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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栽赃陷害


  这声惊叫响彻了整个京城。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陆行皓和陆灵雨被放回来了。

  陆灵雨还算是安然无恙,可陆行皓却是少了两只手,而且嗓子坏掉了。短短几日,人就瘦的脱了形,面如枯槁,极为憔悴。

  陆夫人看到陆行皓这副样子,吓晕了过去。长兴侯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连忙请了太医过来。

  长兴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等了半个多时辰,太医才出来。长兴侯忙迎过去,急切的道:“王太医,行皓他……”

  王太医看到陆行皓那副样子,也是惊惧不已,但还是为他诊脉,包扎伤口。他摇头叹息道:“三公子吃了不少苦,除了两只手断了,嗓子也坏了,其他的找不到明显的伤口,总之能折磨人就是了。如今这种情况,三公子好好养病吃药,自然是能活下去的,只是以后的生活怕是……”

  王太医没有说完,其他人都心领神会。断了两只手,又无法开口说话,这辈子也只能在陆家待着被人伺候了,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折磨,摧毁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身体,还有他的意志,以后侯爷和世子要对三公子多加照顾。”

  长兴侯心中悲恸,只能忍泪点头:“我知道,劳烦太医了。”

  然后吩咐人送王太医出府。

  长兴侯看着昏迷不醒的陆行皓,过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狠狠拍着桌子:“背后之人实在是心狠手辣!”

  陆行舟没有开口,即便他再冷漠,也无法直视陆行皓现在的模样。

  沈妤还真是说到做到,说是两只手就是两只手,一点也不留情。

  而且,即便他已经告诉了沈妤前世的事,她还是让人狠狠折磨了陆行皓。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猜到害死沈庭的事与陆家有关了,所以让陆行皓来偿还?

  若果真如此,沈妤和陆家真是不死不休了。

  长兴侯怒气勃发:“不行,我左思右想,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陆家人不能被人这样欺辱!行舟,你以为该怎么找出幕后主使为你三弟出口气?”

  陆行舟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将沈妤的事告知长兴侯。他道:“恐怕很难。再者,幕后之人敢带走三弟和妹妹,又将两人送回来让所有人知道,说明他根本不惧怕陆家,就算闹到陛下那里去,咱们无法找背后那人对质。”

  长兴侯指指躺着床上的陆行皓,不禁老泪纵横:“难道就这样算了?你三弟虽然荒唐了些,但毕竟是我儿子,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还有你妹妹,外面的传言你都听到了罢?”

  现在人人都说,陆灵雨消失好几天,很可能被贼人侮辱了。这样的传言,损害的不只是陆灵雨的闺誉,还是陆家的名声。陆灵雨不自尽已经很好了,还指望着她将来能嫁出去?

  再加上陆行舟和沈妗退亲一事,陆家的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陆家,嘲笑陆家。

  沈妤决定对付陆家,便不会心软。

  陆行舟望向瑟缩在角落里的陆灵雨,她长发掩面,目光空洞,面无血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要听见一点声音,她就目光惊恐的颤抖一下,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这一刻,陆行舟不知道该可怜她还是该怨恨她。

  若非她找沈妤麻烦,若非她让陆行皓给她报仇,就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更何况,她为了自己的性命,选择亲手杀了陆行皓。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妹被陆家人宠的骄横任性,不知天高地厚,而且愚蠢。

  长兴侯也是心情复杂,长叹一声:“来人,将姑娘带下去罢,好好照顾她。”

  立刻有婢女过去,想扶起陆灵雨。可是还没挨到她的袖子,她就恐惧的大叫起来,双手抱住头不断地往后躲。

  长兴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灵雨,别害怕,这里是你自己的家。”

  陆灵雨根本听不进去,叫声更加尖利,眼泪也流淌下来:“别过来,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砍我的手。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与你作对了,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长兴侯神色一紧,问道:“你说的是谁,你与谁作对了?”

  陆灵雨却是拼命地摇着头,只是哭。

  陆行舟道:“父亲,现在灵雨受惊过度,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不要问了。”

  长兴侯见陆灵雨疯疯癫癫的样子,只能道:“好罢,也不知道你母亲醒来又要怎么闹。”

  陆灵雨还在乱喊,陆行舟劈手将她打晕,又抱起来她。

  “父亲,儿子先送妹妹回去歇息。”

  果不其然,陆夫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陆行皓和陆灵雨,先看着陆行皓大哭一场,又与陆灵雨抱头痛哭,然后痛骂背后之人。若非是陆行舟拦着,她早就去报官了。

  青玉阁。

  紫菀道:“姑娘,您就不怕长兴侯和陆夫人会报官?”

