,第一次,没有听着哭声,抱起他来安慰。
季大宝见状,哭的更加伤心,如果真的因为这次,自己和小叔被赶出这里,小叔绝对无法释怀。
如果以后流浪的日子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全都是自己错!
季大宝哭的停不下来,房门被敲了两下,季连霍上前开门,看到程嫂表情十分严肃。
“少爷说,等他回来处理。”
关住房门,季大宝满脸泪水,恍惚间已经看到柔软的大床,香喷喷的奶粉离自己远去,外面风那么大,自己和小叔出去,会不会就冻死在今天晚上?
季大宝“哇哇”开哭,朦胧的泪眼看到小叔坐在床边,失魂落魄。
哭的太过用力,季大宝一边啜泣一边昏睡过去,梦里是小叔抱着自己,离开这栋温暖又舒服的别墅,站在外面的寒风里,无家可归。
小叔从此之后的活动轨迹,都是围绕着别墅区,抱着自己偷偷看的进出别墅区的人,如果能看到想要看的人,就能高兴一整天,其余时间,都是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小叔抱着自己偷偷藏在旁边,看到王昭谋牵着另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下车,小叔瞬间魂都没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自此之后,小叔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看着快没气的小叔,季大宝哭的伤心欲绝,四肢并用的划拉,耳边突然响起几声脆响,脸蛋又疼又辣,季大宝努力睁开泪水糊住的眼睛,看到小叔正满眼慌乱的看着自己。
梦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就站在小叔旁边,身上大衣都没脱,看模样是刚从外面回来,镜片上还有几分水气,镜片后漂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唇角微勾。
“应该是魇住了。”
季大宝听到王昭谋用建议的语气,斯文开口。
“再打几下试试?”
季连霍抬手立即“啪啪”几下,清脆又响亮,季大宝被打的一脸懵,小脸蛋火辣辣的疼。
不是。
小叔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力气?
“好像快醒来了。”不等王昭谋再开口,季连霍有经验的对着侄儿脸蛋再次“啪啪”两下,打的季大宝眼里蓄着眼泪,委屈的咬着下唇,却不敢再嚎。
再哭还会挨打,挨打太疼,继续哭,继续打,这是个恶性循环。
不如现在憋住。
看着季大宝终于从梦魇中清醒,季连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王昭谋,却愧疚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昭谋哥。”
王昭谋看着少年深深地低下头,“我没有看住大宝。”
“看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王昭谋温和拍了拍少年肩膀,心情还不错。
“孩子顽皮,难免会有看不到的时候,不怪你。”
王昭谋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古董花瓶被摔碎的消息。
那花瓶是自己之前花了三十多万拍来的,日后身价更是越涨越高,按理来说,王昭谋听到消息应该会感觉不悦,但事实是,王昭谋心情异常的平静。
自己破产的时候,身家已经上百亿,那么大的刺激都挺过来了,还差这一个花瓶?
当回到别墅,看着季大宝被季连霍扇到小脸通红的时候,王昭谋有种意外的舒适感,感觉一整天的压力,都轻松了不少。
就应该这样。
还需要多来几次。
之前忧心忡忡到快要窒息,现在被男人几句话瞬间抚平,季大宝顿时感觉自己脸上没那么疼了,甚至还有点高兴。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阔气!
“可是那个瓷瓶是古董。”季连霍满心愧疚,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聪明乖巧的季大宝,为什么会下床爬出房间,还在走廊里爬那么远。
“可以拿去修复一下。”王昭谋微微一笑,语调轻松的安抚少年,“不用再担心,夜深了,快去休息。”
季连霍看着王昭谋走出房间,还礼貌的顺手带住房门,内心翻腾,扭头看向季大宝。
季大宝看着小叔走过来,下意识抬手捂住脸。
孩子不魇了,放过孩子吧!
