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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我喜欢你


这是深夜,一点声响就会被放大。



黄单猛然想起来,从孙四庆把门打开,到发现刘大娘的死,再到他跟孙四庆说话,孙四庆喊出刘大爷,其实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



这期间他没有听见哪家开门关门的动静,也没有听见楼道里响起上下楼的脚步声。



可是,凶手如果是光着脚上下楼的,声音会很轻,趁他们制造杂音的那点功夫,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也就是说,凶手早就离开了。



黄单有些烦闷,他应该在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去的,错过了一次可能会发现凶手的机会。



孙四庆看出他的心思,“你也保住了一命。”



黄单把刘大爷扶起来,“什么?”



孙四庆惊魂未定,他朝地上啐一口,“要是追上去,凶手还能让你活?”



黄单想的不是那事,他冷静下来,细细的想了想,楼道里的感应灯一闪一闪的,凭他一个人,就算及时追出去,也不知道该往楼上,还是楼下,照样会错过。



凶手对这里很了解,抛完鞋才走,故意惊动门里的人,很疯狂。



黄单看一眼旁边的孙四庆,对方晚上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将刘大娘的尸体放在门口,不断把鞋抛起落下的嫌弃可以排除了。



只是不知道那晚孙四庆的诡异行为是怎么回事。



而且,老张跟原主死的时候,黄单没来这个世界,孙四庆跟他们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会不会知道些什么,目前还不好说。



黄单的脑子有点乱,刘大爷说刘大娘早上就走了,尸体却被发现在孙四庆的家门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他不是法医,只能等警方过来了。



孙四庆喘口气,“现在怎么办?”



黄单说,“报警。”



孙四庆搓了把脸,“小季,警察问你的时候,你可得给我作证啊,这事跟我没任何关系,最倒霉的就是我了,平白无故的沾了晦气!”



黄单说,“我会的。”



孙四庆看看地上的尸体,反应很激烈,“妈的,楼上楼下的,多的是地儿,把尸体放哪儿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放在我家门口?”



黄单试探的问,“是不是你的仇人?”



孙四庆想也不想的说,“仇人?我哪儿有什么仇人。”



黄单说,“孙叔叔,人的嘴巴上没门,有时候说了什么,得罪了人,连自己都不知道。”



孙四庆没往下接,“先别说什么了,赶紧帮我把尸体搬走吧。”



黄单曲着双腿把刘大爷往背上带,“我背大爷进屋,你背地上的大娘。”



孙四庆没背,直接粗鲁地抓起刘大娘两条胳膊往后一拉,用力往屋里拖,“妈的,这大姐平时看着皮包骨,怎么这么沉?!”



黄单看到孙四庆很随便的把老人扔地上,他蹙蹙眉头,“孙叔叔,死者为大。”



孙四庆喘口气,酒劲上头,他有些晕,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听的话就别说了,小季,电话你打。”



黄单把刘大爷安置在床上,他一摸裤子口袋,手机不见了,“丢在你屋里了。”



孙四庆说他回屋拿,“等着。”



黄单刚准备把刘大娘弄到沙发上,就听见外头传来孙四庆的惊呼,他连忙跑出去,“怎么了?”



孙四庆手撑着地扶墙爬起来,他那一下摔的不轻,嘴里骂骂咧咧,手在裤衩上擦了擦,“地上怎么这么湿?”



黄单跺了好几下才把感应灯跺亮,他看见了一小滩水迹,在孙四庆的门口,靠左的位置,“刚才有吗?”



孙四庆说没注意,“事一出接一出,哪有那个闲心。”



黄单转头就去老夫妇的屋里,发现刘大娘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他的视线往下移,眼睛微微一睁,“大娘脚上的鞋呢?”



孙四庆揉着腰进来,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就说,“不是在大姐的……”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尸体的脚上是光着的。



客厅里有四个人,一个死的,一个晕了,两个站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没人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场,在什么地方。



黄单的视线在沙发周围,客厅搜寻,他揉眉心,意识到自己没去注意刘大娘的脚,“孙叔叔,我先背大爷进屋的,你在后面。”



孙四庆舔发干的嘴皮子,“对,我是在后面,我拽着大姐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拖,到门口时绊了一下,我把大姐使劲一拖……”



他大喊,“鞋掉在门口了!”



黄单跟孙四庆对视一眼,俩人都往外面跑,一头栽进黑漆漆的楼道里。



“我去楼上!”



