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斩巨龙,沐龙血!(下)
虚无中。
盘坐在冰冷大陆上的老者深邃的眼眸中带上了几许惊讶。
“这是一个有血性的世界。”
许久之后。
冰冷的大陆上方,只剩下了老者悠然的叹息之声,叹息中,带着些许的羡慕。
远处。
一位位伫立在死寂陆地上的流浪者们,则是有几分惊讶。
“竟是挡住了?”
“一群金丹筑基,竟然能挡住一位分神境的攻伐,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学不会的,我等学不会的,当初我等世界的修行者若有这般血性,何尝会沦落如今的地步?”
不少流浪者皆是叹然。
更有人黯然神伤。
不过,他们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因为五凰的最终结局不会改变。
天龙圣子,那可是高武世界的圣地圣子。
不仅仅自身实力达到了分神境,身上更藏有不少圣阶法器。
所以……没有流浪者觉得这个世界能够挡住。
哪怕集齐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又如何?
许多流浪者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有齐六甲的阵法阻拦,但是……他们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了。
一旦天龙圣子灭杀了这些人,这个世界必定陷入崩溃,到时候,本源就会出现不稳。
那时候,就是机缘泄露的时候。
因而,他们急着跨越阵法去得好处。
哪怕得不到大造化,跟在圣子身后喝点汤也不错啊。
而且,天龙圣子的渡阵之法,也给了不少流浪者一些启发。
齐六甲自然知道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劲头。
不过……
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也清楚,挡住所有人……不现实。
他们若是想闯,那便闯吧。
反正五凰大陆外的那个地阶阵法,更难突破。
……
血色战场,冰冷的风暴在席卷着。
地上的砂砾滚滚。
天龙圣子伫立战车,面色极度难看。
手握长戈,金色长戈,似乎绽放着璀璨的光华,犹如有流光在其上流淌。
远处。
一道狭长的沟壑蔓延,那是长戈扫出的可怕沟壑。
在沟壑的另一端。
那些蝼蚁……
完好无损的依旧存活。
“竟然……挡住了?”
天龙圣子目光紧缩。
他的牙齿缝中,迸出了一句话。
他感觉脸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这些土著,狠狠的甩巴掌似的。
外面齐六甲正在看着,还有那些流浪者。
而他堂堂高武世界的圣子,竟然被一群中武的土著给挡住了。
只是一群由金丹,筑基境组成的土著!
“哈哈哈!”
人群中。
江漓银铠早已经炸碎,布满了裂痕,他露出了大笑。
那是兴奋的大笑。
挡住了!
军之战阵!
这便是属于他江漓的道!
天穹之上。
武帝城那位漂浮的婴变境也流露出惊叹之色。
他看着底下浑身染血,却大笑不已的江漓,深深吸气。
五凰……当真是一群创造奇迹的家伙。
以军阵之法,结合六千筑基修行者的战力,竟是匹敌一位分神的攻伐!
这简直,不敢想!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句话在修行道上其实是讲不通的,真正的大修行人,以一敌万,不在话下。
可是,军阵之道却不是这样。
竟然能够将六千人的修为和意志,完美的融合,化作可怕的攻击。
虽然能挡住分神境的攻伐,主要是因为他这位婴变境的爆发,以及人皇的皇道龙气加持,可不可否认,江漓的确创造出了一种修行界前所未有的路!
“蝼蚁再多,也只是蝼蚁……”
天龙圣子伫立战车,徐徐扬起长戈。
杀气沸腾。
这些蝼蚁,惹怒他了。
轰!
目光一扫,天龙圣子的目光锁定住了那漂浮天穹的武帝城婴变境。
杀了这婴变境,这些蝼蚁,就毫无反抗之力。
哪怕集合力量又如何?
若是人数有用,那还需要什么修行!
轰隆隆!
战车的轮子滚动起来,在血色战场的地面勾勒出可怕的痕迹。
轰!
战车竟是冲霄,直逼那武帝城的婴变境。
武帝城的婴变老者也流露出怒容。
江漓以及诸多将士仿佛点燃了他的热血。
他也不退了。
那便战一场!
江漓浑身染血,握着手中的佩剑,再度一喝。
“杀!”