“昭谋哥对我们这么好,你还摔了他的古董花瓶。”季连霍低声教育侄儿,“不要有下一次,否则我真的会代替哥哥教你。”
季大宝咽了口唾沫,想起小叔的力气,内心瑟瑟发抖的同时,回忆上一世。
上一世小叔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在外是这样,在冷家也是这样。
即便自己刚成年时,为自己喜欢的女孩,跑去国外错过重要的考试,小叔也只是把自己毫发无损的抓了回来,关了两天禁闭。
小叔应该舍不得打我吧。
季连霍整夜的难以入眠。
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都是地上那一摊碎瓷片,还有王昭谋云淡风轻的模样。
即便是不懂古董,季连霍也知道,瓷瓶完好是一个价钱,碎了哪怕再怎么完美的粘住,也会身价倍跌。
季连霍辗转许久,从自己的旧衣服里,摸出外公去世前给自己的存折,还有那一块雕着盘龙的玉。
从床上起身,季连霍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手指轻抚玉身。
这块玉有种澄澈的通透感,抚摸起来十分莹润,玉上雕刻的盘龙栩栩如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一块,季连霍分不出真假,也看不出玉种的高下。
这块玉加上存折,不知道够赔昭谋哥的古董瓷器。
如果不够,自己再努力攒攒。
季连霍拿出记账本,在“昭谋哥给的零花钱”下继续记。
“昭谋哥的古董瓷瓶,价格很高。”
写完这一行,季连霍又忍不住的继续写。
“昭谋哥没有怪我,也没有怪大宝,他还轻轻拍我肩膀,让我好好休息。”
季连霍忍不住扬起嘴角,在段尾画上一个笑脸。
第二天一早起来,季连霍抱着季大宝下楼时,就发现二楼走廊里木柜上摆的花瓶换了一个。
原本的青花瓷换成一件浅蓝色的纯色瓷瓶,看起来温润如玉,却有些不大像昭谋哥的风格。
王昭谋一出房间,也看到了木柜上的新货。
但自己似乎没有买过类似的瓷瓶。
“少爷。”程嫂看到三人都盯着瓷瓶,笑盈盈的回应,“昨晚我找人去修复花瓶,苏少爷听到消息,主动来找我,还送来这件天青釉瓷瓶,说让您换上。”
苏云温?
王昭谋眉头轻蹙,“送回去。”
程嫂看王昭谋态度坚决,只好抱起瓷瓶,转身下楼装入盒中。
季连霍略一抿唇,走近王昭谋,耳尖泛红的开口。
“昭谋哥,早上好。”
“嗯。”王昭谋垂眼看向少年怀里的崽子,脸蛋红扑扑的,依稀还留有昨天的巴掌印。
不得不说,小东西脸皮还挺厚。
早餐结束,王昭谋正准备去公司,衣角却被少年小心翼翼的牵住。
“昭谋哥,我能和您聊一聊吗?”季连霍有些紧张的抬眼,眸子中是难以掩饰的忐忑。
“可以。”
季连霍这么紧张,连带着王昭谋也心情也有些紧绷。
继上次看到冷家未来继承人,跪在地上为自己擦地板,王昭谋感觉自己再经不起类似的要命场面。
把季大宝给程嫂暂为照顾,两人一进书房,王昭谋就看到季连霍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皱巴巴的存折本,以及那块玉。
“昭谋哥,很抱歉把你的古董打碎。”季连霍双手将东西递向眼前男人,眼中带着内疚。
“这些不够,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还您。”
王昭谋低眼注视着少年手中的物件,略一扬眉。
且不说这是少年如今唯一的值钱东西,这块玉,还是季连霍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信物。
在季连霍回到冷家后,玉也并没有失去咖位,按小说里的情节,这块玉被季连霍早早传给了冷晔,也就是现在的季大宝。
冷晔在少年时,深深爱着自己心头那抹白月光,把这块玉送给了心上人。
后期白月光回国后,拿着这块玉当令箭,在冷氏各种作妖不说,还带着玉故意去气女主,害的女主险些流产。
王昭谋当时看这情节时,被狗血淋的满头满脸,如今少年把这玉递到自己面前,王昭谋毫不犹豫选择收下。
“我先替你收着玉。”王昭谋把盘龙玉接过,放过皱巴巴的存折,“钱你拿着,留下应急。”