黄单跟孙四庆二人异口同声,又同时停在原地,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了一种僵持而又阴森的氛围。



仿佛有第三个人在拐角站着,或是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从来就没离开过,一直都在。



夏天的夜晚,还是热,却愣是被逼出一身冷汗。



黄单说,“我去楼下吧。”



孙四庆把他拉住,“小季,叔叔觉得,还是算了吧,先报警。”



拉着黄单的那股子劲很大,他挣脱不开,“好吧。”



楼道里又静了下来,黄单往上看,又往下看,想到过去的那几分钟里面,凶手从始至终都在,根本没离开,就感觉一股凉意顺着后领钻进去,他打了个冷战。



人比鬼可怕。



孙四庆拉着黄单去自己屋里,找到手机通知警方,他们都有些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去门口蹲着查看,他查到了点迹象,怀疑地上的水是凶手把湿鞋子不断抛起,落下,弄上去的。



当时刘大娘穿的长裤,裤腿挺宽的,盖住了脚,黄单那个角度,并不能看的仔细,又是事发突然,思绪很乱,没时间去慢慢理清。



现在黄单猜测,刘大娘脚上的鞋是老张死时穿的那双,否则刘大爷不会那么惊恐,更是吓晕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凶手抛的那双鞋跟刘大娘之前脚上穿的是不是同一双,假设是,对方又为什么在给刘大娘穿上鞋以后,又冒险拿走?



那么做,是给谁看的?



总不至于是单纯的恶作剧,想吓唬吓唬他们吧?



黄单站起来,避开了地上的水,“孙叔叔,我打算去楼上楼下看看,你去吗?”



孙四庆说他不去,“你也不去,老实待着,警方马上就要来了。”



黄单抿嘴,案子没破之前,警方查到什么东西,是绝不会透露给他这个小市民的,他得自己先查,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孙四庆把青年拽回来,气急败坏的低吼,“我的话你没听见啊?不要去!”



黄单说,“我自己去。”



孙四庆一双眼睛暴突,“去什么去,不想活了是吧?”



黄单眯了眯眼,“孙叔叔,你知道……”



孙四庆青白着脸大声打断,唾沫星子全喷过去,“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推搡间,黄单被孙四庆推的撞上墙壁,头发出咚的声响,刚好碰到那处伤口,他不痛,就是眼冒金星。



孙四庆满脸尴尬,“小季,叔叔也是担心你。”



黄单说他知道的。



孙四庆看青年没怎么样,他就没再说别的,只是说,“总之你就在我这儿待着吧。”



黄单站在阳台往下看,小区里死寂一片,邻居们不是在睡梦中,就是从睡梦中出来,准备再进去,谁也不知道有人死了。



无意间瞥动的视线一顿,黄单看见了刘大爷家的阳台,客厅的灯光洒出来一些,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阳台上摆着一大排的植物,躲在树枝跟叶片里面的虫子们无处遁形,手忙脚乱的叫上同伴,连夜跑步找新家。



黄单手撑着台面,半个身子探出去,这里是三楼,底下是草地,墙角有根水管,他在思考,抱着水管上下爬的动作可不可行。



孙四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干嘛?”



黄单说,“我想试试能不能从这边翻到大爷的阳台上。”



孙四庆走过来,站在旁边看去,“得分是谁,叔叔可以,你不行。”



黄单扭头看中年人,“是吗?”



孙四庆呵笑,“手脚不灵活,腕力跟腿力不够,爬上去了,也翻不到对面,光有力气跟胆识不行,还要有技巧。”



黄单的眼睛微闪,他故意用出质疑的语气,“孙叔叔,你真的能翻过去?不可能的吧?”



孙四庆斜眼,嘴里的酒气未散,浓的很,“怎么?不信?看好了!”



黄单看着孙四庆上了阳台,灵敏的抓住水管,脚稳稳缠住了不让自己往下掉,他突然一个侧身跳过去,手扒上对面的窗户,又跳了回来。



孙四庆四十多岁了,还能做这种危险的动作,也不吃力,人生阅历摆在那里,看起来就比年轻人要老练。



黄单不行,他没有经验。



孙四庆跳进来,站稳了身子,气息很喘,“怎么样?叔叔没骗你吧?”



