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要让他活着回去见母亲
蒋禹清的到来,受到了玉门关大营全体将士的欢迎。秦夷简还专门给她配了一间小帐篷,给她带来的几位女护士们安排了一间营帐。
考虑到自身的特殊性,蒋禹清很是爽快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冰冷萧肃的大营中,也因为她们的到来,而多了一丝鲜活的颜色。即将来临的大战,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安顿好后,趁着大战还未开始,蒋禹清带着所有的大夫、军医和医徒们做了最后一次救护演练。
纠正了一些不足后,就紧锣密鼓的开始进行战前的准备。比如在伤兵营中,尽可能的多搭建几座帐子,把带来的简易行军床一一安上,以确保伤员们不会躺在冰冷的地上。
宁可备着不用,决不能到用时没有。
搭建好足够多的营帐后,又把营帐和里头的病床编上编码,以方便管理。
另外又单独搭建了一座配药室,和一座独立的女子茅房。
刚准备好。长城上就起了狼烟,一处处,由远及近。
匈奴鞑子的十四万铁骑也气势汹汹的扑到了玉门关外。
与此同时,大夏的将士们看到狼烟后,也在城外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天阴沉沉的,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刮在人脸上,刀子似的。站在城墙上向下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伴随着战马的嘶呜声,空气紧张的仿佛火药桶,一点就炸。
大战一触即发!
须臾间,沉重战鼓声“咚、咚、咚”的响起,一声声,仿佛直接擂在人的心口上。
一轮沁着寒光的箭雨齐射后,又是一声令下,刹时间,喊杀声震天。
大战开始了!
蒋禹清面色凝重的看着高高的城墙,外面是残酷的战场,在这里,属于她的战场也即将到来。
第一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匈奴鞑子们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得留下了一地的尸首,暂时鸣金收兵。
大夏小胜一场!
早等候在城墙内的大夏医护们,在城门大开的第一时间就抬着担架冲了出去。
他们快速的给伤员们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之后在他们的手腕上绑上各种颜色的带子,抬上担架飞快的往城门内跑去。就连牺牲的将士,也一个不落的搬了回去!
一都那么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反观鞑子那边,溃走之时,但凡能动的只能自己爬上马去,实在爬不动的,等待他们只的死亡。
匈奴各部族逐水草而居,除了王族,他们大多连个稳定的住所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大夫不大夫的。
撑死了,在一些大部族里,能有个把巫医。平日里生了病,都靠抗,抗不过去就只能等死。打仗的时候,虽也有几个巫医跟着,却也都紧王族或是各部族首领看病。
因此,那些勉强逃回去的伤兵,顶多就是自己包扎一下或是求同伴帮忙上点药。能活是运,活不了那也只能是命了。
而且,他们骨子里崇尚强者,得了病就代表着体弱,而弱者是不配活在这世上的。
大夏的伤员们一下战场,等在大营的大夫们,一看他们手上的绑的带子就立即明了。红色的危重先救,黄色的次之,绿色最次。
以一位军医或大夫,搭配三个助手为一组,数个手术帐蓬同时进行。包扎好一个抬出去,就换另一个进来,大夫们即便忙得头也不抬,仍然忙中有序。
从未初,一直忙到下半夜,总算将最后一个伤员治好了,送去病房里。大家这才一屁股坐上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整整七个时辰,医护们一直站着,弯着腰做手术。没有喝过一杯水,没有吃过一口饭,只除了其中实在憋不住,趁着两台手术交叉的间隙跑着去上了次茅房。
饶是蒋禹清这个修仙者也有些撑不住。她一边做手术,一边给重伤员输送生机,因此她现在的状态也并不比其他的大夫们好。
坐在地上好一会,又暗中运起所剩无几的灵力活动了一下双腿,这才撑着帐蓬柱子爬起来。
外头,一个医徒瞅准机会,端了饭菜过来。大夫们抓起时间就着热水,草草啃了两个窝头,就又起身去查房去了。
今晚到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没功夫睡觉。刚做完手术,伤员们有许多发热的,这些都需要及时的处理。
或用药,或物理降温。有病情恶化的,还需要再度抬进手术室抢救。直到天光大亮,大夫们这才互相搀扶着往自己的帐蓬里眯上两个时辰。
接着新一轮的战争又开始了,一连数天。
大夫们最长的记录是三天没合眼,有个别大夫甚至做着手术,就一头栽到地上,再也没能醒来。
副手只得忍着眼泪将他抬下去,接过手术刀继续之前的工作。
经历的手术多了,大家手上的技术都练出来了。之前的很多副手,现在也成了主刀,可以带医徒了。
这场战斗又已经持续了许多天,由于大夏上下一心,拼死抵抗,硬生生的将匈奴人挡在了玉门关外,不得进前半寸。
