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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自私...


  见宁凡不过融灵,三名宋国金丹,顿时面色一变。

  楼船这种飞行法宝,一般而言,都是金丹老怪方才用得起...且此七梅楼船,整个船身以‘汰玉’制成,以‘虹钢’制船骨,以‘云线’织成帆,其法宝品阶几乎达到了上品中级,飞遁速度堪比金丹中期修士。

  而铭刻在楼船之上的阵纹,更是让三名金丹暗暗咋舌,不会错...楼船之上,竟然有婴级下品的防御阵,且十二门灵铳炮,似乎都经过改良,单单一尊灵炮,便是上品初级法宝,每一道炮火,都足以威胁金丹初期修士的性命...

  这楼船在离越前,被宁凡改良过一次。魔越一战共缴获十艘楼船,那些楼船之中的稀世仙矿,皆被宁凡熔铸到七梅楼船之内,使得七梅楼船威力不俗,便是金丹巅峰的老祖人物,所乘楼船,也绝对比不过宁凡的楼船厉害。

  如此厉害的楼船,其船主,说是元婴老怪,众人都信...但这船主,竟会是宁凡区区一个融灵修士。

  融灵修士,拥有如此强大的楼船法宝,拥有两名金丹女修做姬妾...此人的背景,恐怕不小。

  三人中,麻衣老者微微犹豫,一拍收妖袋,放出一堆绿蝇灵虫,绕着七梅楼船,共飞行三圈。

  绿蝇,传闻此虫闻过的气息,一生一世不会遗忘,甚至可以透过遮蔽阵法,搜索隐匿的修士...麻衣老者,似乎在找什么人...

  而后,见那绿蝇灵虫毫无反应,三名宋国金丹相对一视,彼此摇头,但眼中,警惕与仇恨之色,都削减了许多,并彼此传音,窃窃私语。

  “不在这里...此人应与那红花老妖无关...”

  “嗯,放行吧。此子或许有不小背景,且绿蝇感知,楼船之中,似乎还藏着两道极为隐匿的气息,竟瞒过了我等感知...并非元婴,否则绿蝇感知不出的...多半是老祖级高手...此子虽是融灵,但不可得罪...”

  众人的传音,宁凡并未打扰,反倒带冰灵月灵二女,立在船头,看起了宋国的山水。

  越国多水,宋国多山...极目处,俱是一座座幽寂的青山。

  只是每一座山峰,灵气都比越国若上一些,这宋国虽然也是下级修真国,与越国同级,但灵气程度,显然比越国差上一些,而高手,也比越国要少了一点。

  “好山!”宁凡赞道。

  “灵气如此稀薄,还不如我越国,如何算好山?”月灵立刻驳道。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灵气浓者,未必就是好山,修为高者,未必就是好人。”

  “公子高见!”冰灵目光异彩闪动,心头隐隐多了一丝颖悟,而月灵,亦是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只是她的悟性,还是差了冰灵一些,那丝颖悟,恐怕还要数日,才能明白。

  宁凡是在借评山论水,启发二女...二女修炼到金丹修为,都是丹药催成,缺少磨砺,更缺少感悟...血战磨砺,或许轮不到二女,但感悟么,多一些,总是好的。

  既然愿意做自己婢女,一生一世,那么见识,自然要提升一些才是...

  殊不知,他浅浅一语,却让在场的五名老怪,都略有所得。景灼暗暗惊讶宁凡的言语,素秋则微微讶异,对宁凡的观感,又上升了一些。

  且在宁凡点拨二女之时,三名宋国金丹,也议论完毕。听闻宁凡只言片语,心头齐齐震惊宁凡的道悟之深。

  至少凭他们数百年的道悟,绝对说不出这么明心见性的话语。

  原本就准备放行,此刻对宁凡,则更加看重。

  而那之前扬言毁灭楼船的麻衣老者,更是面色一肃,对宁凡隔空一抱拳,

  “之前多有得罪,失礼了...老夫宋君,一介散修,我身边这两位道友,青衫之人是长春宗的卢宗主,僧袍之人则是无空寺的天明主持...敢问小友尊姓大名,可是越国修士?”

