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残废司徒凌
容敖站在季苏菲的身边,声音听来有些浑厚:“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季苏菲看了容敖一眼,“挺好!”
“路西法国很厉害,季苏菲,你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独裁者!”容敖淡淡的说道。
“独裁者?”季苏菲想到了如今国际上对她这个帝国统治者的形容词,独裁者,“你也觉得我独裁?”
容敖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曾经对这个女子有那么一刻的动心过,但也只是曾经,如今自己有妻子,也有孩子了,作为男人,他不可能也不容许自己再三心二意,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司徒佑或许不是一个好妻子,但至少是一个好妈妈。
其实有时候,容敖也能看得出来,司徒佑对自己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两个人的结婚纯属是一场政治上的联姻,但尽管如此,从娶她的那一日开始,他就在心底发誓要好好对她,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司徒佑心里也一直觉得他不爱她,甚至觉得他应该是对季苏菲余情未了,所以刚才,容敖陪季苏菲来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表示。
“我有个女儿!”容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今天直接下班赶过来,没能带来一起,下次有空去我家做客。”
“好!”季苏菲点头,看着容敖的眼睛,微微一笑,伸出手,“容敖,祝福你!”
“谢谢!”容敖也伸手友好的握了握季苏菲的手,那些过去的感情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谁都不能为了谁执着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情感,也会有自己选择的路,他容敖从来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
“司徒凌的事,你是什么想法?”
“你想问我会不会帮他?”
容敖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也不会明说,帮,怎么帮?司徒家至今不能面对的事情,就凭季苏菲可以帮忙解决?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容敖不说明,左不过是官场上的一些避免祸从口出的习惯,打一个擦边球罢了。
容敖将季苏菲带到了司徒凌所在的房间门外,“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想,他一定也不希望我打扰你们的谈话。”
季苏菲看了一眼容敖,点点头,抬手要去开门,容敖的声音再次传来:“季苏菲!”
季苏菲回眸,等待着容敖的下文,容敖幽邃的瞳孔闪烁了几下,“没有了那个交易,你会帮司徒凌吗?还是你真的觉得司徒青非死不可?”
季苏菲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其实,那就是个心理游戏,一个玩笑罢了,或许很冷。”
容敖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季苏菲,他们都变了,尤其是季苏菲,身上透着一层浓浓的沧桑和杀戮的气息。
“容敖,我记得我过去说过,我或许凉薄,但不是冷血!”季苏菲的眼底一片淡漠,波澜不惊的陈述道。
容敖顿了一下,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弧度,季苏菲不再多言,开门进去了,容敖看着那扇门关上,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支烟径自消化着寂寞。
司徒凌听到门响的动静,手指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只是几秒的功夫,他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季苏菲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司徒凌手指中的杰作,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司徒凌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在一块木头上不停的雕刻着,即便那块木雕并不是十分成功的作品,但是他依旧执着的刻着,每一刀都划得很深很用劲。
呼吸不再均匀,手指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加速了,终于一刀下去,木雕毁了,同时也划破了手指,鲜血涌出来,司徒凌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只是盯着手指上的鲜血发呆。
“你为什么不说话?”司徒凌抬眸瞪着季苏菲,带着几分怨恨的控诉。
比起十年期的司徒凌,眼前的这个男人感觉要苍老了太多,明明也不过才二十八岁的年纪,却看起来好像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球凹陷,浓浓的黑眼圈,以及不修边幅的胡渣,肌肤透着虚弱的苍白和不健康的暗黄色,头发杂乱的蓬松着,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名动燕京城的“小霸王”。
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不一定出生就能注定人生的美满,有句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大约就是用来形容司徒凌这个镜框的。
季苏菲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事实上,每个人对本人自己或者对在意他的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季苏菲也不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就一定能圆满的活下去,她不是特定带来幸福的人,也不是特定带来灾难的人,这只能说,人各有命。
季苏菲褪去平日的淡漠,走到窗户边,抬起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凉风习习,这个角度看夜空,还能看到一两颗星星,不是十分的闪亮。
“咳咳……”司徒凌低头咳嗽了两声,大声呵斥道:“把窗户关上!”
季苏菲并没有理会司徒凌的呵斥,而是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只木雕看了看,“十年不见,你到是学会了一个新手艺!”
“季苏菲,你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羞辱我还是可怜我?”司徒凌咬着牙问道。
“十年的时间,你还是没能长大,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季苏菲漫不经心的说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次,司徒凌显然平静了很多,“我怎么样,似乎都和你没关系了吧?”司徒凌动了动身下的轮椅,面对着季苏菲,泄愤的掀开盖着的毯子,露出空空的裤管,“如果你是为了十年前的那件事耿耿于怀,那么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应该很痛快才对?”
