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伽龙似乎并没有寒暄的意思，和安格尔初见没多久，便进入了正题。

    “我看拿坡里的申请上说，先生是打算申请奥尔哈钢的使用权吗？”

    奥尔哈钢，就是幻之金属对外的称呼。

    听到阿尔伽龙的问话，安格尔心中其实有些忐忑，毕竟申请幻之金属的使用权，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并不是用在研究未来镜上，单纯是对幻之金属的好奇，想要私下研究一下幻之金属的特异，可这些话，他又不好意思拿出来讲。

    面对阿尔伽龙的询问，安格尔只能木然点点头，道：“是的。”

    阿尔伽龙似乎已然看穿了安格尔的心思，轻声说道：“我倘若没有猜错的话，先生实际上并没准备用奥尔哈钢来进行登陆器的研究吧？”

    安格尔颇为尴尬地笑笑，并没有吭声，毕竟他也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偷偷瞪了旁边的拿坡里一眼，而拿坡里此时完全是低着头，根本不敢插话。

    半晌过后，阿尔伽龙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安格尔的“欺骗”，而是说道：“先生对奥尔哈钢感兴趣，这实则是我的荣幸。毕竟先生是有功之人，无论先生怎么想的，只要您提交申请，我肯定会给予批复。”

    “不过，因为奥尔哈钢的特殊性，我还是需要询问一下，先生对奥尔哈钢是什么看法？以及，你打算用奥尔哈钢来做什么？”

    安格尔也没想到，阿尔伽龙似乎并没有追究自己的申请，而是仍旧询问他的想法。

    这一次，安格尔自然不好再沉默。

    他想了想，道：“我是一名炼金术士。自从我来到白日镜域后，便听说了奥尔哈钢的大名，无数人称呼这是一种幻之金属，它的性质多变，甚至能达到‘万能’的地步。”

    “这让我对奥尔哈钢充满了好奇，毕竟对于炼金术士来说，这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幻之金属，对我太有吸引力了。”

    “所以，我就想要研究一下……”

    既然阿尔伽龙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格尔这次索性直言。

    当然，安格尔之所以“敢”直言，还有一个原因：此前拿坡里说过，阿尔伽龙并不在意别人研究幻之金属，甚至还很乐见别人研究。

    因为，阿尔伽龙很享受别人花时间研究幻之金属，却又什么东西都研究不出来的快感。

    像是百龙神国的文字图书馆，不落王城的学城，就有大量镜龙书写与幻之金属有关的主题论文、研究报告。

    显然，阿尔伽龙是将幻之金属分享过给他们。

    可纵然是来自学城的智者，也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听到安格尔的“坦诚之言”，阿尔伽龙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先生想要研究奥尔哈钢，是出于对未见过的材料，感到好奇。”

    安格尔点点头。

    阿尔伽龙：“我喜欢你的坦诚。如果你说，你是想要用奥尔哈钢来炼制未来镜，那我可不见得会将奥尔哈钢交给你，毕竟我讨厌自大的人类。”

    “但我对于愿意研究奥尔哈钢的人类，还是愿意给予支持。”

    从阿尔伽龙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它对奥尔哈钢的骄傲。

    在它看来，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奥尔哈钢进行锻造。

    如果安格尔说要锻造奥尔哈钢，他只会觉得安格尔没有自知之明。但如果安格尔只是说想要研究，它并不介意。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愿意配合安格尔。

    “既然先生想要研究奥尔哈钢，那恕我冒昧的询问一下，你打算从哪个方面开始对奥尔哈钢进行研究？”

    阿尔伽龙说完后，补充了一句：“之所以我要知道先生的研究方向，是因为奥尔哈钢的性质特殊，我会按照先生研究的方向，来生成更适配的奥尔哈钢。”

    奥尔哈钢其实就是阿尔伽龙自产自销的一种特异金属。

    也正因此，阿尔伽龙自己使用奥尔哈钢进行锻造时，完全如臂指使；但其他人想要研究，就很难了。

    哪怕阿尔伽龙愿意配合研究，都没有人研究出太深奥的东西。

    见安格尔没有吭声，阿尔伽龙又解释了一句：“就比如说，当初一位学城的教授，用不同波长的光照射奥尔哈钢，通过分析反射或吸收光谱来获取关于其成分和结构的信息。为此，我还特意生成了适配光谱研究的奥尔哈钢，但这位教授最后还是没有得偿所愿。”