黄单说,“好厉害。”



孙四庆的脸上是得意的表情,“别乱尝试,三楼摔下去,运气不好的话,小命可就没了。”



黄单把这层楼的顺序拎了出来,孙四庆家靠着刘大爷,刘大爷靠着老张,那是不是可以从刘大爷的阳台翻到老张家?



孙四庆回客厅,还不忘叫上黄单。



时间分秒流逝,距离刘大娘的尸体被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警方还是没到,但绷紧的神经已经不知不觉松懈,疲倦感席卷而来。



孙四庆打哈欠,他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往桌上一架,没一会儿就在酒精的影响下两眼一闭,打起了呼噜。



黄单,“……”



酒没喝完,杯子摆在原来的位置,盘子里的花生米跟酱牛肉都剩了一些,要不是出了事,现在黄单已经回自己屋睡下了,孙四庆也喝的烂醉。



黄单去了隔壁,刘大爷还没醒,他就那么躺在床上,脖子干巴巴的,又细又长,像老树根。



给老人盖上薄毯子,黄单去客厅看他老伴。



刘大娘的眼睛还睁着,黄单跟她对视,“大娘,听大爷说你早上出门的,是要去你儿子那边,没见到心里放心不下是吗?等大爷醒了会联系他的,到时候他就能回来了,你走好。”



话落,黄单伸手盖在刘大娘的眼睛上面,这次抹下去了。



黄单去了阳台,从刘大爷这边能看到老张家的阳台,窗户是开着的,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没贸然试着爬到对面,只是在这个角度看了好一会儿。



刘大爷的屋子在孙四庆跟老张中间,他家的阳台连着另外两家,每层楼都一样。



四楼的赵晓家阳台连着黄单跟李顺周春莲夫妇的阳台。



五楼处在那个位置的是王志。



有人可以从这家翻爬到那家,很轻松。



黄单不知道这条线索是否有用,他先整理整理收了起来。



门开着,黄单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的,他一口气跑到四楼,又上五楼,走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重重的喘息声。



黄单抹掉眼睛上的汗水,他往上爬,推开天台的小门,湿热的夜风扑面而来,吹的他脸上黏糊糊的,又燥又闷。



天台上拉着一条条的晾衣绳,有铁丝的,也有绳子的,歪歪扭扭,那上面挂着几件衣服,大晚上的看了,就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黄单举起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光四处扫动,没看到人影,他拨开衣服往前走,真要是跟凶手交锋,自己也不用怕。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没到,黄单拥有不死之身。



不过,被肢||解,身体凑不全就难说了,黄单不自觉的胡思乱想,又在转瞬间停止,他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小石头。



小石头飞出去,掉在了角落里,落地的瞬间发出了清脆声响。



黄单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那个角落里走去,他听见了风吹动晾衣绳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运动鞋擦过地面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直射过去,角落里的一切暴露在黄单眼前,什么也没有。



一滴冷汗滑过后心,黄单把手伸到后面,隔着T恤抓了抓,他蹙着眉心环顾周围,有些失望,随后而来的是沉重。



原主才来没多久,黄单来的时间更短,很显然,凶手对这里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熟悉,把自己藏匿起来了,他找不到。



黄单从天台离开,下到四楼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往前栽,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摔到了楼道里,一下没耽搁,就立刻爬起来往上跑。



五楼有开门声,黄单原本要上天台的脚步一拐,跟站在门口的王志打了个照面。



王志先开的口,“季时玉,你怎么在这里?”



黄单看着王志,不说话。



王志镜片后的眼睛瞪圆,“卧槽,你的头流血了!”



黄单感觉不到痛,手一抹,看到血才知道自己额头摔破了,他随意把沾了血的手在衣服上擦擦,“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门口?”



王志翻白眼,“我还想问你呢。”



黄单面无表情,“是我先问的你。”



王志徐皮笑脸,“这么严肃干什么,怪吓人的。”



他把眼镜摘下来,顺顺额前的头发丝再戴上去,“晚上的生意比白天好,我这儿正忙着呢,到了凌晨还得研究研究关键词,调整一下店里东西的价格,事儿很多,不到两三点是睡不了觉的。”



黄单盯着王志,不言语。



王志耸耸肩,“本来我想给自己泡碗方便面的,突然听到外面有跑上跑下的脚步声,就好奇的开门看看是哪个神经病这么晚了不睡觉瞎折腾。”



他咂嘴,“说真的,今晚我也是脑子被门夹了,换做平时,再大的动静,我都不会出来看。”



黄单蹙着眉心,王志身上穿着一身超人的睡衣睡裤,脚上是人字拖,他目光里的戒备跟探究褪去,不是消失,是藏的更深。



王志出现的太巧了。



巧的让黄单不得不对他起疑心。



黄单将他列为第一嫌疑人,“那你看到了什么?”



