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舟哥这是想起来了什么,  但我确确实实被秀了一脸……】

        【本以为他们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组，我就嗑不到什么糖了，现在看来……是我太年轻,  根本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

        【jlz：不聊阿久，我们就没有话题可聊。】

        【尽管有些对不起可怜的桐欣,  但……我莫名欣赏舟哥的双标。盛以，看到了吗,  这样的老公带回家，才能让你放心。】

        【桐欣真的太惨了,  怎么说也是有名的小公主小作精，拿出你的气势来！在江敛舟面前站起来！】

        ……

        汪桐欣也蓦地觉得自己狠狠被塞了一嘴粮。

        ……偏偏她还只敢在心里吐槽一番，面上还得配合江敛舟,  接话：“这样啊,  那阿久当时肯定很感动？”

        江敛舟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算。”

        “嗯？”

        “我当时问我妈,  女孩子会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我妈不知道我要送人,  随口说了个……”他语气凉凉的,  “芭比粉。”

        汪桐欣：“……”

        在这一秒,  她微妙地同情起了收到一只芭比粉口红的盛以……

        她忍了又忍，明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却仍旧忍不住好奇：“那……阿久当时什么反应？”

        实在是汪桐欣没那个胆子。

        但凡她胆子再大一点、没那么贪生怕死,  她一定会问江敛舟,  “阿久当时是不是狠狠骂了你一通？”

        ……

        江敛舟懒洋洋地倚在扶手上,  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平淡的样子,  但……

        就是莫名其妙很欠揍。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还“啧”了一声,  看上去有那么几分不满的模样。

        汪桐欣：“……？”

        她细品了一下这个微妙的“啧”……难不成是当时盛以真的骂了他几句？

        这么一想,  汪桐欣生怕自己捅了马蜂窝,  再勾起这位爷一些不甚美好的回忆,  开口就准备安慰：“没关系……”

        准备好的词都没讲完，江敛舟便轻摇了摇头：“也就是把那几支口红都带回家，好好珍藏罢了。”

        说完，他还状似不爽，“真不是我说，我都跟她讲了，不喜欢就扔了呗，我再给她买新的。她非说浪费，硬是带回家了。”

        江敛舟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从哪培养的节俭习惯，我送她的东西都放得好好的呢。”

        汪桐欣：“……”

        【……】

        【jlz，做狗难道真的比做人开心很多吗？】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个节目一结束，嘉宾们大概会集资雇杀手，暗鲨江敛舟……朋友们，珍惜吧，这是我们最后看到江敛舟的机会了。】

        【阿久老婆，你怎么这么宠他……要我说，你就应该把他送的那口红，狠狠地摔在地上！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喜好，jlz你不觉得，一个女孩子人生里拥有的第一只口红是芭比粉的，听起来就很可怜吗？】

        【回前面的姐妹，只听这句话是很可怜，但……如果送芭比粉的人，长着一张舟哥这样的脸呢？】

        【……来吧，我愿意一辈子只涂芭比粉。】

        汪桐欣看着一提起来“盛以”，就话贼几把多的江敛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

        ……高兴的是，起码车里的氛围好像没那么尴尬了；痛苦的是，听江敛舟逼逼叨，他还不如直接闭嘴。

        偏偏她表面上还得装作很开心很洗耳恭听的模样，边听还得边附和：“嗯……这样，哦哦，……没错没错……”

        【有时候我确实会辨别不清，jlz到底是自闭还是话痨？】

        【很简单，开关在于是否出发“盛以”这个关键词。】

        【说起来阿久，我在外面，手机还没办法分屏，只能两个直播间来回切。阿久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盛以这边……

        确实比江敛舟那边的氛围和谐不少。

        她虽然现在并没有从事相关行业，但无论怎么说，跟俞深大学也学的同一个专业，思维方式便也有一定的相似度。

        俞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学识渊博，说话风趣——

        他做的b站科普内容，便因为深入浅出，圈外人能够理解、圈内人也颇受启发而很受欢迎。

        俞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问：“跟我同组是不是有些尴尬？舟哥是不是意见也挺大？”

        “他啊，”盛以摆摆手，浑不在意的模样，“他一天天的，意见多了去了。什么都有意见，我读书那会儿帮别人递个情书给他，他都能有一大串的意见。”

        俞深：“你帮别人递情书给他？”