匈奴久攻不下,伤亡惨重,仍未能踏进玉门关一步,却也舍不得轻易撤走。
同样的,大夏的将士们也有不小的伤亡。
蒋禹清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她也很累。可是看到一个个血肉模糊的重伤员们被抬进来。她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她坚持的久一些,就能多救一个人。
也有伤太重,还没有等到上手术台就没了的。面对这样的,蒋禹清也无能为力,只能含泪给他们盖上白布。
他们大多都很年轻,就像刚刚抬进来的这个小秋子。
他的身上一共有四处刀伤,和一道箭伤,仅有一息尚存。最致命的是胸口箭伤。鞑子十分恶毒,箭头上都带的有倒勾,甚至浸了生物毒素,或者是粪水。
若是没有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大夏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将士。
此时,插在这位士兵胸口上的箭杆已经被剪去,只余寸许在外头。蒋禹清怕他撑不住,立即给他输送了一丝生机。
刚剪开他胸前破烂的盔甲,一方被血浸透的白布就掉了出来。蒋禹清打开一看,只见血布中间绣着一个大大的“死”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赐儿一面死字旗,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望本份。”
蒋禹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得是多么伟大的母亲,才会赠给儿子这样的旗帜。
她的副手们也看到了这旗帜上字,一个姑娘当时就泪崩了,哭着骂道:“该死的匈奴鞑子......”
蒋禹清将那面“死”字旗放到一边,狠狠的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对姑娘们道:“别哭了,先救人!”一面加快手上的动作,一面暗中加大了生机输入。
阎王想要人,也要看她蒋禹清放不放!
她定要让他,活着回去见他的母亲!
好在她最终成功的将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给他包扎好后,她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身份木牌“何云飞”。是个好很好听的名字。
致于那面染血的“死“字旗,蒋禹清用一块干净的纱布卷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他的身边......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蒋禹清终于拖着麻木的双腿,从自己专属的板凳上走下来。
战事短暂的停歇,医护们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走出手术室的大门,蒋禹清摘下口罩,深深的吸了口外面鲜冷的空气。连着闻了三天三夜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儿,新鲜空气的味道真的是太好了,她甚至能品出甜味儿来。
只是这太阳也落得太快了些,刚刚还在头顶呢,这眨眼的功夫就黑天了——卧艹!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毫无声息的栽倒在地,周围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
“县主!”“小神医!”“快来人啊,小神医晕过去了!”一阵兵慌马乱后,蒋禹清被抱到她的帐子里。
其他的大夫诊过,确定没啥大事,这是累晕的。伤兵们听说蒋禹清累晕过去,顿时炸了锅。
大家纷纷想过来看他,还是让其他的医护给拦住了:“不用去看,你们一窝蜂的涌过去,才会吵着她睡觉。你们好好的养伤,快点好起来,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伤兵们这才红着眼按下了。
蒋禹清晕过去的事情,很快就被上报到了秦夷简那里。秦夷简正同几位副将在商讨战局。
听到下属报告,神色颇为复杂道:“我们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等战事结束后,本将军一定上书陛下为她请功!”
几位偏将也是心有惶惶道:“应该的!若不是她,这会儿我们还不知要折损多少人。
现如今最先的那批轻伤员已经全痊,可以再度上战场。重伤员也恢复的极好。
可以说,除了战场上直接折损的将士,抬下来伤员真正死亡的不到二成。这个数字,我们从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她可真是我们大夏的福星啊。”秦夷简长叹一声,放下推演的沙盘起身:“走,去看看我们的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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