轰隆隆!
话语声宛若传开,如奔雷滚滚,炸响在天穹之上。
三千玄武卫,三千南府军,也皆是发出爆喝。
“杀!”
杀意横空。
血色战神再度出现,磅礴的剑气斩出。
在空中拉扯出巨大的血色沟壑。
“哼……”
天龙圣子冷笑。
抬起手,抛起天龙珠,龙珠在空中光芒大盛,有巨龙虚影浮现,在他的身躯周围,形成了防护。
血色剑气劈在了防护之上,竟是斩不出任何的痕迹。
长戈扫过,直逼武帝城的婴变境。
轰!
长戈金芒绽放,似乎有凶戾虚影浮现。
那是一种凶兽。
武帝城的婴变老者心神一阵恍惚。
待到回过神,已经被长戈逼近。
噗嗤!
血芒在空中绽放,血痕拉扯出数百米。
一位婴变强者,肉身在空中被长戈斩为两半。
老者的异变元婴,险险的逃出,然而,长戈仍旧斩出可怕的锋芒,仿佛要将元婴都磨灭似的。
这一战,终究是不公平的。
天龙圣子太强了!
看着虚空中被斩的武帝城婴变境。
血色战场上的众人,面容都流露出悲戚之色。
哪怕江漓怒吼,集合千军之力,可也无法改变什么。
武帝城的婴变老者自知元婴逃脱无望,也流露出了狰狞血性。
他的异变元婴飞扑而出,冲向了天龙圣子。
轰!
天穹之上,元婴自爆,可怕的能量波动席卷开来。
天龙圣子长戟横扫,目光冰冷而无情。
他喜欢这种虐杀的快感。
他喜欢看着这些蝼蚁,露出无助和绝望的表情。
虚无中。
老者齐六甲叹了一口气。
他眼眸波动,不知道是否该动手。
他举目,看向了金身大陆,仿佛要望穿虚无,看到本源空间。
“要不要卖一个人情?”
“此子,能激活‘临’字阵言,拥有大帝血脉,或许……”
“嗯?”
忽然。
老者齐六甲目光横移,重新落回了血色战场。
原本他以为,五凰应该没有任何希望了。
但是,似乎……还有转机。
……
天龙圣子长戟一扫。
血色战神被斩为两半。
战车倾轧,发出滚滚轰鸣,似乎要将底下的土著,全部轧的龟裂。
江漓咳血,他的银铠炸裂,露出了甲胄后的白布衫,可是,此时的白布衫早已经染成了血色。
他每一个毛孔都在渗透着血。
军阵之法,毕竟是他刚刚悟出,没有完善,所需要的压力太大了!
他一人承受这样的力量,肉身几乎要被撑爆。
而血色战神被斩,江漓的心神都受到了重创。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无趣。”
天龙圣子淡淡一笑。
手中再度扫出长戈之芒。
噗嗤!
举着盾牌的不少玄武卫扛不住,被长戈光芒扫中,血肉横飞……
然而,军阵不能乱,马上就有人举着盾牌顶替上来。
天龙圣子再度扫出长戈,仿佛绞肉机似的,一位位玄武卫被轧碎身躯,血洒战场。
江漓扛不住了。
单膝跪地,发丝凌乱,口鼻中溢出血。
佩剑上早已经布满裂痕。
咔擦一声。
分崩离析。
“还是我太弱了……”
江漓目光中带着自责。
一位位身死的将士,让他心如刀割。
若是他足够强,肉身能抗住百万军乃至千万军之力,化作血色战神,怕是一剑,可斩这凶徒!