“我为什么要觉得痛快?”季苏菲侧过头,淡然的看着司徒凌,“若是我为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十年前我就可以杀了你。”
司徒凌双拳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两条裤腿,却听到季苏菲再次开口了:“司徒凌,我找你,是想好好谈谈。”
司徒凌陷入了挣扎中,好好谈谈……他和她还能好好谈谈吗?他用什么和她谈?
司徒凌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季苏菲,十年前,我欺骗你的感情,你有没有恨过我?”
“没有!”季苏菲很直接的回答,“但的确很生气,不否认,没有人喜欢被人欺骗。”季苏菲双手支撑着窗台,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的说到:“司徒凌,你唯一真正让我开始有好感的,其实只是一个瞬间,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却记得,那天晚上,在青市,你带着行李,突然的就出现我面前,当时你喊了我的名字,然后张开双臂,对我笑得阳光灿烂,口中喊着Surprise!我喜欢这世间一切干净的事物,包括人。”
司徒凌听着季苏菲的话,这些话他过去从未听过,现在听来,仿佛也陷入了那个久远的回忆中,只是那个回忆太过模糊,原来他从不在意的一个瞬间,她却记忆犹新,他们之间究竟错过了什么?从意大利那个黑手党的情妇开始,一切都变得混乱和模糊起来,然后,他们之间剩下了矛盾,他的脑海中似乎只剩下季苏菲抓着自己的手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开枪的那一幕,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然后,渐渐的又模糊起来,什么都变得很模糊了。
司徒凌低着头,泣不成声,他在哭,从知道自己变成一个残废开始,他每日就是发脾气,各种的暴躁,怨天尤人,恨毒了雷家,却又没办法对付雷天傲。
“我想杀了雷天傲,我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司徒凌终于对着季苏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他同归于尽,他毁了我一辈子,季苏菲,我快活不下去了,我每天都很痛苦。”
季苏菲看着那些凌乱的雕刻品,“我知道!”看得出来,司徒凌雕刻并不是打发时间,也不是爱好,而是心理的扭曲和发泄,他不能杀雷天傲,也没有人可以帮他和理解他,所以他只能把这种情绪发泄在木头上。、
司徒凌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从轮椅上狼狈的摔下来,用仅剩下的一条腿跪在季苏菲的面前,双手抓着桌腿支撑着身体的重心,“季苏菲,我想他死,求你帮帮我,要么就帮我解脱了,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了,你看不起我的懦弱也好,无能也罢……苏菲,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很痛苦……我经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愚蠢的去欺骗你、招惹那个女人,现在你一定还在我身边,我也肯定不会被雷天傲那个混蛋给害了……”
“所以?你想我怎么帮你?杀了雷天傲么?”季苏菲反问。
“你会帮我吗?”司徒凌乞求的看着季苏菲。
“当然会,从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帮你。”季苏菲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在我找到合适的腿之前,你得先装上假肢。”
“你真的会帮我?”司徒凌显然是很意外,“雷家的背后,是言胤宸!”司徒凌想了想,还是要提醒季苏菲这一点,以免她不清楚情况的矛盾。
“我知道,所以,在我帮你以后,你们司徒家也好与我联盟,将言胤宸的势力连根拔起。”季苏菲目光一片幽暗,如墨晕染一般。
司徒凌茫然而疑惑的看着季苏菲,突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季苏菲,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被人利用和欺骗!”季苏菲的声音听来很缥缈,“司徒凌,这一次我帮你,如果你再背叛我,我就让司徒家所有人来陪葬。”
“我爷爷他……会答应吗?”司徒凌此时完全将自己的那些怨恨抛之脑后,问出了自己担心而疑惑的问题。
“他没得选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或者,要么你死,要么杀了司徒青!”季苏菲淡淡的说到,“司徒凌,你没得选择。”
司徒凌顿了一下,看着季苏菲,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季苏菲,你也一样,没得选择,不是吗?”
话刚落音,就挨了季苏菲一个狠戾的耳光,耳朵嗡嗡作响,季苏菲轻蔑道:“司徒凌,你真的是很不聪明!”
一道刺眼的灯光从窗户玻璃上反射过,季苏菲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下面,只是一眼,就知道,那是言胤宸的车,只有他喜欢开着这种重型悍马,即便是在城市的道路上,就如他本人一样的直接粗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多余。
司徒凌也被窗户玻璃上反射过来的灯光扫的眯起眼眸,他不能站起身,即便还有一条腿是完整的,这么多年的颓废,早就让他不愿意重新站起来了,“有人来了?找你的?”司徒凌默默的问了一句。
“是言胤宸!”季苏菲淡淡的回答。
司徒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季苏菲,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他……对你总是比对别人更在意也更包容一些!”司徒凌觉得,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理由去否认。
季苏菲想了想,点头,“的确如此,但是这个别人,不包括他自己,甚至不包括他的野心和利益!”
司徒凌听到季苏菲这么说的时候,竟是忍不住也很大胆的嗤笑出声,“季苏菲,难道你没有野心和自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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