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有些意外，再看戚霜雨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她点了点头：“是我唐突了。”

  戚霜雨连忙解释：“不是，是姆妈……车祸之后，她就不让我乱跑，除了在家看书，我什么都不许做。”

  宋云矜温和得笑了下：“我明白。”

  “要不……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去求姆妈帮忙？”戚霜雨实在不忍心看宋云矜失望，“你救过我的命，她一定会帮你的。”

  宋云矜轻轻摇了摇头：“霜雨，至于先前那次车祸，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你只是受我牵连，不算是我救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戚霜雨却是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唐家人又来欺负你了？你在绣苑收拾了唐四，她肯定不会罢休，难道是去店里闹事了？”

  戚霜雨的话刚刚说完，戚太太便走过来，笑着道：“这是厨房新做好的茶点，冉小姐你也尝尝。”

  宋云矜站起身问好，看着佣人将茶点放到桌上，正要开口，戚太太却道：“霜雨，你去我房间，把我梳妆盒里的一个小锦盒拿过来。”

  戚霜雨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母亲是要有话要对宋云矜说，便点了点头。

  戚霜雨带着佣人离开，茶室内只剩下宋云矜和戚太太。

  戚太太坐到椅子上，朝面前的椅子比了比，道：“冉小姐，请坐。”

  宋云矜点了点头，依言坐定。

  戚太太这才道：“实不相瞒，我对你和霜雨往来的动机甚为怀疑。”

  宋云矜闻言，心头咯噔一声。

  却听戚太太继续道：“若说头一次你为霜雨出头是个意外，那么后面那些往来，终究有些刻意。”

  戚太太说得极为直接，她的目光也在宋云矜的脸上徘徊着。

  宋云矜平静应道：“我初来上海，没有根基，想结交权贵靠山，做事难免急功近利了些。”

  戚太太本以为会听到一堆辩解，谁知听到了实话，倒有些意外：“戚小姐，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话说得漂亮一点。”

  “再漂亮的话，也不如实话好听。”宋云矜道，“您是长辈，什么好听的话没有听过，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以戚小姐的能力，就算不是戚家，你也能站得稳。”戚太太顿了顿，又道，“我只有霜雨一个女儿，你又救了霜雨……”

  宋云矜听出了戚太太的拒绝之意，想了想道：“我明白夫人的担心，如果夫人不乐意我们来往，我以后会少走动。”

  戚太太道：“冉小姐看得明白，我就放心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宋云矜说着，正要站起身，却被戚太太压住，她不解地看向戚太太。

  却听戚太太道：“如果我今天的目的是这个，你连戚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闻言，宋云矜便知道，自己通过了戚太太刚才的考验。她坐回座位，眉头微微皱：“那是……”

  “那场车祸不论是不是霜雨受你带累，你在最后一刹那护住她的行为足以向我证明，你对霜雨是有几分真心的。”戚太太用滚水洗着茶杯，口中说道，“我们戚家愿意结交带着真心的朋友。”

  如果没有血脉相连，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利益为先。

  只要有利可图，给利益的人，又有底线和原则，甚至带着几分真心。戚夫人活得通透，怎么做，心里还是有衡量的。

  宋云矜坐直了身：“多谢夫人的信任。”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戚太太笑了笑，将茶杯从滚水中取出，摆到她的面前，“能把当了十年针神的唐锦玉赶下去，又暗中找人顶替了她的位置，足以说明你的能力。”

  宋云矜看着戚太太沏了一杯茶，缓缓放到她的面前，茶水渐渐平稳，倒映着她平静的面容。

  她来到上海这段时间，戚家对她的态度一向很好。但是宋云矜知道，她和戚霜雨的关系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因为戚家知道，她的背后有谢七爷在。

  所以，她选择把她和柳筝的关系公开，戚太太有十几个心眼子，一看就知道针神比赛是她和柳筝设的局，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本事。

  只有露出自己的本事，才会有人在你的身上投注，投更大的注。

  戚太太的阵势已经摆明了，现在只等宋云矜开口求她。

  宋云矜笑了笑，道：“戚太太，我的本事不止这一些。”

  戚太太瞥了宋云矜一眼：“你的口气不小，看来，是想明白如何解成衣铺的燃眉之急了。”

  “其实戚太太想知道的不是成衣铺的事情如何解决，应该是我跟谢七爷进展到什么地步，值不值得赌注投到我的身上，不是吗？”宋云矜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多时候，我在犹豫是否要让霜雨继续跟你往来，你很聪明，她不是你的对手。”戚太太道。

  宋云矜否认：“我从未把唐家的小辈当对手，而霜雨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我亦不会对她怀有什么恶意。我的对手……和戚太太您一样，身处高位。”

  戚太太笑了一下，道：“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我知道你来找霜雨，是为了请她帮忙解决成衣铺的问题，但是你应该清楚，先前帮你，我们都是背后行动，这一次出手，那就是把对唐家的敌意摆在明面上，我需要确定，你值不值得让我举戚家之力来帮你。”

  “过几日，江雪绣苑会进行春季招生，我手上有五个学生名额，还有一个教习名额，我可以送给您当见面礼。”宋云矜摆出一个茶杯，又接着摆出另一个茶杯，“您知道，江雪绣苑不仅仅是一个教授绣技的传习所，还包含了苏家当年的一部分资产，唐家和许家在里头耕耘多年，外面的人一直透不进来，这次针神比赛，是我的转机，同样也是戚家的机会，这还不够表明……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的诚意吗？”

  戚太太笑了起来，她转过身朝门口喊道：“霜雨，进来吧，偷听都不会。”

  戚霜雨立刻跑进来，迫不及待道：“姆妈，明姬不是坏人，你就帮帮她，不会有错的。”

  戚太太拿走她手中的锦盒笑着道：“我自然知道不会错，否则也不会让你去拿这个东西。”

  戚太太说着打开，却见里头放着一个凝脂般的白玉，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戚太太将锦盒放到宋云矜面前：“这是戚家的改口礼，冉小姐如果不介意，我愿意收下你这个义女。”

  宋云矜的目光扫过羊脂玉，沉默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戚太太。”

  戚太太的脸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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