澹台玄迟暮。
他锤动战鼓。
可是看着一位位被斩的军士,怒不可遏。
他的身躯之上,皇道龙气释放,给世人加持。
可是……
不够。
澹台玄的皇道龙气还不够强。
噗嗤。
澹台玄咳出一口血。
他攥紧了拳头。
忽然有些理解陆少主的那句话了,世人当变强。
所有人都太弱了。
谢运灵在他身边,不断的布阵,给澹台玄加持。
然而,玉符不断的破碎,谢运灵的脸色越发的煞白。
天龙圣子冰冷而笑。
长戈压住万军。
他伫立布满斑驳痕迹的青铜战车,徐徐靠近江漓。
此人倒也算天纵奇才,开辟了军阵之道,可惜了……这等奇才,生错了世界。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单膝跪地的江漓。
“你想当救世主。”
“可惜……凭你还不够格。”
“这世间,终究是实力称尊。”
天龙圣子,淡淡道。
话语落下。
手中长戈猛地滑落,锋锐的长戈直逼江漓的脖颈,要一戈扫断江漓首级。
江漓身后,所有军士皆是流露出了悲愤之色。
战车之上。
澹台玄身躯俱颤,口吐鲜血。
“不!”
佝偻着背的唐显生徐徐的闭上了眼,不忍见到这一幕。
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在血色战场。
天龙圣子对此很满意。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姿态!
嗡……
蓦地。
有音爆之声炸响。
一道黑芒,从天而降,飞速掠来。
快若黑色闪电。
天龙圣子内心中竟是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手中长戈撩起。
一柄黑刀斩在了他的长戈之上。
火星四溅。
天龙圣子伫立战车,发丝飞扬,盯着那杀来的身影。
白衫飞扬,胡子拉碴中带着几分沧桑。
眼眸冰冷,却带着令人心悸的锋锐。
轰!
强横的刀意席卷。
能量爆发。
战车的车轮滚滚,天龙圣子伫立青铜战车,竟是退出了百里。
江漓没死。
诸多将士都激动了起来,他们看向了远处,看到了一道伫立的身影。
白衫飘然,手握一柄类似杀猪刀状的黑刀。
“聂……”
“是人榜人杰聂长卿!”
“白玉京门徒啊!”
不少人将士激动的面色赤红。
聂长卿不是进入了仙人遗迹么?
而且,还跨入了那个仙人大阵,没有想到此刻竟是会出现。
他第一个破阵而出么?
聂长卿挎刀,看了一眼凄惨的江漓,道:“没事吧?”
江漓若是出了事,那养鸡的丫头可就会要暴走了。
江漓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
“交给你了。”
江漓道。
他尽力了,可是还是差了许多。
聂长卿笑了笑。
“好。”
话语很平静,在战场上响彻,沙石滚过,风沙席卷。
像是两个成熟男人间的简单承诺。
聂长卿扭回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龙圣子,对方身上传来的强横气息,让聂长卿微微眯起眼。
“正好,我的刀……有些渴了。”
聂长卿道。
话语落下,他的身形瞬间在血色战场上,掠过道道残影。
一往无前,直逼天龙圣子而去。
“分神?”
看着杀来的聂长卿,天龙圣子笑了。
对于五凰有分神境,他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这个即将凝聚出高武本源的世界,若是连分神境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冲击高武?
“不过,哪怕是分神又如何?土著终究是土著!”
天龙圣子杀心凛然。
既然这方世界有分神强者,为何派遣一堆蝼蚁与他对敌?
这是看不起他天龙圣子?
轰!
长戈扫出,犀利的锋锐,像是要将天穹给切割开似的!
聂长卿单手抽刀,由下自上,抽出一道刀芒!
两股锋锐碰撞,竟是有不相上下之分。
天龙圣子岿立战车,一动不动。
而聂长卿则身躯飘然后撤。
一番交手,高下立判。
显然,天龙圣子更强一筹。
聂长卿握刀,摇了摇头:“苦修十年,虽然幻境中经历无数战斗,可是……终究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一下子没缓过来。”
话语落下。
聂长卿的动作陡然爆发。
以他的身躯为中心,灵识扩散,化作了一朵绽放的莲花。
阴神道莲,仙人遗迹十年,聂长卿成功跨入了阴神境!
“你不是本圣子的对手,等着,本圣子必斩你头颅!”
天龙圣子冷笑。
他胜券在握。
因为,他觉得聂长卿不够强。
初阶分神,如何可能是他天龙圣子的对手。
他可是有两件圣阶法器在手。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是初阶分神,而是中阶分神!
哪怕他遭受到世界保护之力的压制,他同样是中阶分神境!
轰轰轰!