王志伸手一指,笑呵呵的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季时玉,你越来越牛逼了,头上出了血,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黄单不理会王志的调侃,他看看堆放的纸箱子,有大有小,杂乱无比,“这些纸箱子是哪儿来的?”



王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都是在超市收来的,打包用。”



黄单的视线落在比较大的几个纸箱子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志抬手去揽他的肩膀,“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纸箱子啊,赶紧跟我进屋,我给你把头上的血擦掉。”



黄单把王志的手拿开,弯腰去抱纸箱子,一个一个的往外面丟。



王志一脸懵逼,“喂,季时玉,你发什么神经?”



黄单不回应,他的速度越发的快,不一会儿就剩下最后一个纸箱子没碰。



王志拉住黄单,“哥们,头被撞傻了?”



黄单用脚去踢纸箱子,他没露出多大的失望,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观察王志的神色。



黄单抬眼看王志,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背后501的房门上面。



一直是空着的。



王志的屋子在中间,可以从他的阳台翻到501。



黄单进了王志的屋子,直奔阳台。



王志把探出身子的黄单拽回来,“季时玉你疯了吧!”



黄单往下看,五楼跟三楼的高度差了不少,楼底下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挑拨着人内心的恐惧。



王志骂骂咧咧,“看个屁啊,快回去。”



黄单发觉王志不对劲,他的腿在抖,身子也是,“你恐高?”



王志的脸涨红,“对啊对啊,我恐高。”



黄单看着他,一言不发。



王志咬牙,“想笑就笑,别憋着。”



黄单说,“不好笑。”



王志愣住,他给了个白眼,“季时玉,你不是一般人。”



“哥哥,你是不怕疼,还是不知道疼啊?血都快流你眼睛里去了,你还能跟我逼逼。”



黄单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没有痛觉的事,他蹙眉,摆出难受的样子,“跑来跑去的,忘了疼。”



王志对他竖起大拇指,“真行!”



黄单没让王志给他处理伤口,他自己上卫生间对着镜子弄的。



镜子里的人鼻青脸肿,额头撞破了,掉了一块皮。



黄单用了三哥给的药,他卷起裤腿去看膝盖,两边都青紫了一大片,渗着血丝,手臂也擦破了几个地方,触目惊心。



没有痛觉,黄单处理起来,就像是在对待一具石膏,一个雕塑。



王志推门进来,“要不要我帮你?”



黄单说不用,他放下裤腿,直起身子看王志。



王志不笑了,“季时玉,你看我的眼神很怪。”



黄单说,“没有。”



王志揪着眉毛,个头小,气势汹汹,“你敢说一下都没有?”



黄单说,“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王志吸一口气,“操,那还等什么,赶紧打110啊!”



黄单说打过了,“刘大娘死了。”



王志满脸惊愕,他好半天才喃喃道,“又死了一个。”



黄单一直在盯着王志,他将整件事的过程都讲述了一遍。



王志不停的抓胳膊,脸白的跟鬼一样,“卧槽,我看恐怖电影没被吓到过,听你说大娘的死,差点都要吓尿了。”



他语无伦次,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房子是老了些,怎么突然这么诡异了?妈的,我签了一年的合同,不会再有事了吧?”



黄单说,“推我的人不在五楼,就在天台。”



王志扭动脖子,“啊,你说什么?”



黄单没重复,他看向窗户那里,“警方来了。”



王志急忙说,“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去。”



黄单看他一眼,“你不是害怕吗?”



王志扯扯嘴角,“人多没事儿,走吧走吧。”



警方一来,街坊四邻的就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众人知道出事的是刘大娘,顿时就陷入恐慌之中。



又是三楼。



黄单发现李顺跟周春莲都没下楼,赵晓也没在。



王志也发现了,“403的孩子那么小,离不开人,赵晓从不看热闹。”



黄单去跟孙四庆说话,王志跟着他,还笑眯眯的打招呼,很不合时宜。



孙四庆对王志没好感,也写在了脸上,他把黄单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没把事跟那小子说吧?”



黄单说,“我说了。”



孙四庆的脸一扭,想说什么又没说,换了个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好了吧!”



