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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野猪和毛驴,都要难逃一死


今天赵军家里,是难得的清净。

        赵有财、王美兰、赵虹、赵娜,这顿只有四个人的晚餐,让他们都有些不太适应。

        「唉!」王美兰轻轻叹了口气,使得正端杯喝酒的赵有财心里咯噔一下,这口酒差点没喝呛了。赵有财忙放下酒杯,向王美兰看来。只见王美兰正在给两个小丫头夹菜,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王美兰没事,可赵有财却有事,谁让他有二百块钱的账还对不上呢!

        「兰呐。」赵有财喊了王美兰,试探着问道:「你咋唉声叹气的呢?」

        「没事儿。」王美兰看了赵有财一眼,然后又夹了一筷头白菜炖粉条,再给赵虹放在碗里以后,才对赵有财说:「儿子冷不丁一走,给我闪一下子。」

        「啊,可不是咋的?」赵有财附和若应了一句,感觉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他才稍微有些安心。

        王美兰曾跟赵军说过,只要赵有财一搁外头惹事,回家肯定变着法的表现。这是因为,赵有财每一次表现,都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此时也是如此,赵有财伸出筷子,从装菜的白瓷盆里挑出一筷头粉条。

        粉条一头被赵有财挑起,一头还在汤盆里,按理说这时候赵有财应该使另一手端起自己的饭碗,去接这一筷头粉条。

        可赵有财挑着粉条,却喊王美兰道:「兰呐,来,拿碗。」

        王美兰抬头一看,不禁皱眉道:「你自己吃呗,我要吃,我自己不会夹呀?」「唉呀,你快拿碗吧。」赵有财催促道:「你不最乐意吃粉条么?」

        「谁乐意吃这玩意?」王美兰虽然如此说,但还是端起碗送了过去。

        赵有财把粉条给王美兰挑在碗中,然后笑着对其说道:「那你乐吃啥?我明天给你买去?」

        「我想吃驴······」王美兰刚一开口,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眼睛一挑,与赵有财四目相对,问道:「你咋的了?」

        「嗯?」赵有财眼神中带着躲闪,眨了眨眼睛才说:「没咋的?我能咋的?这不是儿子没搁家么?我寻思咱偷摸做点儿好吃的,呵呵呵······」

        说到最后,赵有财开了个玩笑,还试图以笑声蒙混过关。可如此一来,王美兰更怀疑了!

        「兰呐!」见王美兰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赵有财对她说:「你要吃羊肉,我都能想法给你整着,驴····..不咋好整啊。」