  沈妤淡淡一笑,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有陆行舟在,不会让陆夫人去报官的。”

  “难道陆夫人就忍得下这口气?”

  沈妤轻轻落下一枚白子,又用另一只手执起黑子:“傻瓜。别忘了,是陆行皓和陆灵雨先害我,是陆行皓在宁国寺放了一把火,也是陆行皓找来一个死人代替我造成我葬身火海的假象。若是这件事捅出去,陆家能落得什么好?所以,陆家这次只能打掉牙齿混血吞。”

  紫菀舒了口气:“那奴婢就放心了。”

  少倾,苏叶推门进来了:“姑娘。”

  沈妤面容平静:“和你那位主子说好了?”

  苏叶讪讪的拂了拂头发,道:“奴婢给主子传来消息,主子说让奴婢以后一心一意跟着姑娘,保护姑娘。”

  紫菀笑道:“没想到你那位主子这般通情达理。”

  苏叶嘿嘿笑了两声:“主子这不是怕姑娘生气嘛。”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意思,沈妤并不纠结,只是神色淡淡的:“秋桑那边呢,她可老实本分?”

  苏叶换了一副郑重的神色道:“姑娘所料不错,有人盯上了秋桑。”

  “是二房的人?”沈妤道。

  苏叶颔首:“是大公子。”

  沈妤眸色深深,笑道:“继续盯着罢,不要打草惊蛇,就让他们以为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姐姐在说什么计划?”恰在此时,沈明洹走到门口,笑声清朗。

  沈明洹刚从外面回来,就到了沈妤这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沈妤招他过来坐,见他满头大汗,让人打盆清水过来,亲自浸湿了帕子为他擦汗。

  “从哪里过来的?”

  沈明洹笑道:“从严家回来。”

  沈妤笑着点头:“想来严二公子满足你的心愿了?”

  沈明洹满面欣喜,又带着些得意:“严二哥反复问了我,见我态度坚定,答应安排我进军中,只不过要从下面的小兵做起,历练一番。”

  沈妤挑挑眉:“你答应了?”

  “这是自然,我若是有一点犹豫,他就不帮我了。”

  沈妤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虽然严苇杭和沈明洹的关系好,但也不能随意应下此事,否则沈明洹有个万一,太夫人定然接受不了。

  沈妤让人将水端出去,看着沈明洹正色道:“虽然你如愿去了军中,但我有句话还是要嘱咐你。”

  沈明洹立刻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小心,不让姐姐和祖母为我担心。”

  沈妤点了点他的额头:“这还差不多。”

  沈明洹咧嘴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个是我给姐姐带的,可好吃了。”

  在外面守着的沈易拿着一个食盒进来,递到沈明洹手中。

  “这是什么?”沈妤奇道。

  沈明洹将食盒拆开,顿时香气弥漫,沈妤惊讶的探过去,发现是几碟糕点。

  沈明洹拿出一块给沈妤:“这是碧玉糕,姐姐尝尝。”

  沈妤小尝了一口,果然是香甜可口,只是和以前吃过的味道不一样:“这不是在玲珑阁买的?”

  沈明洹道:“这是从严家带来的。咱家自然是不缺这些的,只是这味道实在是与往常吃过的不同,所以我就厚颜请严二哥送我一些。”

  紫菀抿唇笑道:“二公子还真是处处想着姑娘。”

  沈妤眉眼温软:“这是严家厨子做的?”

  “听严二哥说,这是严二姑娘亲手做的。”

  沈妤倒是不觉得奇怪,她拈着精致的糕点,笑道:“若说京城众多闺秀中,谁最有名门风范,当属严二姑娘。身份高贵却不目下无尘,才华出众却不恃才傲物,谈吐风雅,待人谦和有礼,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这样出众的姑娘,有什么不精通的呢?

  只是严卉颐已然及笄,婚事却还未定下,也不知谁能配得上这个天之骄女。

  又闲话一会,沈妤道:“洹儿,近来可有人找你麻烦?”

  沈明洹道:“无人敢找我麻烦,姐姐放心就是。不过,姐姐为何这么问?”

  沈妤面有忧虑:“你那次替许表哥抱不平,和安阳泽对上了,他那样睚眦必报又狂妄自大的人,难道不会记恨你吗?”