        “那别人也不敢直接把情书给他啊。”

        俞深：“……”

        【靠怎会如此，直接戳在了我的笑点上。】

        【阿久你好big胆，都敢替别人递情书。不行，这次我要站舟哥，就舟哥那烂脾气，哪能容忍老婆替别人送情书？】

        【斗胆猜测一下啊诸位姐妹们，jlz当时看到阿久递情书给他，是不是超级开心？觉得阿久终于开窍了，知道跟他表白了？结果阿久下一句就跟他说，这是替别人送的……】

        【木以成舟yyds姐姐，你真的太牛了，你这描述已经详细到仿佛你亲眼见过这个场景了一样。】

        【槽啊哈哈哈我听了又忍不住狂笑，又有点同情舟哥。】

        盛以看了一眼俞深，琢磨了一番，问：“今天我收到的提问短信里……有一条是你发的，对吗？”

        俞深稍稍一怔，没肯定也没否认，只问：“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是了。”盛以点了点头，“猜的，想看看你反应罢了。”

        俞深：“……”

        盛以捏了捏下巴，又问：“为什么不用右手画画了那条？”

        俞深这次倒是真的愣住了，继而蓦然失笑：“看来上一个问题也不仅仅只是看我的反应猜到的。”

        盛以不置可否，只是轻耸了耸肩膀：“谁让我这么聪明呢？”

        【？？？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一段，信息量这——么大呢？】

        【等等，我没理解错的话，不用右手画画那条是俞深问阿久的？深哥是怎么知道阿久以前用右手、现在改用左手了的？】

        【呜呜呜我是个废物，仿佛刚才那么多我都白看了似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木以成舟的糖……】

        【我现在只想知道，阿久是怎么猜到的……我们跟阿久不是同一个视角吗？结果只有我们一无所知？】

        盛以问俞深：“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用右手画画的？”

        俞深轻笑了声：“刷到了上次直播录制时，你跟舟哥画画时的照片。无意中发现，你好像从来不用右手，有时候提东西会下意识地想要伸出右手，放上去后又会换成左手。我就去查了一下你高中时参加比赛的照片，发现你那时候果然用的右手。”

        盛以：“……”

        盛以：“你做什么up主？改行吧哥们儿，做狗仔赚得更多。”

        俞深：“？”

        俞深：“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探查你隐私的。”

        盛以倒没介意，她摆了摆手：“只是觉得你能力卓绝，表示了一番赞叹罢了。”

        俞深：“……”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太感受到夸奖的意味。

        还没等他们开启新的话题，酷爱搞事的节目组已经送上了一部平板。

        盛以：“是觉得我们太无聊了，下载了消消乐吗？”

        盛以：“我不太喜欢玩消消乐，换成数独好吗？”

        ……还挺客气。

        工作人员抽了抽嘴角，努力维持住了应有的淡定表情：“恭喜二位上一轮赢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除了按照排名进行分组之外，还有一项额外的奖励，即你们可以在搭车前往美食节的旅途中，选一组搭档的直播间进行观看。”

        俞深：“……”

        盛以：“……”

        【……】

        【前面的姐姐，我已经记得你的id了，你每次发言都是一串省略号，并且每次发言都巧妙地表达了我的心声。】

        【我确实也想发一串省略号，节目组你真的太会玩了……】

        【这选谁还用问吗？给我选jlz！阿久，他们车里安静得都快出毛了，你快去看看他不在你面前的时候，都是什么狗样子！】

        俞深极有绅士风度，这个时候也不忘征求盛以的意见：“选谁呢？”

        盛以：“……”

        俞深微微一笑：“选青芙他们组？或者宗炎他们组？”

        盛以：“……”

        俞深再稍稍表示了一番诧异：“哦，难不成你想选舟哥……啊不，桐欣他们组吗？”

        盛以：“……”

        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用沉默三连表明自己的态度。

        【深哥，good  job。】

        【开始喜欢深哥的这点腹黑属性了orz，用在恰当的时候真是让人开心呢。】

        盛以沉默两秒：“那就选第二名他们组吧。”

        俞深恍然大悟：“哦，第二名……第二名是谁来着？”

        他还故作深思，继而一拍手，“想起来了，是男歌手和女演员那组吧？”

        说完，他朝着工作人员露了个礼貌的笑容出来，又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麻烦了。”