  这宋君,一介散修,不借助宗门之力,却修炼到金丹后期,且即将修炼到巅峰境界,资质当真不凡,平日自有傲气,脾气亦是火爆。莫说融灵,便是寻常金丹修士,都没有与之相称道友的资格。

  但如今,宋君却对宁凡一介融灵,如此客气,这让旁边的卢宗主及天明主持,皆暗暗诧异。

  除了眼前的楼船之主,宋国再找不到一个融灵修士,能让堂堂宋君,抱拳一礼的。

  “在下宁凡,为越国鬼雀宗修士,今日入宋,仅仅是路过。不日便离开宋国,前往宋国之北的郑国。对宋国修士,在下并无敌意,三位道友大可放心。”

  “原来是越国鬼雀宗的朋友,失敬失敬...姓宁?莫非阁下是那‘宁黑魔’的后辈?”

  “不错,黑魔便是家祖...”宁凡面色古怪的撒起谎来。

  一听宁凡是宁黑魔后背,宋君等人,立刻面色一变,肃然起敬。

  四转炼丹师,宁黑魔!即便是在宋国,其名声都略有传闻。宋国也有老怪渴望结婴,但宋国却没有四转炼丹师。若到了不得已的关头,说不得宋国的老怪,要厚着脸皮,前往越国求一颗丹药。

  难怪,难怪宁凡一介融灵修士,却有如此厉害的楼船,有金丹女修侍奉...原来其老祖,竟是四转炼丹师啊!

  也只有四转炼丹师,才有身家,赐予后辈如此重礼的...

  宋君等人,望向宁凡的目光,皆有羡慕。金丹后期老怪,会羡慕融灵小辈,说出去,都难有人相信,但此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若他们也有一个四转炼丹师的长辈,说不定,此生结婴都有望!不过若他们知道,他们愿意奉之为长辈的宁黑魔,便是眼前宁凡,又该是怎样震惊呢?

  若非此刻还有搜寻老妖的任务,三人倒是极其乐意,与宁凡好好喝喝茶、拉拉关系的。

  “哎,宁道友既然有事去郑国,那么老夫等人,也就不打扰了,此令牌,是老夫的令信,宁道友持之,沿路遇到宋国修士,皆不会阻拦的。”宋君沉吟片刻,取出一块玉令,轻轻一抛,赠给宁凡。

  宁凡接令,回礼,并未拒绝此令,有此令在,他楼船横行宋国,应再无人阻拦了,可省许多麻烦。

  而心念一转,宁凡接着问道,“敢问宋道友,那‘红花老妖’,是何来历,竟让堂堂金丹后期修士,都忌惮如此...当然,若此事事关隐秘,不便多言,宋道友可当我没问。”

  宁凡此问提出,三名老怪,顿时面色古怪,至于宋君,更是火冒三丈,当然,并非对宁凡发火,而是想起了‘红花老妖’的大仇,心头愤恨而已。

  片刻之后,宋君才平复怒火,对宁凡露出歉然之色,

  “失礼了,实在因为那红花老妖,与老夫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才会使老夫如此失态...此事也不算隐秘,但说出去,却是不算光彩,有损我等脸面。不过既然宁道友有此一问,老夫倒是可以相告的...也算让宁道友赶赴郑国以前,稍稍留意一二吧。”

  那宋君长叹一声,接着道,

  “不瞒宁道友,那红花老妖,是一个采花贼...一身妖法,厉害非凡,短短一月之内,掳走无数宋国女修,吸纳元阴...此妖,无耻之极!老夫与这几位道友,皆有妻女后辈,被此妖捉去,如今不知清白是否尚在,自然是心急如焚...老夫恨不得立刻捉住此妖,将其碎尸万段!但此妖隐匿手段,非比寻常,遁速亦快,手段极高...十日前,老夫与十几位金丹后期、巅峰道友,围住此妖,虽重伤此妖,却被此妖夺路而去,并击杀三名后期道友,重伤四位...此妖甚是厉害,宁道友楼船不弱,但莫要大意,给了此妖可趁之机...毕竟宁道友携美入宋,极可能,惹此妖窥伺!”

  宋君言罢,咬牙切齿,而其他两名老怪,亦是目光含怒。

  他们皆有妻女被此妖捉去,如今极可能...清白已失,他们岂能不怒!