  沈明洹一愣:“他可以随意欺辱别人,但是我是沈家人,他应该会有所顾虑。”

  “他不会明着来,那定然会使阴招,你现在经常在外面跑,要多加防备才是。”

  顿了顿,她给紫菀使了个眼色,紫菀带着苏叶出去了。

  沈明洹挠挠头:“姐姐要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沈妤道:“你可知安阳泽他……他有断袖之癖……”

  沈明洹目瞪口呆:“断袖之癖?姐姐不会是担心我……”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沈妤捏了捏他的脸,开玩笑似的道:“我家洹儿生的这样好看,我自然是担心的。”

  沈明洹面色微红:“姐姐多虑了。”

  “这绝不是多虑。”沈妤道,“总之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沈明洹答应下来。

  沈妤又道:“你拿了人家的糕点送我,我们自然也要给些回礼。明日我也亲自做些糕点,你让严二公子转交给严二姑娘。”

  *

  半个月过去,就要到了棠姨娘临产的时候,姜氏寿辰也要到了。

  一大清早,沈妤就起身了,紫菀为沈妤梳着头发,往窗外看了看:“秋桑去哪里了?”

  这时候云苓进来道:“秋桑说她肚子疼,一会就回来。”

  沈妤也没有多问,对镜扶了扶发上的琉璃蝴蝶钗。

  少倾她站起身,深深看了云苓一眼道:“紫菀和苏叶陪着我去前面就好,你和秋桑守着青玉阁,明白了吗?”

  云苓只觉得她的目光如同一面镜子直直照进她的心里,一颗心颤了颤,道:“奴婢明白。”

  沈庐的官位虽然不高,但却是沈家三老爷,姜氏身为沈家儿媳,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来了不少宾客。

  严家公子和姑娘来沈家参加宴会,沈妤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怀庆公主也来参加姜氏的寿辰,就足以让人惊讶了。

  可细细一想,沈妤就全然明了,怀庆公主是为了沈明洹啊,小姑娘的心思还真是藏不住。

  她这样想着,却是忘了,她现下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小姑娘呢。

  到了前面,和太夫人说了会话,客人就陆陆续续进了门,各自带着寿礼,才一会就堆满了。

  怀庆公主将寿礼交给宫人,就朝着沈妤这边奔来。

  众人见纷纷行礼,怀庆公随意摆摆手:“不必多礼。”

  然后就拉着沈妤到那边的凉亭坐,一双眼睛却是四下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人。沈妤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是笑道:“公主今日怎么也来了?”

  即便她的心思没有对别人透露过,但怀庆公主笑容还是有些羞涩:“许久没有见你了,再者,你知道我最爱热闹,每日在宫中闷着实在无聊,就到沈家来凑凑热闹。”

  沈妤微微一笑:“一会我三婶得知你大驾光临,一定会吓到的。”

  怀庆公主有些心不在焉,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五姑娘,宁王妃带着小郡主来了,现在正和太夫人在慈安堂说话,还向太夫人问起您呢。”说话的是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芯儿。

  沈妤起身道:“看来,我无法陪着公主了,公主若是无聊,我让婢女陪着你四下逛逛?”

  怀庆公主求之不得,道:“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一次来沈家了,你自去忙你的,我就随便走走。”

  沈妤微微一笑:“如此,公主请自便。”

  沈妤一走,怀庆公主就立刻站起身,不远处一个宫人走过来。

  怀庆公主低声道:“找到了吗?”

  宫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怀庆公主捂着唇笑了:“快带我去。”

  今天沈明洹穿了一身蓝色直身,腰束玉带,英挺的剑眉,高高的鼻梁。只是因为年纪小,俊朗的面孔多了些婴儿肥,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像个小大人似的,越发显得如松似竹,神采飞扬。

  怀庆公主望着他,悄悄红了脸。

  严苇杭和严卉颐走到他面前,沈明洹先与严卉颐见了礼,让婢女带着她去宴会上,然后和严苇杭闲谈说笑了一番,严苇杭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等到人少的时候,怀庆公主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

  “见过公主殿下。”沈明洹拱手,态度却是不太热络。

  怀庆公主也不觉得气馁,道:“小侯爷和严家二公子很熟悉?”

