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目光一凝，粗略看了一遍认罪状。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几乎已经把他的所作所为表述得十恶不赦了。

那硕大的认罪状三个字有些刺眼。

老六难免有些恍惚，凭借一时冲动画了押，一只手按了红色的印，却迟迟不肯落下去。

这罪真的要这么认了？

这跟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林子凡和一个不知名的举人到底凭什么查到他的？

柳芸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开始回想老六的异常。

认罪认得这么干脆，是笃定皇帝不能把他怎么样啊！

她就不明白了，先皇可以给这些儿子留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能给新帝多些考虑？

难道就是因为新帝得到了天下，其他儿子才更加需要关爱？

当真就不怕新帝亡国了？

“怎么，六皇子殿下想改口不认罪了？”洪齐忍不住问道。

刚才那股干脆劲去哪儿了？

老六回神，冷哼一声，一巴掌拍了下去。

洪齐三位松了口气，如果案子都能这样轻松的审，铁证如山，那多好啊！

洪齐看了看认罪状：“太后娘娘，这……”

柳芸看着老六，不以为然的说道：“犯人既已认罪，按律审判就是了。”

洪齐得令，便和刑部尚书，都御史一起商量，做出了抄家斩首的判决。

第一次可以当众审判皇子，洪齐宣判的声音特别高昂，明显难掩激动。

掷地有声的样子仿佛将罪恶踩进了深渊，百官和老百姓都禁不住开始鼓掌，有种普天同庆的味道。

唯有老六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等大家都欢呼完，才缓缓的叫来近侍，耳语一番，才盯着皇帝似笑非笑：“本殿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等皇上太后看过再说吧！”

“现在高兴，啧啧，还早了点。”

审判了老六，就等于搬走了一座大山，皇帝激动得拳头握紧，脑子充血，突然被一盆凉水浇透了，心底拔凉拔凉的。

“母后，这……”

怪不得那么淡定的认罪，原来还有依仗。

柳芸眼神一闪，表情微妙：“无妨，案子既然已经破了，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大家可以放松放松，只要犯人不跑，不用那么拘谨。”

皇帝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不知道六皇子还如何翻盘。

老百姓则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都宣判了，为何还没结束。

一些死者家属来观审就是为了一个公道，眼见六皇子还有办法逃脱，便悲戚的哭了起来。

他们家人的仇，是不是没法报了？

所幸六皇子的近侍来去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交给老六。

老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当年父皇去避暑行宫打猎，本殿有一次救驾之功，回宫后，父皇就赏了本殿一条命。”

“所以，你们找到证据又如何？本殿认罪了又怎样？”

“哈哈，皇帝，你依旧杀不了本殿。”

“本殿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老六骄傲的打开盒子，坐在轮椅上仿佛都高大了起来，举起盒子给现场的人看。

“哦？”

众人齐齐一惊，伸长了脖子去看，随即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皇帝气得肺疼，双眸瞪圆，僵在座位上。

全场突然一片安静，真正的鸦雀无声。

“噗！”柳芸忍不住笑出声，唤醒了所有人的呆滞。

三位工具人面面相觑，洪齐用官服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倾身看了看，满脸问号：“六皇子殿下，你说的免死金牌，是这个锦盒吗？”

刑部尚书似笑非笑：“本官身为刑部尚书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见免死金牌是木头做的，还这么的……嗯，其貌不扬，平平无奇。”

“什么锦盒，木头做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金牌当然是金子做的，好好的在锦盒里……”

老六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抬手扭头，准备将免死金牌拿出来给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却惊恐的发现，锦盒里空无一物，别说金牌了，连根毛都没有。

老六吓得魂飞魄散，倏地站了起来。

然而，废掉的双腿并没有产生奇迹，整个人直接往前栽去，直挺挺的完成了一次扑街。

近侍吓了一跳，扑了过去，却晚了一步，没接住人：“主子……”

老六顾不得身体的痛苦，一把抓住近侍的衣襟，难以置信的说道：“金，金牌呢？本殿的免死金牌呢？”

近侍哭丧着脸：“主子，属下照主子的吩咐拿了盒子，并没有打开过啊！”

老六闪过慌乱：“对，拿错了，一定是拿错了，还不快回去找？”

近侍一动不动。

老六撑着上半身，推攘着近侍：“快去啊，怎么还不去？你想本殿被砍头是吗？”

近侍哽咽：“主子……你说的地方只有这一个盒子，没有其他的……”

想拿错了都不行，他上哪儿变一块免死金牌出来？

老六瞪大眼睛，扬天吐了一口血：“一定是本殿记错了，放错了，你赶紧回去找，把府内所有的锦盒都找来，一定能找到的。”

“够了。”皇帝起身，从上面走了下来：“六皇兄，原来你就是仗着父皇赐给你的免死金牌，才这么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回事儿？”

柳芸不料皇帝会突然下去，并且靠近老六。

连忙起身，对陆冲和其他锦衣卫打了个手势。

夭寿呢，这不要命的。

皇帝还在说：“如果父皇知道你这么草菅人命，还会将免死金牌赐予你吗？”

老六疯癫的哈哈大笑一阵：“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你现在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这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让人……恶心。”

最后两个字，老六突然暴起，双手劲力流转，双掌拍地，整个人好似蛤蟆一样飞了起来，面目狰狞的冲皇帝而去。

文武百官已经惊呆了，不是，都这样了，还要玩同归于尽么？

关键时刻，陆冲挡在了皇帝身前，林子凡更快的挥手抵住了老六的掌风。

然而，匆忙应对怎么比得上老六的蓄势待发？

而且，林子凡是防御，老六在拼命，最后一搏。不说两人的实力差距，就这一招，老六几乎是推着林子凡往后移动，马上就要撞上皇帝了。

陆冲换手拿刀，一掌抵在林子凡的肩膀，三人的劲力在林子凡体内交汇，只一瞬间，林子凡连喷两口血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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