“您帮我收着好吗?”季连霍脸红了红,“我怕到了学校,会丢。”
季连霍深深记得,在哥哥家的时候,哥哥每月领到工资,第一时间就会交给嫂子。
嫂子数着钱,会高兴的亲一下哥哥脸颊,哥哥笑着抱紧嫂子,两个人甜甜蜜蜜。
一提学校,王昭谋立即反应过来。
自己看惯了王昭云在学校飞扬跋扈,却不知道,季连霍在学校会是怎样的处境。
季连霍家境不好,亲人又接连去世,还有个在外的“灾星”名头,单是想一想,就知道季连霍在学校过的并不容易。
王昭谋接过存折,看了眼里面的数字,对少年点了点头,“我帮你收着。”
季连霍看王昭谋收下存折,忍不住扬起嘴角,下意识的,就想和眼前人多说说话。
“我以后一定管好大宝,大宝以前一直都很乖,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趁我睡着,自己一个人下了床,还在走廊里爬。”
王昭谋微微一笑,想起少年的房间,以及走廊里花瓶碎了的位置,隐隐有种猜测,季大宝昨晚极有可能,是冲着书房来的。
自己昨天让季连霍和季大宝来书房,约法三章,季大宝说不准在书房看中了什么,所以晚上才趁没人偷偷爬来。
这种想法有些荒诞,但也不是不无可能。
王昭谋抬手扶了扶眼镜,扫了一圈书房里的东西。
比较重要的文件,一直锁在柜子里,季大宝不可能看到;书房里昂贵的摆件,昨天季大宝根本就没关注。
王昭谋目光停在书桌上的台式电脑上,脑海中已经有了事情大概的轮廓。
如果自己猜测是正确的,那季大宝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但他什么时候重生而来,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本书,知不知道自己一生的情节,还是未知数。
王昭谋坐在书桌前,眸光微动,给老齐打去电话,通知今天要在家办公,让他去买几包栗子,顺便带文件过来。
看了一眼季连霍黑亮的眸子,王昭谋在电话里特意叮嘱老齐,要夜狩酒吧对面,那位老大爷的糖炒栗子。
老齐办事效率极高,没一会功夫就敲响别墅大门,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提着五六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一步两个台阶的上楼,走进书房。
看着桌上的栗子,王昭谋微笑着递给季连霍几个,季连霍红着脸道谢,掰开一个吃,是格外的甜。
“把大宝也抱来,尝尝栗子。”王昭谋打开台式电脑,看着蓝色的屏幕,耐心等待开机。
季连霍眉眼带笑,快步走出书房,老齐瞅着老板打开的电脑,有点疑惑。
“老板,文件哪里要用到电脑?”
王昭谋抬眸,悠悠扫了一眼老齐。
“我玩盘扫雷。”
话虽这么说,王昭谋还是打开表格,让老齐坐在电脑前,拿过去一份文件。
“按这上面,近些年小区排水管线流量的统计数据,做一份表格。”
“啊?”老齐有点傻,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种表格,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过文件,用一指禅,在键盘上努力敲数字。
老齐没学过几天电脑,但也见员工做过表格,现在老板赶鸭子上架,只能糊糊涂涂的在方格里敲着字。
季连霍抱着季大宝赶来,王昭谋接过崽子,抓出一把栗子,放在季大宝面前。
季大宝极其给面的咧嘴笑,抓住王昭谋手指,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讨好。
感谢大哥又给了次机会!
王昭谋剥开栗子壳,指尖染了淡淡的棕色糖汁,把剥好的栗子小块放季大宝口中,季大宝用自己仅有的两颗牙,努力的嚼。
经过在医院的诊治,还有这段时间的一天六顿,季大宝感觉自己牙龈发痒,用手还能摸到两三处硬硬的地方。
季大宝有信心,用不了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拥有五颗牙!