  沈明洹淡淡道:“和严二哥有些交情。”

  听这称呼,岂止是有些交情,一定是交情匪浅。

  怀庆公主绞尽脑汁的和他搭话:“严二公子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沈明洹不说话了。

  怀庆公主觉得有些尴尬,道:“听闻你去军中了,上次我送你的剑可以派上用场了。”

  沈明洹早就将那把剑束之高阁了,闻言他道:“回公主,那既是把宝剑,应该好好珍藏才是,臣初入军中,不敢动用。”

  沈明洹随便找的借口,怀庆公主却理解成了沈明洹舍不得用她送的宝剑。

  她心下欢喜,低着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沈明洹其实已经不耐烦了,但是又不能赶她走,只能装作默默聆听的样子。

  很快,又有客至,沈明洹终于有理由摆脱她了。怀庆公主心下不舍,只能先告辞离去。

  慈安堂。

  太夫人坐在上首,身边的位置从沈妤变成了舒姐儿。

  沈妘和沈妤挨在一起说着话。

  沈妘的目光扫过一屋子人,落在沈娴身上,悄声道:“我听说祖母为二妹看好了韦家二公子,宁国寺那日和韦夫人见过面了?”

  沈妤点点头:“确实如此。”

  “二妹可愿意?”

  沈妤心道,自然是不愿意了,人家惦记的可是你夫君。

  但是沈娴一向伪装的很好,她不能无缘无故的和沈妘说这些,只是道:“祖母和三婶都觉得这是门很好的亲事,想来二姐是愿意的。”

  沈妘赞同道:“韦家的确很好。”

  沈妗见到两人姐妹情深的样子,心中不屑,口中却笑道:“大姐和五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今天姐妹们都在,大姐只拉着五妹一人说话,实在是偏心。”

  因着吕氏的事,沈妘对沈妗也没以前那样亲近了,她客气的笑道:“阿妤和我说,舒姐儿一来就抢了她的位置,我正哄她呢。”

  太夫人抱着舒姐儿,嗔道:“多大的人了,还和舒姐儿争宠。”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这时候舒姐儿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来回转动着,在看到沈妤的时候露出一个大大笑脸,使劲朝她伸着手臂。

  太夫人笑道:“看来舒姐儿也很想你,这下你可不能和她争宠了。”

  沈妤走过去,从太夫人怀里接过舒姐儿,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舒姐儿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指,咯咯笑了,嘴巴里还吐着泡泡。

  沈妘趁机将沈娴叫了过去。

  沈娴温柔娴静的模样:“大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沈妘拍拍她的手,神态温柔:“我让殿下派人查过了,韦家家风严谨,韦二公子洁身自好,韦夫人也是个性格爽快的人,也不会故意与人为难,你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的。再者,你是沈家的姑娘,也无人敢给你委屈受。祖母上了年纪,二婶又……若以后有难处,去宁王府寻我就是。”

  和以前一样的关心,但是沈娴没有一点点感激之情,她只觉得沈妘是在向她施舍、炫耀,炫耀她沈家嫡长女的身份,炫耀她宁王妃的身份。

  都是沈家女儿,为什么沈妘这么好命呢?

  她感觉心里如同被猫抓一样,痛苦又必须要隐忍。少倾,她缓缓而笑:“多谢大姐,大姐对我真好。”

  沈妘真心道:“都是沈家姐妹,自然要相互照顾,不必言谢。”

  沈妤望见此景,心下冷笑。笑里藏刀,说的就是沈娴。

  太夫人想起和韦夫人的约定,一边逗弄着舒姐儿一边道:“你们也别在这里陪我了,怪闷的,都出去玩罢,我有舒姐儿陪着就行了。”

  沈妤看着舒姐儿,笑眯眯道:“舒姐儿舍不得我,我就不去了。”

  沈娴一出去,就被韦思繁挡住了。韦思繁笑容纯真:“二姑娘,我母亲想见见你,三夫人也在呢。”

  沈家其他姐妹识趣的离开了,沈娴心中恨极,声音却越发温柔:“如此,就劳烦韦姑娘带路了。”

  “三姑娘太客气了,叫我思繁就好了。”韦思繁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看起来更可爱了,“以后我就叫你娴姐姐好不好?”

  沈妤和太夫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吕氏身边的秋嬷嬷大喊着进来。

  太夫人斥责道:“今日宾客这么多,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秋嬷嬷来不及给沈妘、沈妤行礼,跪在地上:“太夫人,棠姨娘不小心摔了一跤,惊到了胎儿,突然临产了。”

  太夫人皱眉:“既是要临产,请稳婆就是,到慈安堂来做什么?一路上大喊大叫,就不怕惊扰了贵客吗?”

  秋嬷嬷忙不迭道:“老奴该死,只是事情紧急,奴婢没想那么多……”

  “行了行了。”太夫人不耐烦道,“到底怎么了?”