    “如果先生也打算用光谱研究的话，我也会生成相应的奥尔哈钢形态。”

    “不过，我个人建议，先生还是别从光谱来进行研究，这是一条死路。”

    “我也不建议先生使用常规研究的方法，硬度测试、温度测试、高压测试、能量冲击、电磁测试……这些都有前人研究过了。能出报告的，已经出了；出不了报告的，之后也很难出了。”

    “所以，我是建议先生选择其他研究的方向。”

    阿尔伽龙看似在解释奥尔哈钢的研究方向，但安格尔能听出，它语气中的得意。

    这也的确符合拿坡里所描述的阿尔伽龙的性格。

    乐见幻之金属被有学识之人研究，更乐见他们什么都研究不出来的窘迫样子。

    安格尔想了想，回答道：“目前我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研究章程。不过，我如果得到一块奥尔哈钢，大概率会从三个方面入手研究。”

    “第一，尝试不同火种对奥尔哈钢的影响。”

    “第二，尝试与其他物质混合。”

    “第三，在其表面刻画魔纹，从魔纹的反馈中，得到研究信息。”

    安格尔说完自己的大致研究方向后，阿尔伽龙沉默了片刻。

    如果安格尔只说前面两个研究方向，阿尔伽龙估计会直接拒绝，因为前两项不就是常规“炼金”测试么。

    安格尔能冶炼锻造奥尔哈钢？阿尔伽龙是绝不信的。

    但安格尔说的第三个研究方向，却是一个以前未曾被研究的方向。

    白日镜域不比巫师界，魔纹在这里完全属于隐学，懂魔纹的人很少，就算偶有研究，也只是几个普通的魔纹。

    擅长成体系魔纹的人，在白日镜域几乎很难找到。

    也因此，通过魔纹反馈来测试奥尔哈钢，以前从未进行过。哪怕有人尝试，也不会是成体系的魔纹测试。

    所以，阿尔伽龙仔细寻思后，觉得安格尔的这个研究方向，还是不错的。

    它的确乐见别人研究奥尔哈钢，但它不仅仅是想要看乐子，它也希望从不同的研究者手中，得到更多奥尔哈钢的数据信息。

    是的，哪怕奥尔哈钢是阿尔伽龙自产自销的，但它自己也没有将奥尔哈钢完全研究透彻。

    这就像是奥秘书龙的天赋‘时光之书’，这么多年，奥秘书龙也仅仅将这个天赋发挥了七、八成的效果。

    而和‘时光之书’其名的，就是自己的‘幻之金属’天赋。

    它同样没有将‘幻之金属’这个天赋发挥完全，奥尔哈钢在锻造时显现出来的一些奇异性质，甚至连阿尔伽龙有时候都是完全懵的。

    所以，它去找各种学者研究奥尔哈钢，还真不全是为了看乐子。

    如果这些学者真能研究出一二，对阿尔伽龙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也正因此，阿尔伽龙对于安格尔申请奥尔哈钢是完全乐见的。

    安格尔是创造过“奇迹”的人。

    当然，此奇迹非彼奇迹。

    可在阿尔伽龙看来，安格尔所创造的登录器在阿尔伽龙看来，对于白日镜域的族群来说无异于奇迹。

    所以，阿尔伽龙也很期待，安格尔这位创造过奇迹的人，能否研究出“奥尔哈钢”的一些未知特性？

    思及此，阿尔伽龙点头道：“虽然你的前两个研究方向，我个人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但你的第三个研究方向，却是奥尔哈钢的一次新尝试。”

    “我同意你的申请。”

    “我会创造一个更加适宜魔纹书写的奥尔哈钢给先生，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安格尔：“请说。”

    阿尔伽龙：“若是先生能研究出一些特性，我希望先生能将情报分享给我。”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