“昭谋哥,我来剥。”季连霍快速上前,拿过王昭谋手中的栗子,细心剥开,在桌上垫一张纸巾,将剥好的栗子仁,放在王昭谋手边。
“老齐,拿个碟子来。”王昭谋支会老齐,老齐一根手指辛苦的敲着键盘,一听能脱身,二话不说立即离开。
“连霍,我去洗一下手,你把这袋栗子给程嫂。”王昭谋将季大宝放在书房里的沙发上,转头询问季连霍。
“让大宝坐这可以吗?”
想起季大宝能在炕上能稳稳坐住,季连霍提着栗子袋连连点头,“大宝很乖的,昭谋哥你放心。”
季大宝顺势乖巧的看着眼前男人。
大哥,人家超乖的。
季连霍和王昭谋一起出了书房,季大宝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等了片刻功夫,三个人都没回来,季大宝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开着的电脑,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小恶魔在开口。
“电脑就在眼前,还是开着的,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就去看一眼,看看电脑的版本,能不能炒股就够了!”
季大宝眼睛转了转,现在是白天,自己不会再因看不见撞到什么,并且电脑离自己这么近,只是看一眼而已!
季大宝小心翼翼探头,看到没有人过来的迹象,于是转过身来,从沙发上一点点往下挪。
沙发要比床矮的多,季大宝脚踏实地的那一刻,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
扶着沙发前的桌子,季大宝连爬带走的靠近书桌,抬头看了一眼摆在桌上高高的电脑,季大宝扒着椅子腿往上攀,小腿高高抬起,搭在椅子上,身体使劲用力往上撑,终于爬上了椅子。
像是刚攀了珠穆朗玛,季大宝抹了一把额头,站在椅子上,双手扒着桌面,仰头看向电脑屏幕。
据季大宝的了解,能用来炒股的电脑系统,好用的是w95和它之后的版本,在w95之前的系统,用的都是第三代处理器,比之后第四代处理器要慢很多。
并且要安装炒股软件,版本就不能太低。
季大宝歪着身体看了一眼书房门,发现没有人来后,努力的踮起脚,伸手去够鼠标。
把鼠标好不容易扯过来,季大宝用自己的小手,点击鼠标,把屏幕上的表格最小化,然后开始寻找电脑的版本信息。
这时候的鼠标,完全没有以后好用,鼠标下面还有一个滚球,不在鼠标垫上就不怎么灵敏。
季大宝胳膊短,手也小,努力挪了半晌的鼠标,才把电脑屏幕上的光标,移到“我的电脑”上。
还没来得及点“属性”菜单,季大宝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做贼的人,格外心虚,季大宝慌乱之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鼠标原本就在桌子边缘,被季大宝一带,摔下了桌面,好在后面还有线连着,没有完全摔下去,只是在半空中晃荡。
王昭谋第一个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电脑后的崽子,不由得垂眼,抬手扶了扶眼镜。
果然。
老齐和季连霍相继进来,看到孩子的位置,老齐立即小跑过去,拉起鼠标,半晌找不到自己刚刚做的表格。
季连霍看了眼电脑屏幕,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侄儿。
季大宝无辜的眨巴眼睛,“哇哇”几下,试图装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齐叔。”季连霍一把抱过季大宝,冷静的看向王昭谋,“昭谋哥,我带大宝回房间一会。”
王昭谋没有阻拦,安静看着季连霍抱着季大宝快步离开。
小叔眼神带着冷,季大宝立即察觉出来事情不妙,努力的想要挣脱季连霍的怀抱,却被小叔抱的越发紧。
“哇,呜!”季大宝十分慌张,但心底还是存留着一丝希望。
小叔不会打自己的!
上一世就从来没打过!