        盛以彻底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哥们儿，你的戏真的好多哦。

        【切不出直播间，有没有人说一下，舟哥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一片安静之中，看到工作人员拼命给桐欣示意，试图让她找点话题出来。】

        【桐欣好可怜哦，心疼，谁敢在舟哥面前找话题……】

        【谁敢相信，我在阿久的直播间看舟哥直播。】

        工作人员飞快地点进了江敛舟和汪桐欣的直播间，又将平板放在了俞深和盛以面前。

        ……确实很安静。

        安静到盛以斟酌两秒，还是质疑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能力：“你没开声音吗？”

        工作人员：“……”

        但幸好，直播间里的汪桐欣此时挺身而出，证明了工作人员的能力是合格的：“舟哥，下个环节不是你给阿久做造型吗？化妆应该也要你来？”

        俞深和盛以，就这么眼看着刚才眼皮也没抬的江敛舟……

        就此打开话闸，baba讲起了自己给盛以送口红的经历。

        俞深每看一分钟直播间，就看一眼盛以。

        盛以语气凉凉的：“……你到底在看什么？”

        俞深是个颇为坦诚的人，听了盛以的问题，也只是诚恳地回答：“尽管我不太懂色号，也没送过女孩子人生里的第一支口红，但……我大致还是知道芭比粉是个什么颜色的。”

        盛以：“……”

        俞深，“就是在想象你涂芭比粉……是什么样子？”

        盛以：“……”

        【我要笑死了哈哈哈，舟哥你到底知不知道阿久现在在看，你要是知道了你会后悔死的！】

        【其实我刚才也没忍住想象了一下……怎么说呢，别人涂芭比粉肯定很死亡，但这可是阿久，她涂什么都好看:d，我老婆就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所以阿久，你真的有把舟哥送的礼物，都好好珍藏起来吗？谁看了不高喊一声kswl？】

        盛以其实根本没有生气。

        相比起来，她可能是在惊讶于江敛舟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她以为按照大少爷的脾气，肯定只会觉得丢脸的。

        那的确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支口红。

        盛以倒不是没化过妆，毕竟以盛家的背景，在明泉市读书时，大大小小的宴会自然要参加不少。

        但那些化妆品，准确而言都不能算是盛以的。

        景城一中是个挺有仪式感的学校，高三时还特地为他们办了成人礼。

        成人礼，就在她回明泉市高考前不久。

        那次上课前，江敛舟刚跟池柏他们打完球回来，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发梢还在微微往下滴水。

        他随手抽了张纸巾，不怎么在意地擦了擦发梢的水珠。

        盛以瞥了他一眼，江敛舟没说话，坐下拿了张a4纸，又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画起来。

        等到盛以准备去问他一道数学题的时候，大少爷却懒洋洋地把那张a4纸递过来，酷劲儿十足地跟她说：“选一个。”

        盛以：“？”

        她有些茫然地接过那张纸。

        ——上面画的是有些潦草的简笔画，一共有三个图案。

        可能也不是有些潦草了。

        盛以很努力地辨认了一下，像是刚学看图识物一样的努力，终于辨认出了这三样都是什么。

        高跟鞋，香水，口红。

        ……而后盛以就更茫然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选这个做什么？你欠了我钱吗？”

        江敛舟：“……”

        大少爷轻轻“啧”了一声，一副“你这都不懂”的表情，说话的时候却怎么听都有些别别扭扭的：“不是要成人礼了吗？哥向来大方，这次也不能少吧。”

        他又想从盛以手里拿回那张纸，“算了，你别选了，我……”

        那句“都送”还没说出口，盛以便轻笑着指了指最后的图案：“这个吧。”

        说完，又抬眼看向江敛舟，弯眸笑了笑，眼角的泪痣惑人心扉，“谢谢舟哥。”

        ——那天，江敛舟到最后，也只能堂皇说出个“不用谢”来。

        江敛舟送的那支芭比粉口红，盛以放在了她的抽屉里，同他零零碎碎送给她的小玩意一起，珍藏到了如今。

        后来，她听池柏说，江敛舟为了选一支口红，问遍了周围的所有亲朋好友。

        最后送她的时候，大少爷却有几分懊恼的模样。

        犹犹豫豫的，又说：“要不你扔了吧？这个颜色不好看，我下次再送你别的。”