黄单说,“我不是自己摔的。”



孙四庆的脸色变了变,“那你真是命大。”



他的音量降低,“看到人脸了吗?”



黄单往王志那里看,王志对他咧嘴,他收回了视线,“没看到,从背后推的,我上去找,就看见了王志。”



孙四庆没看王志,他冷哼,“自求多福吧。”



警方隐瞒了刘大娘的死因,在案子未调查清楚前不透露,怕引起居民的恐慌。



黄单只知道刘大娘没有外伤,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黄单跟孙四庆都被带去问了话。



孙四庆坐在台阶上抽烟,“小季,怎么样?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黄单说没有,“我说了我知道的。”



孙四庆吐口痰,拿鞋底一擦,“那就行,案子的事儿归他们管,这下子他们有的忙了,一个没查清,又多了个邻居。”



他那话里有着讽刺,“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黄单说,“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搬走吗?”



孙四庆说,“那要看有没有那个条件,多数是不会搬的,无论是老张的死,还是大姐的死,都跟他们又没关系。”



他望着远处,“再说了,很多人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你要他们搬哪儿去?”



黄单说,“那你呢?”



孙四庆说,“我?有合适的就搬,住腻了。”



黄单突兀的问,“孙叔叔,小杰在哪个学校?”



孙四庆抽烟的动作一顿,又接上去,往虚空吐一大口烟雾,“你问那小子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黄单说,“随便问问。”



孙四庆闷声抽烟,抽完最后一口就把烟头弹出去,“别多管闲事。”



黄单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叹口气,事情没完。



下一个不知道是谁。



回去的时候,黄单在楼道里碰见了周春莲,她抬着婴儿车一层一层的下台阶,抬头时露出笑意,“小季,回来了啊。”



“周姐姐,我帮你吧。”



周春莲拒绝了,“警方怎么说的?”



黄单说,“就问了几个问题,我知道的也不多。”



周春莲往下走,“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感觉像个梦。”



她停在二楼的楼道里,歇了歇说,“大姐是好人,却没好报,老天爷没长眼。”



黄单看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发现她抬婴儿车时,手背的血管都蹦出来了,“警方会查清楚的。”



周春莲说但愿吧,“对了,小季,五楼那个男的在你门口。”



黄单一听就知道是谁,他三两步的上台阶,到四楼时就跟男人碰上了。



陆匪手插着兜,他俯视过来,戏谑道,“几天没见,你整容了?”



黄单说,“被人推的。”



陆匪挑眉,“就你那脑子,不奇怪。”



黄单想咬他一口,忍了,怕他疼。



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



陆匪放在口袋里的手摩||挲几下,这是无意识的动作,不确定有什么意义。



离开的这几天,陆匪过的很不好,从他眼睑下的青色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夜夜做梦,还都是同一个梦。



梦里陆匪抱了个人,是男的,他认识,就是面前这位季时玉同学。



季时玉同学在梦里还干那晚干的事,舔他手上的蚊子包,舌头温温软软的,触感好像从他的手背进入了他的心里,导致他有事没事的就去看那个蚊子包,说不出的怪异。



起初很恶心,后来发现已经被舔了,皮我割不掉,只能多洗几遍,再后来……就莫名其妙的适应了,还不自觉的去回忆。



陆匪接到刘大娘的死讯,就熬夜赶工作,飞最早的航班回来了。



他这么急着回来,不是冲的刘大娘。



陆匪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青年,发现他额头还破了,这才几天,就青一块紫一块,蠢到家了。



黄单说,“你手上的蚊子包消了没有?”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陆匪就失控了,“那天为什么舔我?”



黄单说,“口水消毒。”



陆匪看白痴一样的看他,“消毒?你没上过学吗?常识都不懂?口水本身就有毒。”



黄单说,“以毒攻毒。”



陆匪,“……”



黄单说,“你找我啊?”



陆匪点根烟叼嘴里,那张脸被烟雾遮盖的模糊,“找你?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黄单说,“是吗?周姐姐说你在我家门口。”



陆匪面不改色,“我是来找赵晓的。”



黄单哦了声,“今天是工作日,赵晓在公司,你不知道?”