    阿尔伽龙所提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奥尔哈钢只此一家，安格尔如果研究出什么东西，未来还想继续获得奥尔哈钢来做研究，肯定还是要和阿尔伽龙申请。

    所以，哪怕是从未来着想，情报也是要分享的。

    见安格尔如此上道，阿尔伽龙也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我唯一不讨厌的人类。”

    安格尔：？？？

    这么直白的吗？

    阿尔伽龙：“要创造适配的奥尔哈钢需要一定的时间，明天下午，或者后天应该已经制造好了。到时候，我会让拿坡里给你送过去的。”

    安格尔也点点头。虽然阿尔伽龙创造的是适配魔纹刻画的奥尔哈钢，但这并不妨碍安格尔对其进行“炼金”与“融合”测试。

    反正，到手之后如何测试，还不是他说了算。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又和阿尔伽龙聊了一下“未来镜”的情况。

    拿坡里这时也终于开口，说了一下器胚工厂的近况。

    半小时后，安格尔才和拿坡里从工坊离开。

    ……

    等他们回到仓库时，拿坡里才低声道：

    “先生，刚才不是我不愿意帮腔，是先前我去见德大人的时候，大人要求我在旁边看着。大人想要真切的了解先生的研究方向……”

    安格尔：“我明白。”

    而且，就算拿坡里当时帮腔了，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

    拿坡里是影响不了阿尔伽龙意见的。

    “那先生不会怪我吧？”

    看着拿坡里小心翼翼的眼神，安格尔轻笑一声，摇摇头：“当然不会。”

    若没有拿坡里的帮忙，安格尔也得不到幻之金属的研究权；再加上，拿坡里也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事，安格尔自然不会怪罪于他。

    “那就好，那就好……”拿坡里拍着胸口，舒了几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仓库一隅。

    这里有安格尔所制造的幻术小屋，拉普拉斯此时还在幻术小屋里的沙发上闭眼小寐，显然还没有从梦之晶原离开。

    拿坡里：“那我就先离开了，大概中午左右，会有新一批的器胚送来。到时候我们再见。”

    安格尔点点头。

    等到拿坡里离开后，安格尔回到了幻术小屋。

    他没有立刻进入梦之晶原，而是在心中思考着“奥尔哈钢”的研究。

    他刚才给阿尔伽龙所说的那几个研究方向，并无问题。但该从哪个方向先进行研究，以及研究的对策是什么，他自己也需要细化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安格尔花了大概三个小时，在脑海的“服务器”里，做了一个研究“奥尔哈钢”的模拟。将研究时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的应对策略，研究所需要用的材料，全都理了一遍。

    中午时分，安格尔和拿坡里见面。

    趁着给器胚进行附魔的时候，安格尔将自己要用的一些基本耗材清单，交给了拿坡里。

    拿坡里看了一眼，便点点头：“除了一些魔材可能需要一定的调度时间，其他的我下午就可以拿过来。”

    安格尔：“不用着急，等凑齐再拿给我也行。”

    拿坡里颔首。

    等到和拿坡里分别时，安格尔看了下时间，距离他下线也已经过了半天时间。

    不知道现在梦之晶原的情况如何，热度点积累的怎么样了？

    安格尔回到幻术小屋后，立刻上了线。

    之前下线位置是在文字庄园，如今上线位置自然也是在庄园内。

    安格尔刚睁开眼，还没去看文字栏里的信息反馈，便看到窗户外飞来一道金色流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宛如彗星一般朝着安格尔冲来。

    安格尔：？？？

    安格尔揉着被痛击的胸口，将一个金色的小电视，从怀里给拎了出来。

    毫无疑问，来者正是图灵。

    安格尔之前下线时，本来是想将图灵收进魔法书里的，但考虑到它留在外面，可以通过观察进行信息收集。更多的信息，也能提升它的逻辑与智慧。

    而文字空间，到处都是信息流，所有的文字造物都遵循基本的逻辑。

    图灵在这里，能够更快的完成信息收集以及逻辑质变。

    所以，安格尔并没有将图灵收入魔法书，而是让它留在外面“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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