一进房间,季大宝被按在床上,扭头眼睁睁看着小叔脱下自己的开裆裤,瞄准位置,落手“啪”的就是一下。
这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也在季大宝耳边,反复响起。
季连霍薄唇紧抿,眼中是绝对的冷静。
又是“啪”的一巴掌,季大宝在浓浓的不敢置信后,感受到了来自臀-部的疼痛。
“哇!”季大宝忍不住的哭出来,但是季连霍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虽然房间隔音比较好,但王昭谋和老齐,还是听到了孩子悲惨的哭声。
“老板……”老齐有点犹豫,“要不要我去劝一劝?”
“不用劝,那是他们的家务事。”王昭谋坐回书桌前,眼神自若。
“那……我把门关一关?”老齐的心肠,是遇硬则硬,遇软更软,尤其听不得孩子哭。
“不用关。”王昭谋扫了一眼老齐,脑海中一闪而过集团破产后,老齐被王氏的仇家,撞入水中的场景。
你也应该好好听听。
“其实刚刚也没做多少,我以前根本没学过电脑怎么用。”
老齐坐在电脑前,不大熟练的挪动鼠标,到处翻找,过了好一会,老齐不知点了哪一下,刚刚做出的表格,立即弹了出来。
“找到了老板!”老齐难掩激动,“我去跟小季说说,让他别打了!”
王昭谋低眼看了看腕表,房间那边传来的哭声也越发微弱。
别把孩子打坏了。
以后还得打的。
王昭谋起身,老齐立即跟在身后,看老板指节微屈,温和敲响了客房房门。
房门半晌后方才打开,王昭谋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的季大宝,屁-股被打的红彤彤发亮,脸上糊的是眼泪鼻涕,小脸哭的涨红。
又无助,又弱小。
又惨,又可怜。
“我找到表格了。”老齐满心愧疚,“数字一个都没有丢,大宝可能是好奇玩了下鼠标,不用打成这样的。”
“齐叔,不关您的事。”季连霍面色冷硬,指向不停哽咽的季大宝,“他昨晚刚把昭谋哥的古董花瓶打碎,今天又去玩鼠标,按我哥的话说,孩子皮痒了,需要松一下。”
“啊?”老齐满脸诧异,再看床上的崽子,忽然间就明白,老板刚刚不让自己劝的缘由。
怪不得!
“是该教育教育。”老齐注视着少年点头,意见达成一致。
“呜,呜呜。”季大宝趴在床上,哭的愈发伤心。
明明上一世小叔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为什么这一世,一出手就这么狠,自己屁-股都被打木了,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小叔竟然下手的节奏都没有乱一下。
节奏大师吗您!
“给大宝上点药。”王昭谋上前,看了看大宝的伤势,“先冰敷。”
季大宝闻声,感动的看向眼前男人。
王昭谋低眼,对满脸鼻涕眼泪的季大宝,饱含深意的微微一笑。
季大宝被揍的下不了床,一动屁-股就嗷嗷的疼,季连霍听从王昭谋的话,第一天冰敷,之后热敷加上药,十来天的功夫,季大宝才能堪堪的坐在床上。
这顿教育还是极有作用,季大宝是打死再不敢进书房,哪怕被王昭谋抱着,也不愿意进去,偶尔路过书房门,都是一脸的悲伤。
谁再碰电脑,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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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塑料厂员工宿舍,一头绿毛的王昭云睡在上铺,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
“呼,呵,哞……”
员工宿舍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王昭云感觉自己像是在农场里,稍微一侧头,就能闻到浓郁的脚臭味。
王昭云眼睛辣的有点睁不开,一想起老爸命令自己,在厂子里当工人,赚够六百万才能回家的话,心中一片苦涩。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闹?