陆匪的额角一抽。



黄单没继续戳穿男人的心思,“刘大娘死了。”



陆匪淡淡的说,“人都会死。”



黄单说,“是他杀。”



陆匪说,“有警察,连常识都没有的,就别瞎操心了。”



黄单,“……”



他说,“就是推我的那个人。”



陆匪把烟夹手里捏两下,又塞回嘴里,这个动作的意义很明显,代表着焦躁,“别住这里了,搬走。”



习惯了下达指令,语气里全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黄单摇头,“我不能走。”



陆匪的面色漆黑,冷冷的说,“你是不是傻?不搬走,还等着被人再推一次?”



黄单拿钥匙开门,“进来坐坐吧,我请你喝汽水。”



陆匪说,“我没兴趣。”



话是那么说,人没走,杵在了门口。



黄单换了拖鞋,边走边说,“我还有可乐,冰棍,瓜子,西瓜。”



陆匪的面部抽搐。



黄单听着门口的脚步声,他没意外,从冰箱里给男人拿了汽水,“这个我最喜欢。”



陆匪拧开盖子喝一口,嫌弃的放桌子,“难喝。”



黄单托着下巴说,“我第一次喝也觉得不好喝,多喝两口就会喜欢上的。”



陆匪没看青年,目光扫视着屋子,“还挺干净。”



黄单说,“我不喜欢脏乱。”



陆匪的目光转了两圈,转到青年脸上,他喝两口汽水,还是难喝,“昨晚是怎么回事?”



黄单把事情说了,一点都没隐瞒,包括对王志的怀疑。



陆匪在意青年对他的信任,他感到困惑,觉得匪夷所思,对一个朋友都不是的人,竟然给出了全部的信任,这年头的人都是越活越精,费尽心思的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还有人傻到这种程度?



但有别的事让他更在意,一个人就敢乱跑,还想去抓凶手,他把汽水扔桌上,“怎么没把你摔死?”



汽水从瓶口里淌了出来,滋滋冒着气泡。



黄单把瓶子扶起来,拿抹布把汽水擦掉,“当时情况特殊,而且,我就算不追,也会被推的,凶手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看到青年手肘的青紫,陆匪的呼吸一滞,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他用手去按,用指尖去掐,还是没用。



椅子被丢出去,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黄单没发现陆匪站他背后,距离非常近,他一扭头,脑门撞到对方的鼻子了。



鼻子传来剧痛,陆匪不停抽气,浑身肌||肉也在同一时间绷到了极致,他捂住鼻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流淌下来。



黄单去给男人拿纸巾,“不要忍着,疼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陆匪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锋利又隐忍的弧度,他的眼皮半阖,疼痛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法严明的状态,耳边就只有一个声音。



黄单看到男人眼角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吧,他抿嘴,学着男人过去对自己的模样,轻声哄着说,“好了,乖,不哭了。”



耳边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能勾人心魂,陆匪钳制住青年那只手,气息粗沉,面色不善,“告诉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黄单说,“在哄你。”



陆匪把人推开,手捂住鼻子,一路走一路滴血。



黄单在门口拉住男人,第一次对他告白,“陆匪,我不是gay,我喜欢你。”



陆匪没回头,他冷笑一声,“自相矛盾,看来你的语文不及格。”



黄单无语片刻,“我喜欢你,你恰好是男人,这次的意思你能明白吗?陆匪。”



陆匪回头了,他流着鼻血,忍着疼痛,声音沙哑的厉害,气场依旧强大,令人生畏,“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告白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个版本,你这个是我目前为止最低劣的,下回再跟人告白,做做功课,别把人当傻子。”



这是陆匪活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说过的最幼稚的一番话,简直可笑,他庆幸没有自己的下属在场。



黄单说,“当我没说。”



陆匪的怒意横生,“你玩儿我?”



黄单抱着胳膊,“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陆匪的眼神杀气腾腾,“小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第二句幼稚的话,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黄单笑起来,“我骗你的。”



陆匪低骂一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捏住了尾巴,他的神情暴躁,“本来就长的丑,现在还摔了,更没法看了。”



妈的,第三次!见鬼了!



陆匪想起朋友给他占卜时说的话,他回国会遇到很多桃花,其中有一朵是他的姻缘。



看来这事有蹊跷,见了面有必要再让对方给自己卜一卦。



过去无论是男人女人,陆匪都没失态过,这次一再反常,容不得他不去面对。



黄单看出男人在走神,“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一点不丑,你流了很多鼻血,快回去止血吧。”



于是陆匪刚回来,就又出差了。



刘大爷的儿子是成功人士,日理万机,他终于露面了。



当天办完老母亲的后事,跟警方交涉后,就飞了回去,临走前跟邻居们打过招呼,拜托帮忙照看一下老父亲。



邻居们收了高档礼品,口头答应了。



刘大爷的身体没问题,能吃能喝,他出了门,背着手在小区里溜达,见着一人,就开开心心的迎上去,“要来,明天一定要来!”