  宁凡暗暗诧异,宋国竟出了这等妖物...

  若是如此,路上当真要小心一些...宁凡可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已天下无敌。

  那个红花老妖,能从十几个老怪手中杀出重围,值得他提防一二。

  “不知此妖什么修为?”宁凡目光微凝。

  “此妖,应是半步元婴的妖怪...当然,也可能是元婴老妖,受伤跌落境界...”宋君目光一动,他感觉,宁凡似乎对此妖有了兴趣...若是能拉拢宁凡,一同捉拿此妖,将是一件极大帮助。

  宁凡的修为,或许不强,但楼船中,可是藏着两个老祖级高手,这两名老祖,若能参与追捕行列,捉住此妖的把握,又会大上不少。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宁道友,是否愿意留在宋国,助我等宋国修士捉拿此妖,当然,宁道友既然出力,老夫等人的报酬,绝不会轻的。”宋君一言出,其他两个老怪,亦是露出期待。

  就连楼船之中,景灼都颇有意动。他亦是正道老祖,一生嫉恶如仇,若能在宋国斩杀此妖,对其心境提升,将有极大帮助,毕竟斩妖除魔,本就是正道修士提升心境的手段之一。

  素秋亦有些意动,对宁凡传音劝道,

  “我们不如留在宋国,帮助他们一下...”

  素秋乐于助人是出了名的,否则怎会面对两大魔宗攻击,还跑去宁城扶危济困...

  只是无论是宋君的请求,还是素秋的请求,都无法打动宁凡的心意。

  他时间本就不多,自不愿留在宋国生事,自找麻烦。

  那妖既然敢明目张胆,在宋国劫掳女修,自然是有恃无恐。宁凡虽然厉害,但也无十成把握,定能斩杀此妖。

  对宋君的请求,他只能摇头回绝。

  “抱歉,宁某有急事通行宋国,不敢耽搁,虽想帮忙,却恐怕有心无力了...”

  “这样啊,呵呵,是老夫的要求莽撞了,不打扰宁道友了,告辞...”

  宋君三人,微微叹息,但也没有办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乃人之常情,何况是在‘一步走错,身死族灭’的修真界呢?

  实话说,若非自己妻女被害,宋君三人万万不会明知此妖厉害,还拼了老命追杀此妖。

  既然宁凡不愿帮助,他们自不会强求,能与宁凡结下善缘,与宁黑魔有一丝交集,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三名老怪各是抱拳,旋即化作遁光匆匆离去,前往其他地方搜索老妖。

  而在三人远去后,宁凡目光微闪,带着冰灵月灵二女,返回楼船之内。

  船屋之中,素秋幽幽一叹,一想到此地有人正受妖魔伤害,她的正义感便开始泛滥。

  “那红花老妖在此肆虐,你怎么不帮他们一帮?我辈修真者不是应该助人为乐么?”素秋叹道。

  “抱歉,我是魔修,是自私的魔修...事实上,我修炼的也是双修功法,采补的女子或许不比那红花老妖少,并没有立场剿灭他...又或者,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我所爱之人能平安喜乐,则其他人如何,与我无关...且我确实说的实话,我没有时间待在这里浪费...”宁凡摇头道。

  “你真的就这么缺时间?”素秋秀眉微蹙,问道。

  “嗯...很缺...”

  “好吧...既然没时间就算了。”素秋微微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素秋知道,宁凡的选择,是对的,是谨慎的,但她却暗暗希望,宁凡能和她一般充满正义感...

  不过既然宁凡没时间处理此妖,她也不好勉强宁凡,暗道不如自己独自一人帮助此地修士,解决了此妖...

  “说起来,为何他如此需要时间,如此急于提升实力...19岁,半步金丹,这修炼速度,已经足以比肩雨界天骄人物了...且其战力更是足以...灭元婴...他的实力还不够么...我似乎从来没问过,他为何去无尽海...他似乎,真的很需要时间。”

  要不要,去问问?