  “棠姨娘难产了。”秋嬷嬷心情焦急,“原本这种事不该打扰太夫人,但是三夫人正陪着韦夫人,二夫人又在禁足,所以只能求到您这里来了。”

  虽然这个孩子庶出,但也是沈家子孙,太夫人没有眼睁睁看着棠姨娘一尸两命的道理。

  “如此,就去请个大夫过去罢。”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了。

  *

  棠姨娘的门外聚集了不少人,丫鬟们跑来跑去,忙进忙出。

  因着今日宾客云集,棠姨娘在园子里摔倒的时候还有外人看见,是以许多人都偷偷打听这里的事。

  既是有外人看到,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就热闹了,也不能意图包庇……

  苏叶到了沈妤身边,悄声道:“姑娘,都安排好了。”

  沈妤微微一笑:“既然三姐想让所有人看到此事,定我一个罪名,我自然要配合她了。”

  这里正一片忙乱,就看见沈序大跨步的走进来,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房好几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他又宠爱棠姨娘,是以一听到棠姨娘不小心摔倒难产,立刻丢下宾客赶过来了。

  伺候棠姨娘的丫鬟一个哆嗦,立刻跪下道:“姨娘快要临产,心情越发烦闷,就让奴婢们陪着去园子里逛逛,却不小心摔倒了……”

  沈序怒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丫鬟战战兢兢,跪伏在地。

  沈序面色阴沉:“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稳婆说……说姨娘难产,恐怕要一尸两命!”

  沈序一脚踢开了丫鬟,撩起袍子快步走去。

  发生了这种事,吕氏暂时被放了出来。她连忙拦住沈序:“产房晦气,老爷就不要进去了。”

  沈序方才是着急,听吕氏这么一说,收了脚步,怒声道:“若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要杖毙!”

  听着棠姨娘痛苦的叫声,沈序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他想进去看看棠姨娘,但是一想到他是个男子,去产房看本就是忌讳。更何况只是个姨娘生孩子,是以硬生生将他的脚步拦住了。

  棠姨娘在里面喊道:“稳婆,保……保孩子罢……”

  沈序想到年轻美丽的棠姨娘正承受痛苦,他的一颗心也跟着痛了。他急的团团转,冲着里面喊道:“不,一定要母子平安!”

  吕氏在一旁温柔小意的安慰他,仍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躁,过了一会大夫到了,他猛地站起身:“冯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

  冯大夫道:“我尽力而为。”

  说完,就进去了。过了一个时辰,他从里面出来,面色沉重:“孩子兴许能保住。”

  沈序很是激动:“太好了。”

  “但是姨娘现在身体虚弱,若是没有力气,孩子就生不下来,会在肚子里活活憋死。”

  沈序身形一晃:“那该怎么办?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

  冯大夫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勉强试一试了。这样罢,先拿些参片让姨娘含着,我写个方子,请府上的人快点去抓药,熬好了赶紧让姨娘喝下去,兴许能坚持到孩子生下来。”

  沈序连连道:“好好,就按照大夫说的做。来人,快拿纸笔来。”

  先是抓药再熬药,已经是过去一刻了,丫鬟赶紧将药喂给棠姨娘吃下。

  棠姨娘正要将勺子里的药喝下去,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去,药被打翻了,药汁洒了一地。

  丫鬟大怒:“你这是做什么!”

  所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都惊住了。

  沈序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过去。看着地上被打翻的药,勃然变色:“反了天了,你是要害死我儿子吗!”

  流云直直跪倒在地:“老爷,这碗药不能喝啊,喝下去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众人更加惊愕,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沈序一下子将她的领子提起来,大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流云磕了一个头,泪如泉涌:“老爷,奴婢不能再隐瞒了,不然奴婢的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沈序眼睛眯起:“什么?”

  流云咬咬牙,大声道:“因为这碗药里有毒!”

  沈序大怒:“你再说一遍!”

  流云哭喊道:“这碗药里被奴婢下了毒!喝下去之后,只会越来越没有力气,还会血崩。但是姨娘本就难产,就算是血崩一尸两命,也无人会怀疑是药里被人动了手脚!”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序怒不可遏。

  “奴婢不敢说谎,奴婢实在不忍心看着夫人被陷害,不忍心看着小少爷还未出世就死去,所以就阻止了姨娘喝下这碗药。”

  “什么陷害?你说清楚。”

  红云擦擦眼泪:“有人想害死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栽赃嫁祸给夫人!”

  吕氏面色发白,震惊失色:“谁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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