如何不闹,自己现在还在家里的大床上,美美的睡着大觉。
想象自己身处家中,王昭云闭上双眼,感觉自己刚打了个盹,身下的床就开始摇晃。
“起床了!”有人一拍王昭云的床板。
王昭云努力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宿舍里所有工人都已经起身,拿着自己的塑料盆和牙刷牙缸,肩上搭条毛巾,进了水房。
王昭云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起身,被子也没叠,就在水房外面空着手排队。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两边两个工人一挤,王昭云还没来得及洗脸,就被挤了出去,下一个人快速挤进去,端着脸盆拧开水龙头。
王昭云欲哭无泪,只能走出水房,再跟着另一队工人,去食堂领早饭。
两个馒头,一碗粥,还有一个煮鸡蛋。
王昭云尝了尝馒头味道,有股莫名的怪味,和自己在家里吃的完全不一样,只能勉强就着水煮蛋,喝完了粥。
到工厂第一天,王昭云就被分到注塑车间,一进车间,一股刺鼻的塑料味迎面而来,王昭云扭头跑出车间,干呕几下,差点把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看着周围工人嘲笑的眼神,王昭云这才发现他们都带着口罩,昨天进厂的时候,有人也给自己发了两条,但自己根本没在意。
回员工宿舍戴上口罩,王昭云再进到车间里的时候,员工们已经做完了活动身体的早操,一女员工被分配带王昭云,见到自己要带的人,女员工是满脸的嫌弃。
女员工带着王昭云坐在一台注塑机前,递给王昭云一个裹着透明胶带的刀片,然后教王昭云,用白色医用胶带,把手指缠起来。
王昭云要做的,就是用小刀削去注塑机中出来的塑料零件的毛边,行话叫做削披锋。
王昭云刚做的时候,感觉一点都不难,还有点好玩,但还没一上午的功夫,王昭云就开始烦躁。
一直拿着刀片用力,自己的手指开始疼,刚从注塑机里出来的零件很烫,一不小心就会烫到手。
王昭云手指疼的厉害,扭头一看,才发现带自己的女员工,手指干裂到掉皮,好几处都是口子!
“你不疼吗?”王昭云没忍住询问。
“习惯就好。”女员工扫了一眼王昭云,“你该不会连这活都干不下去吧?”
王昭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委屈。
“削披锋是轻活,你看你周围坐的,都是女工。”女员工低头干着自己的活,手脚麻利。
“这是什么零件啊。”王昭云捏着一个成品,低声询问。
“这是吴副厂长努力争取来的。”女员工白了一眼王昭云,“如果没有这个单子,我们就要关厂,我妈还病着,你之前是想要我们的命,对不对?”
“我……”王昭云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是我们求求你,不要再搞这种事了。”女员工想起来,是满腔愤愤。
“王家的塑料厂,工资给的高,还包吃住,我们呆的这注塑车间,有气味还给补助。
你一来就差点把这搞倒闭,我们到时候无家可归,你还是吃香喝辣!”
“对,对不起。”王昭云愧疚低头,不敢再去看身边的女工。
一连在厂子里干了十几天,王昭云困到坐马桶都会睡着,还要被车间巡视的人,从厕所揪出去批评。
不知道是第多少个早晨,王昭云两眼麻木的低头大口啃着馒头,听到旁边几声窃窃私语。
“听说他又被注塑车间的主任给骂了?”
“可不是嘛?他之前害的厂子差点倒闭,大家都记恨着呢!”
“你们就不怕他以后报复?”
“报复啥?整个王氏集团都是王总的,有能力的是他哥,又不是他,听说他之前还私下诋毁王总,这样的弟弟,谁要啊……”
王昭云吸了吸鼻子,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当天下午,王昭云拿到自己的第一笔工资,八百四十二块九毛钱,包括八十块钱的车间补助,一百块钱的罚款。
距离六百万,还有……
王昭云算不下去,捏着自己的工资,蹲在地上哭起来。
哥哥,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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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学生已经陆陆续续放了寒假,王昭谋给季连霍找来高中三年的课本,让他再从基础抓一抓。
从季连霍辍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少时间,经过这么长时间在社会的沉沦,每天紧绷神经,怕是之前记着的东西,都忘了个八成。
高考就在六月份,仔细算一算,留给季连霍的时间并不多。
季连霍要专心学习,带孩子的事落在程嫂身上,好在经过之前的教育,季大宝收敛了不少,让在一处坐着,就绝不会乱跑。
午餐时间,程嫂敲了敲房门,季连霍从书本笔记中抬起头,快速做完手下的题,下楼去餐厅吃饭。
“今天学的怎么样?”程嫂像是问自家孩子一般,关切询问,季连霍抱过季大宝,向程嫂腼腆一笑。
季大宝瘪着嘴坐在季连霍怀里,小眼神还带着点记恨。
那顿打已经在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自己的亲小叔,还不如王昭谋一个外人,王昭谋还知道关心自己的伤势,小叔下手却那么狠!