        「吃羊我还用你呀?」王美兰把手往旁一指,道:「我那后院仨羊呢,我过年都杀了!」赵有财嘴角一扯,心想:「这娘们儿,你那仨羊不都我牵回来的么?」

        其实,王美兰不是多想吃那口驴肉,她只是想摆驴肉宴罢了。

        而此时在桥头村这边儿,黄贵跟王美兰一样,都是一心想要杀驴,赵军还硬是不肯呢。

        在这年头,驴不光可以顶替劳动力。而且在这交通运输都不方便的年代,驴能赶车拉套,对林区人而言更是至关重要。

        但黄贵这脾气,说激恼就激恼,赵军也只能讲究策略。今天拿狍子换了那驴一命,明天争取能拿野猪再留它一天。

        听赵军说要去干那大炮卵子,黄贵眼前一亮,抬头问黄燕道:「他们说没说那炮卵子多大呀?薛老大搁哪儿挨挑的?」

        「那我哪知道啊?」黄燕先是回了一句,但看黄贵把脸一撂,忙补充道:「明天早晨看见李凤霞,我给你问问。」

        「那行!」黄贵闻言一点头,而黄燕转头跟姜伟丰说:「你跟大哥喝酒吧,我回去了。」

        「那你回去吧。」姜伟丰也不留自己媳妇,反倒是宋兰,一边把黄燕往外送,一边对她说:「燕儿啊,你慢点的哈。」

        「兄弟!」这时,黄贵

        对赵军道:「你姜哥今天给我整回俩狗,明天一起领着呗?」「领着呗。」赵军先应了一句,然后问道:「啥样的狗啊?」

        「有个狼狗串儿。」提起狗,黄贵也来了精神,说道:「支棱耳朵瞅着可精神了。」

        黄贵说到此处,姜伟丰在旁接话道:「人家那狗,开春儿撵狍子、大个子都可厉害了!」「啊!」赵军一听这话,心里略微有数,又问道:「能撵大个子哈?」

        「能!」姜伟丰道:「俩狗么,还有个长毛子,它俩哪年开春儿都能抓七八个大个子。」

        「哎呦,那不错呀!」赵军说完这句,又转向黄贵说道:「老哥,这狗带上山去见两仗,就能撸出来呀。」

        能打狍子和鹿的狗,虽然是依仗地势,但毕竟是围狗,起码比现在的花龙强。像这样的狗,只要让它吃两次野猪肉,尝着甜头了就好办。

        「嗯。」黄贵很是赞同赵军的话,他举起杯下意识地要和赵军碰一下,但举到一半却忽然想起来赵军不喝酒,于是便把杯转向了张援民。

        除赵军以外,桌上众人纷纷举杯,而李松更是问赵军道:「小兄弟,你咋不喝酒呢?」

        「一直也没喝过。」赵军笑着回应了一句,但听李松又问他说:「咋不学着喝呢?咱跑山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赵军闻言一笑,说道:「小时候我就听我爷念叨,说他们那时候有个老炮手,就是喝酒喝的手哆嗦,后来打枪都不准了。」

        「那是喝大酒!」黄贵接了一句,说:「少喝点没事儿,酒是粮***,越喝越年轻!」黄贵的话引来了众人的附和,他们继续推杯换盏。

        赵军不喝酒,他先吃完了却也没下桌,而是跟其他人在一起唠嗑。

        「赵军兄弟!」这时,李松忽然对赵军说:「我总听老尿子念叨,说你那帮狗厉害,我一直寻思看看你那帮狗的活儿。」

        「那明天去呗。」赵军笑着说道:「我听黄老哥说,你不也总跟他一块堆儿上山么?」这到黄贵家了,不管打下来多少猪肉,赵军都不可能大老远地往家运。

        所以,无论这几天收获如何,赵军、张援民、解臣都没办法跟着分肉。

        而这李松跟黄贵俩关系不错,从他叫黄贵一口一口老尿子就可见一斑。于是,赵军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然,要是那胡家宝这么说的话,赵军是不会这么接的。

        「明天够呛。」李松轻叹了口气,道:「我闺女发烧,烧两天了。明天要是不行,我就得领她上北屯卫生所看看去。」

        「啊。」赵军一听李松如此说,当即道:「发烧不能耽误,该看就得看呐。」

        「是啊。」李松刚放嘴一块午餐肉,就听张援民对他说:「李哥,你家姑娘多大了?」李松答道:「八岁。」

        「哎呦。」张援民道:「比我家铃铛小两岁呀。」

        这年头,大多数人是都重男轻女。但在不涉及到分家产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现象,那就是当妈的,一般喜欢儿子。至于当爹的,多数都疼闺女。

        李松家里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他儿子都十五了正是气人的时候,肯定没有闺女招人稀罕。此时一听张援民的话,李松便问道:「张兄弟,你家闺女叫铃铛啊?」

        「嗯呐。」张援民笑道:「铃铛是小名,大名叫云霄。」赵军:「......」

        旁边的黄贵却是一愣,他隐约记得那乖巧的小姑娘······好像大名叫张玲玲来着。但他去的那天,赵军家里人太多了。大人多,孩子也多。五六个小姑娘,黄贵也怕自己记错了,所以他没敢接茬。

        「呵呵呵······」解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呵呵直乐。

        就在这时,黄贵家的国富、

        民强一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这俩小子今天没上桌,跟宋兰在对面屋里单吃的。

        「赵叔。」黄国富把自己手里的盘子往赵军面前一放,道:「又给你洗点儿山葡萄,你不喝酒,你吃点儿这个。」

        「哎,哎,好。」看着只比自己小三岁的国富、民强,赵军也不能托大,连忙伸手接过盘子。

        而此时,黄国富回身从他弟弟手里接过另一个盘子,再转过头来递给赵军,并笑道:「还有软枣子。」赵军再次接过,眼看着国富、民强出去,他忍不住对那不着调的张援民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人家黄老哥给孩子起这名。」

        「哈哈哈······」黄贵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就听解臣问道:「黄老哥,像咱们三字的名,哥兄弟、姐和妹的,不都得犯一个字儿么?」

        解臣说的是一种普遍现象,像赵有财那去世的大哥,就叫赵有福。还有刘铁嘴刘淑芳,和解臣那八字没一撇的岳母刘淑琴,人家俩是叔伯姐妹。

        「哈哈哈······」听解臣问起这个,黄贵又是一笑,然后才解释道:「那年你老嫂生完他俩,我赶驴车拉他们回来。路过我们村部前儿,正好瞅着那村长、会计搁那儿,往墙上刷大字儿,刷的国富民强,完了我一啾·······这不妥了么!」

        「啊!」赵军闻言恍然大悟,笑道:「我也纳闷儿呢,我寻思这一对双儿,起名咋也得犯个字啊。」「他呀!」这时,李松冲黄贵一抬手,道:「就图一省事儿了!」

        「哈哈哈······」众人皆哈哈大笑气氛甚是欢快!

