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本分
吕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王佛儿的眼睛,只见王佛儿一双环眼清澈见底,并无半分杂念,过了半响摇头叹道:“佛儿你勇力无匹,偏生毫无私念,爱抚士卒,颇有古良将之风,为何先前一直籍籍无名,难道这草莽之中有这么多遗才不成?”说到这里,仰天叹道:“上天待我如何之厚,将佛儿赐予我,定是要让我做一番大事业,你说的是,有了心魔,才说出这等话来。不过我也不亏待了你,等下两军相持不下时,你便带领亲兵队绕到对方侧翼给对方致命一击。”
见王佛儿还想说什么,吕方笑道:“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沈小娘子在这里,她剑术高强,若是冲锋陷阵她是不如你,若是在这咫尺之内,你只怕还不是她的对手。”吕方这段话声音说的很大,不远处身披皮甲男装打扮的沈丽娘听的清楚,得意的笑了笑。王佛儿心知吕方虽然嘴上说要去心魔,不过内心还是不愿意让龙十二全占了破敌夺寨的大功,只得躬身领命去了。
待龙十二跑到阵前,两军相距不过一箭之地,他细心观察敌阵,只见对方僧兵虽然兵甲不错,士气也颇为旺盛,可惜队形却不甚整齐,不过两百多步走下来,队形便出现几处缺口,显然勇者独进,怯者独退。原来灵隐寺主持了凡为了控制住所有的僧兵部队,不让派出的僧兵领独大,威胁自己的地位,故意采用“掺沙子”的办法,每一处驻防点都有几个寺庙的僧兵,让其没有办法抱成团,结果一打仗,便出现相互不信任,心存狐疑,劲使不到一块去。
龙十二冷笑道:“就这样也敢上阵,他们以为这里是对付流民吗,第四都的弟兄们换上短兵,退到后面来,等下给他们一点好看。”
转瞬,僧兵们冲到了弓箭的射程内,也开始往下方的莫邪都左厢用弓弩射击,莫邪都士卒们立刻举起先前准备好的竹排,连续几排箭矢都没什么效果,被射中的士卒们立刻被拖到后面去医治,但是他们面前的左厢四都士卒也不还击,如同磐石一般巍然不动。僧兵们停止在大约七十步远得地方整理了一下队形,看来靠弓箭是无法击垮对手了,随着时间的拖延,先前在驿站伏击己方的那部敌军随时都可能回来,只有抢先击垮眼前敌军,烧掉那些石炮器械,才能守住营寨。随着军官的呵斥声,僧兵们停止了射击,开始向莫邪都方阵压了下来,残酷的白刃战开始了。
两军战场位于向会稽山脉延伸的坡地上一个小台地,大约有三百余步宽,四百余步长。莫邪都的布阵呈一个倒立的品字形,前面是三个百人都,皆持矛槊之类的长兵,后面就是方才龙十二下令退下来的第四都,刚换了横刀大棒。在龙十二身边还有派给他的一都约百名射生营的弓弩手,方才他僧兵居高临下向下放箭时,他并没有让那些弓弩手还击,只是让他们在射程外的大牌后蓄养体力。
随着僧兵们的接近,莫邪都前面的三个百人都开始放低手中的矛槊,后排的士卒将长兵搭在前排士卒的肩膀上,八尺开外的步槊密集的指向僧兵的方向,三个方阵如同怒的豪猪一般,根本无从下手。一开始正面的冲击立刻就失败了,二十余名最勇敢武艺最精熟的僧兵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对面只不过损失了几根长矛而已。很快。僧兵们便放弃了正面突破方阵的打算,开始从方阵缝隙冲入,想要从薄弱的侧翼杀入方阵内部。随着后方一阵鼓声,莫邪都前面哪三个百人都方阵开始缓缓后退,并互相靠拢。对面的僧兵出激烈的欢呼声,向缺口涌去,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糟了,你还不快让你那大个子护卫带人上去。”沈丽娘花容失色,虽然她剑术十分高明,但那里经历过这近千人近在咫尺的厮杀,眼见前面不远处僧兵已经突破了阵线,流矢都已经射到七八步远的地上,赶紧催促吕方派援兵。
“这龙十二好大胆子,果然是秦宗权手下出来的刁兵,竟然想要一把定胜负。”
吕方心中暗叹:“果然这乱世之中的男儿都是狠角色,自己大局观,耍阴谋是不错,但要是在这生死关头,视自己性命于无物,拼死一搏,太平时代长大的自己只怕永远不如这些汉子,不过这次,僧兵一边,来源不同,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看来龙十二是赌对了。”想到这里,吕方指着前面的战场笑答:“慌什么,我看最多不过半响,我们就要赢了。”