那老头没听懂,“老刘,你说什么呢?”



刘大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明天我跟李慧芳同志结婚,在我家大院里摆酒,别忘咯。”



老头这下子听懂了,倒是觉得还不如听不懂,他唉声叹气,“慧芳她……老刘啊,你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



话没说完,刘大爷已经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老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追过去,就听刘大爷叫住另一人,说着相同的话,精神抖擞。



很快,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刘大爷的老伴一走,他悲伤过度,疯了。



黄单听闻此事,就去了302。



刘大爷坐在门槛上,对着虚空一处碎碎叨叨。



黄单在边上站着听,他听的费劲,也听不完整,都是碎的,老人叨唠着大半辈子的时光,让人感觉人生似梦,不真实。



刘大爷长长的叹口气,他拍拍屁股上的灰,佝偻着背回了屋子里。



门在黄单面前关上了。



他掐一下眉心,转身上了四楼,开门进屋,“三哥,大爷以为自己活在几十年前。”



系统,“人各有命。”



黄单说,“是人吗?我有时候觉得穿越的世界很虚幻。”



系统,“那就对了,真真假假就是人生。”



黄单,“……”



手机响了,黄单看一眼陌生号码,“喂。”



那头挂了。



黄单把手机放床头柜上,没一会儿又响了,他念出一个名字,“陆匪。”



那头响起声音,“怎么知道的?”



黄单说,“直觉。”



手机里又没声了,他靠坐在床头,听着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也不觉得无聊。



过了会儿,黄单的耳朵边多了翻阅纸张的声响,他知道男人在处理工作,“陆匪,刘大爷疯了,我有点怕。”



翻阅纸张的声响停了,之后是陆匪毫不客气的嘲讽,“自讨苦吃。”



黄单现在是不能搬走的,任务完成了就无所谓了,随便去哪儿都行,他想跟男人继续没走完的旅行,“陆匪。”



陆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黄单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陆匪说,“我手上有一堆事,忙着呢,没时间,暂时都不会回去。”



黄单说,“哦,我明天去找王志,晚上跟他睡。”



那头挂了。



黄单刚坐起来,手机就响了,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你在怀疑王志,还去找他,活腻了是吧?”



顿了顿,黄单说,“警方查不出线索,我也许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陆匪在那头厉声道,“你能提供什么帮助?别他妈找死!”



下一句缓了语气,带着妥协的叹息,“我明天回去。”



说完就挂了。



黄单很想陆匪,很想很想。



感情的事,就像一条线,连着他跟陆匪,早就画好了的,不管被拉开了多远,陆匪都能沿着那条线走到他的面前。



九点多,孙四庆回来了,他喝的不多,就是塞个牙缝,开门的时候很不顺利,钥匙在锁孔里面顺着转,反着转,门都推不开。



楼上的黄单是开着门的,他听见楼下的踹门声,就把手里的扫帚一丢,穿上拖鞋跑了下去,“孙叔叔,怎么了?”



孙四庆说门坏了,他黑着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回来开门还好好的。”



黄单说,“是不是钥匙生锈了?要不找大爷要点菜籽油或者是猪油涂上面试试?”



他正要敲门,刘大爷就出来了。



刘大爷笑着拍黄单的胳膊,连着拍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要来啊,明天一定要来。”



黄单说,“好,我会去的。”



孙四庆摇摇头,“这老两口倒好,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刘大爷本来高高兴兴的,谁知他看一眼孙四庆门口,突然就板起脸发火,“李慧芳同志,你为什么拦在别人家门口,抓着门把手,不让人进家门!”



这话一出,黄单的眼皮就跳了跳,他去看孙四庆,对方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慧芳就是刘大娘,她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门口,还抓着门把手?



走道里无端刮起阴风。



黄单跟孙四庆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都没发出声音。



刘大爷还在呵斥,两只眼睛瞪着,气喘吁吁的喊,“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快让开,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黄单见孙四庆一动不动,他就侧身握住钥匙转动,轻轻往里一推。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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