简直没有天理!
季连霍一手抱着季大宝,一手捏起筷子,下意识就看向空空如也的主位。
昭谋哥最近一直都很忙,中午从来没有回来吃过饭,晚上回的也迟,能见到他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季连霍低落垂眼,还没吃两口米饭,就听到有人按别墅大门的门铃,程嫂立即走过去,看了眼来人后,犹豫着打开房门。
一头油腻绿毛的男生走进别墅,一来就是嗷,“我哥呢,我哥呢!”
“昭云少爷。”程嫂一脸无奈,“昭谋少爷还在公司。”
“我刚去公司找过他!”王昭云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问了他的助理秘书,他中午早早就走了,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
王昭云扭头祈求程嫂,“快,给我哥打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程嫂见状,不敢怠慢,立即用家里的座机,拨通王昭谋的电话。
“昭谋少爷说,他等一会就来。”程嫂转身去厨房准备待客的茶水甜点,王昭云目光在房子里乱扫,一眼就看到餐厅里的一大一小。
这就是之前老爸说的,昭谋哥在别墅养的人?
王昭云一脸好奇,努力支撑起身体,走到餐桌前,打量眼前的少年。
这人好像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比自己长的好看是好看,但怎么瞅着,就有点眼熟呢?
“喂。”王昭云一声不礼貌的招呼,“你叫什么?”
季连霍记得王昭谋说过,他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一位姐姐,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上次被昭谋哥拉黑的弟弟。
“我叫季连霍。”
季连霍站起身,抱着季大宝,平视眼前的同龄人。
“季连霍?”王昭云听这名字,越发觉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听过。
程嫂端来茶水点心,王昭云索性放弃回忆,端着盘子就把点心往嘴里塞。
“饿死我了。”王昭云满口点心渣子,“快,给我杯茶!”
程嫂愣愣看着王昭云饿狼吞食般的吃完点心,王昭云摸着肚子,刚想说什么,只听房门发出响动,扭头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就在门口!
程嫂和季连霍,看着王昭云一秒变脸,带着哭腔,快步跑向王昭谋,在临近自家二哥的地方,突然一个滑跪,牢牢抱住王昭谋的腿。
“哥!”王昭云哭的声嘶力竭。
“我想上学!”
王昭云的动作,立即让王昭谋想起不堪的酒后往事,偏偏另一个主人公就在不远处,王昭谋头忍不住有点疼。
“起来说话!”
“我不!”王昭云异常倔强,牢牢抱住二哥的腿。
“除非哥你答应我,让我去上学!”
“给我一个理由。”王昭谋抬手将门关住,家丑不可外扬。
“老爸他让我在塑料厂打工,说让我打工还六百万。”王昭云伤心的仰头,“我这些天进了厂子,真的太苦了呜呜!”
不等王昭谋开口,王昭云大吐苦水,一边哭一边说,是闻者悲伤,听者落泪。
“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王昭云抱着二哥的腿,眼泪巴巴的抬头,“要是能回学校,我再也不打扰其他同学,再也不和老师校长顶嘴。”
王昭云说完这话,突然间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季连霍。
“你你你!”王昭云火速站起来冲过去,“你就是我班主任经常说的那个辍学的年级前十,家里人一个接一个都死了的季连霍,对不对!”
王昭谋站在王昭云身后,眉头微蹙。
“不是,二哥。”王昭云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问题,一脸新奇的指向少年。
“你不知道,季连霍在我们学校,可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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