聂长卿抽刀,凌空而立,不断的斩出刀芒。
他的脊椎如龙,发出震耳龙吼。
九极天锁的他,基础无比的扎实,在力量上远超他人。
天龙圣子也同样扫出长戈,可是心头却是越发的震惊。
因为,聂长卿在力量上,竟是展现霸道无匹之势。
此人的基础无比的扎实,比他九转金丹破境的基础都要扎实!
天龙圣子目光闪烁,竟是有几分贪婪。
这个世界能够冲击高武,果然有点东西,若能得到这打基础的修行法,都不虚此行了,或许能够让九龙小世界整体实力更上一层楼!
两位分神境的战斗,爆发的余波,不断的冲击。
血色战场,仿佛被削去了一层似的。
地面在翻滚,砂砾被磨碎成粉!
“御刀。”
聂长卿冷肃,身躯周围悬浮一柄柄黑刀。
隔空控制着长刀,斩出横亘天穹的刀芒。
他的面色坚毅,眼中仿佛有汹涌的意志在翻滚。
十年,他在仙人遗迹的大阵中封困十年。
在幻境中,他回顾了一切,他记起了那个雨夜,他遇到了陆番。
那是他涅槃的一夜。
也是他修行路开始的地方。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追随陆番的步伐,他想要变强,想要成为顶级的修行人,要从道宗接回妻子。
然后,他成功了。
成功之后,他便只剩下对修行路的追逐。
他想要让公子认可他。
想要从公子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看到对他刀法的惊艳。
所以,他不断的练刀,欲要斩出能够让公子都为之震撼的一刀。
这算的上是他在幻境中的执念。
这执念,持续了十年。
十年,他只练一刀。
第十年,他破开幻境,走出了大阵!
如今,他遭遇到了强敌。
聂长卿收刀,所有的黑刀全部凝聚为一把刀,被他握在手中,挎腰。
抬头,似乎要望穿天穹。
他不知道公子在何方。
但是,他相信……公子一定看得到他这一刀。
身为白玉京门徒,他不会给公子丢脸。
天龙圣子伫立战车,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压迫感。
他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眼前这白衫男子会给他带来压迫感?
尽管他的实力被世界保护之力压制,但是也不弱于初阶分神。
在他有两件圣阶法器在手的情况下,此人,凭什么给他带来压迫?!
轰!
无形的气浪炸开,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锋锐。
冰冷大陆上。
气血衰败的齐六甲微微沉凝的目光陡然亮起。
“这种感觉……”
“道意?!”
轰隆隆!
聂长卿身上的气势还在飙升着。
发丝飞扬,白衫猎猎。
他的目光越发的精亮!
天龙圣子感觉到不安。
吼!
他抛起了龙珠,嗡……
龙珠顿时光华大盛。
一头金色巨龙虚影,浮现在他的身躯周围,化作了极强的防御,将他保护在其中。
有了圣阶防御性法器的守护。
天龙圣子内心微微有些放松。
不过,转念一想。
他竟是被个中武世界的土著给吓到了。
面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眼眸中万千杀意滚滚。
长戈横扫,扫出惊世戈芒!
血色战场上。
盯着天龙圣子的聂长卿动了。
轰!
他抽出了挎在腰间的长刀。
轰隆隆!
可怕的力量爆发,聂长卿脚下的地面竟是全部炸开,碎石嶙峋。
飞扬的尘土和碎裂的尘埃中。
只剩下聂长卿低沉的声音炸响。
“四等序列,拔刀道意……”
“斩龙!”
下一刻。
一道朴实无华的刀芒从尘埃中斩出。
刀芒在不断的变大,化作了一柄遮蔽天穹的刀刃。
“道意?!”
而且不是普通的道意!
天龙圣子大惊,神色剧变!
他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特么的……
一个中武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诞生道意的怪物?!
噗嗤!
朴实无华的刀芒掠过。
金色巨龙虚影炸开!
天龙圣子怒吼,扭动身躯化作了展翅巨龙!
然而。
刀芒依旧斩过他的身躯,鳞甲崩飞!
滚滚血液,扬洒而下!
整个血色战场,刹那间,安静无比,针落可闻。
澹台玄,江漓皆是震撼和不可思议的看着岿立的聂长卿。
有人,一刀绝响,斩巨龙,沐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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