  素秋不喜打探别人的秘密,但却头一次对一个人男子生出如此多的好奇心。

  她犹豫不决,良久,终于捧起玉箫,推门而出,出了楼船,朝船头行去。

  天色已晚,夕阳欲沉,宁凡在夕阳中,天风下,衣袂飘飘,却有些孤独。

  似乎在想什么事,有些出神,等到素秋走近,他才感知到,立刻肩膀一颤...这一幕,就好似深山野林的野兽,忽然听到风吹草动,受了惊。

  好深的警戒心!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在险恶环境下,培养出的步步谨慎的心境!

  素秋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经历、生活,能让宁凡对自己以外的事物,有如此强的戒备之心。

  他是一个谜,而素秋发现,六百年修道,她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内心,有了窥探欲望。

  “你来给我奏箫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会因为我不去帮忙对付妖魔而生气。”宁凡没有转身,话语带笑,但不知为何,素秋却觉得,那笑声有些假,并不畅怀开心的。

  “那不怪你。今天不吹箫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素秋忽然有些忐忑,那心情,就好似她第一次提剑杀人,见血的恐惧。

  “嗯?什么问题?”宁凡微微诧异。

  “你为何需要时间,为何...如此没有安全感...”

  “为何?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离恨山、在天离宗、在寒月山上,听那雨声,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但最终,我也不知我为何要如此...为何不顾一切地修道,为何无法停歇。但最终,我明白了...”

  宁凡收了笑容,神情平淡。

  “若你自小生活艰苦,而身后还有需要保护的弟弟,或许你也会紧张,惧怕,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拉起弟弟逃跑...”

  “若你有一个仇人,是堂堂雨界神皇都难敌的存在,且那个仇人,在百年之后,便会灭杀你的师尊,你也会不顾一切提升实力...”

  “若你习惯了误解,或许也会冷漠,若你见惯了冷眼,或许也会狠毒,若你被数百人侮辱清白,或许也会沉沦魔道,若你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或许...也会自私...”

  “魔越之战,我很怕,非常怕...若我死于黑尸之手,则宁城定被血洗,纸鹤亦会死去...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师尊前往剑界的心情...你可知,我结丹最困难之时,不是突破瓶颈,而是,斩情!你可知,我的心魔,便是我妻,而我不舍斩之...不舍,我不舍得...当思思离开的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扣下她,重新将其炼制为灵傀,但我不舍,不舍...”

  “殷道友,你之一生,可有畏惧之时,可有不舍之时,可有不愿杀人、不愿自私,却无法后退的时候...”

  “若当你的道,与你至爱之人违背之时,你如何选择...这种挣扎,又该如何选择...”

  “难...只是你要明白,我并不惧那红花老妖,若他敢动我珍视之人,他,必死!”

  此刻的宁凡,目中寒芒闪现,朝着西面千里之外一处山巅,神念狠狠一震!

  那里,一株极为普通的红色茶花上,忽然浮现一道道血痕,并从伤痕中,留下诡异的黑血!

  而那红色茶花,竟然露出人类般的声音,娇柔绵软,好似女子,却有无穷杀意,

  “区区一个融灵,神念怎如此强大,几乎不弱于我了...元婴初期的神念么...哼,不过此人,好像带了不少极品鼎炉啊...两名金丹初期,一名...金丹巅峰!咯咯,似乎很美味呢...”

  此茶花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红衣女子,面色丑陋之极。

  而在她腰间血袋之中,不时传出一个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红花老妖,竟是女子?!

  其修为,更是...元婴初期?!

  这一切,素秋不知,并不知,自己刚入宋国,便被老妖盯上。

  她只是陷入浓浓的复杂之中,品味着宁凡字里行间的无奈...

  她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童年,会让宁凡如此没有安全感。

  她亦无法想象,越国尊崇的宁尊,竟曾被数百女子给凌.辱。

  她最无法想象的是,宁凡竟有一个碎虚老怪的仇人,将在百年之后,杀其师尊?!

  素秋心中一颤,她忽然觉得,宁凡说自己自私,是一个错...他不是自私的人,相反,他背负了很多东西。

  宁凡仍然微笑着,并未告知素秋,此处正有红花老妖窥伺。

  笑是一种表情,与心情无关。

  “给我奏箫吧,今日我想听,《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是宁凡,第一次对人诉说心事...

  因为他觉得,从某些地方而言,他与殷素秋很像,有着自己的坚持。有些话,不需解释得太清,有些心情,同样的人应该能够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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