        晚上赵军、张援民和解臣住在了黄贵西屋,而黄贵一家四口住在了东屋。

        一夜过后,第二天早晨赵军起床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宋兰正往锅里摆包子呢。狍子肉大萝卜馅的包子!

        看见赵军起来,宋兰冲他笑道:「兄弟,马上就好饭哈。」

        发面大包子,上汽蒸了十五分钟。包子出锅,赵军吃了四个大包子,然后又喝了碗糊涂粥溜缝。赵军刚撂下筷子,姜伟丰就赶着驴车来了。他一进屋,宋兰就招呼他吃包子。

        姜伟丰倒不客气,但在吃包子前,黄贵就追着他问那挑薛金义的炮卵子在何处出没。「唉呀,大哥呀!」姜伟丰道:「那猪可了不得听说比毛驴子都大,得特么有六七百斤。」「那么大?」黄贵瞬间皱起眉头,转向赵军问道:「兄弟,能不能行啊?」

        「老哥。」赵军反问道:「那片山场咋样啊?」

        黄贵闻言,转头冲姜伟丰一挑下巴,刚才他只说那炮卵子多大,却没说那野猪奔那边儿去了。

        姜伟丰把剩下的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他搁磨坊山下头,那平坦子上挨的挑。」

        「啊!」姜伟丰这么一描述,黄贵心里就有数了,他对赵军道:「那山场不闹,两边都陡岗。」

        「那好整!」赵军当即点头,说:「咱到那儿放狗,把猪冲起来,咱搁对面岗拿枪锤它就完了呗。」说到此处,赵军又对解臣说:「解臣,一会儿你把半自动枪给黄老哥。」

        此时赵军却没多想,毕竟有他和黄贵两大炮手在,又有两棵半自动枪在手,定叫那野猪难逃一死!

        听赵军、黄贵都要去磕那头大炮卵子,姜伟丰便起身对黄贵说:「姐夫,那我先回去,我到家领那俩狗先走。完了,咱们在磨坊山东头让狗合帮。」

        「行!」黄贵起身,喊宋兰道:「那谁呀!你赶紧给我们收拾东西,我们要走啦!」

        黄贵打围快三十年了,宋兰也都习惯了。昨天这些人回来以后,宋兰就把他们的绑腿都给洗了。绑腿,其实就是一条布带子,洗完了搭在火墙边儿,很快就干。

        黄民强把三人的绑腿给送到西屋,赵军接过来以后,捋出两条搭在自己腿上,又分出两条给了解臣。等赵军抬手将最后两条绑腿递给张援民时,却见身旁已无了张援民的身影。

        赵军往旁一看,发现张援民并未走远,而是西墙前往身上扎长布包袱呢。那包袱里,装的是那缚猪钩。

        没走的黄民强好奇地问张援民说:「张叔,你这包的是啥呀?是枪啊?瞅着不像呢?」「呵呵······」张援民就等着人问呢,黄民强一上道儿,张援民就要显摆。

        「大哥呀!」可就在这时,赵军紧忙拦了一嘴,人家这孩子都十七了,没准过两年就子承父业呢,不能让张援民给带歪了!

        「哎?」张援民闻言,转身问赵军道:「咋的了,兄弟?」「你那玩意别背着了。」赵军道:「没有用。」

        「啥?」一听赵军说自己的缚猪钩没用,张援民当场就不干了,直接回应道:「啥玩意没用啊?要没用,咱那些野猪都咋抓的?」

        一旁的黄民强闻听张援民此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昨天他搁外屋地听张援民讲故事,黄民强就觉得此人虽然个子矬,但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这一天呐······」赵军嘴角一扯,道:「那个猪你能抓,七百斤炮卵子你能抓呀?」

        赵军话音刚落,却听黄贵在对面屋里喊道:「国富啊,你去上你付大爷家,让他明天过来把驴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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