        ……明明时日已久，可盛以在今天，就是分毫不差地想起了当时的心情。

        她说不清楚地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像是生病了一样。

        甚至有一秒，她微妙地想要落泪。

        盛以便又想起了今天那条提问短信。

        问她说，你有喜欢过人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说，她甚至不明白究竟什么是喜欢人的心情。

        可好像就在他说“你扔了吧？”的瞬间，再或者……

        再或者是无数个瞬间里。

        她可能是在，心动。

        有人递给你压了纸条的晚餐，翘课为了你买卫生棉，带你在无尽夜色里呼啸前行，送你人生的第一支口红。

        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她分明记得那些瞬间，每一分每一秒。

        那个江敛舟啊，他活在她恣肆的青春里。

        -

        到达美食节所在的位置后，节目组也递过来了一张任务卡。

        “为自己的老同桌寻找造型主题？”

        俞深接了卡，念完后明白，“所以阿久其实是来辅助我的？帮我一起寻找造型的主题？”

        工作人员点头：“对的，这个主题隐藏在任务里，一共有四个不同的主题，需要您通过完成任务获得造型主题。最先完成一个隐藏任务的，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主题，从而在多个主题中进行选择。”

        盛以也理解了。

        也就是说，在许许多多的美食摊子里，隐藏着四个看似普通摊贩的任务npc。

        他们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寻找，找到这个npc、再完成相应的任务，从而获得设计主题。

        最先完成任务的组，自然是有先手优势的。

        工作人员又补充道：“但如果你们寻找到的设计主题，女嘉宾、也就是盛以非常喜欢的话，也可以留下作为你自己的设计主题，同时，你的老同桌任务自动默认完成。”

        工作人员已经讲解得很是清晰明了，两个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江敛舟和汪桐欣的直播间自然是要关闭的。

        盛以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平板的屏幕。

        俞深一副“我可以理解你”的表情：“这么舍不得关掉吗？”

        盛以：“……”

        俞深再次微微一笑以表歉意，甚至自觉地捂了捂嘴巴：“不好意思，是我失礼多言了，见谅。”

        【真的，怎么会有人表面上说“见谅”，实际丁点看不出道歉的意思呢？】

        【以前没太看过深哥的直播间，确实不知道深哥是这样的人……b站账号已关注，谢谢您，深哥。以后能否经常给您一键三连，全看您今天的表现了！】

        【“舍不得”，深哥不愧是理工科学霸，用词准确度可太高了[拇指][拇指]】

        这次不能戴上次云霄那样的半面面具，节目组还想把普通游客和当地居民拍进去，这个时候，节目组高薪聘请的安保便派上了用场。

        节目组提前跟当地美食节沟通过，在录制的时间内严格限制人流。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表示了谅解。

        【大家远远地看可以，不要上前，上前打扰你就是千古罪人！所有观众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要保持距离哦各位，去美食节就得吃美食嘛，想看人来直播间就行了=w=】

        【放心吧大家，我们当地的粉丝后援会已经过去了，在帮忙维持秩序~】

        美食节嘛，自然是要尝一尝当地美食的。

        盛以向来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到了c市，就仿佛回了快乐老家似的。

        同时开着盛以的直播间和江敛舟直播间的观众们，便这么眼看着两个人都开始寻找任务点。

        【？阿久吃得可真香，舟哥怎么不吃啊？我记得他采访里说自己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来着？】

        【唱歌得保护嗓子吧，不是据说在录新专了吗？】

        【舟哥也只是采访时说喜欢吃辣，但是他好像很少吃，很有身为一个歌手的自觉。】

        而观众们，眼睁睁看着两组嘉宾，都走到了不一样的跷脚牛肉摊子。

        俞深看着两眼放光的盛以，忍不住笑了笑问：“喜欢吃吗？”

        汪桐欣看着停顿下来、微露出三分笑意的江敛舟，也问：“喜欢吃吗？”

        两组嘉宾，明明是在不一样的两条街上，看着不一样的跷脚牛肉摊子，可好像……

        偏偏没有了空间的距离一样。

        连时间点也恰恰一致。

        直播间的观众们，戴着左右两只耳机，边听到左声道和右声道里，同时传来了两道声音。

        一男一女，同样的悦耳，同样的带着不容错辨的、如同跳跃着的碎光的笑意。

        女声说的是：“嗯，我很喜欢。”

        男声说的是。

        “不，她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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