正说话间,战局就生了突变,由于僧兵来自三四座寺院,了空又故意派了一个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头目担任指挥,结果看到局势有利,几乎所有的僧兵都几个方阵的间隙冲去,挤成一团,猛然一阵梆子响,雨点般箭矢向密集的僧兵飞去,顿时倒了一片。原来龙十二在敌军在方阵间隙拥挤的同时让射生营的向前,直到三十步远方才放箭,强劲的箭矢在这个距离可以射穿大部分盔甲,造成了恐怖的杀伤效果。这时僧兵缺乏阵战经验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前排的士卒开始转身向后跑或者翔两翼闪开,可是后面不知情的人还是向前涌来,挤成一团。龙十二乘机便带领换了短兵第四都杀了上来,两军在方阵空隙的狭小空间厮杀,手持横刀大棒的莫邪都立刻便占了巨大的优势,僧兵们被挤成一团,手里的兵器根本施展不开,成群的被砍倒在地上。向两侧散开企图空出地方好施展兵器的人立刻被两边的方阵的长矛刺死。还留在后面的僧兵们被密集的人群挡住了视线,只听到袍泽凄厉的惨叫声和兵器和**的撞击声。莫邪都左厢的士卒几乎全是原先宣武镇在濠州城中的降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他们并没有把力气花在喊杀上,只是不断的用手中的兵刃向对方身体的要害刺去,一面是凄厉的喊叫,而另一面是残酷的沉默,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王佛儿站在战场左边的台地上,俯瞰着战场,他前面便是僧兵的侧后方,身后便是二十余名士卒,刚才两军一接触,他便带领士卒多带旗帜皮鼓从旁边绕到了敌军侧后方,身旁的士卒看着战局在向莫邪都有利的方向转移。王佛儿手下的亲兵队的士卒本来就是选拔自各队中的精锐,平日里心高气傲,可自从下江南以来,除了跟随罗仁琼渡江的二十人以外,其他的人寸功未立,现在眼见左右厢的昔日同侪个个都立有战功,一个个心里跟猫抓一般难受。唐军军法,无论赏赐还是勋田都是根据战功来的,眼看连战连胜,可跟自己没一点关系,虽然王佛儿治军严整,身边一名平日里极为勇悍素得龙十二喜爱的士卒大着胆子劝谏道:“龙校尉,我们快上吧,再晚了,功劳就全被左厢那帮兔崽子给抢光了。”
王佛儿也不回头,冷冷下令:“击鼓摇旗,大声呐喊,敢乱伍争先者斩。”
顿时鼓声大作,身后士卒大声呐喊,摇动手中的旗帜,一时间尽如同有数百人从上杀过来似得,几次冲击不成,反而伤亡惨重的镇海僧兵顿时大乱,本来这些僧兵就是来自各家寺院,平日里就有些互相猜忌,先前的一股骄悍之气又被正面的莫邪都左厢打掉了大半,现在背后有人包围过,许多人立刻转身逃去,唯恐跑的慢了成了最后的垫背的。方才还有些相持不下的战局立刻急转直下,许多僧兵扔下武器脱下盔甲好让自己跑的快一点,有的甚至对前面挡住逃跑道路的袍泽挥刀砍杀,身后的莫邪都士卒毫不费力的从背后将一个个敌人杀死,领兵出战的头目挥舞着横刀,想要将逃走的士卒赶回去抵抗,想要挽回败局,可他平日里威望本就不高,砍杀了两名溃卒后,立刻被后面大队崩溃的人流冲到,踩成肉酱。
“这王佛儿倒是会抢功,我等都已经快把那帮秃驴打垮了,他就跑过来捡便宜。”说话的是龙十二身旁的一名亲兵,他是龙十二的一名族弟,亲信无比,眼见王佛儿只是摇摇旗,打打鼓,半点力气都没费就抢了不少功劳,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休得胡言,屁股痒了想吃军棍吗?”龙十二厉声叱道,他看自己族弟虽然低头不敢吭声,可是还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身边的亲兵也满脸不服气样子。心知若是今日若不开解心结,这帮厮杀汉子定然会因此和亲兵队的士卒怀有芥蒂,若是让吕方知道了,认为自己有怨望之心,恐怕将来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看其他人离得够远,不用担心听到自己的声音,便叹口气小声道:“你们这几个都是多年与我共生死的袍泽,有些话我不怕说明白,其实王将军这是帮我的,你们想想,吕将军是明眼人,这次破敌,我们左厢人以少众而破强敌,斩数百,缴获甲杖无算,功劳是跑不了的了,只是莫邪都中,我们濠州的降兵中蔡兵便有近千人,而吕将军手中丹阳兵和淮南的元从不过七八百人,从人数上看我等边占了一半还多,更不要说我等都是历经战事的老兵,他手中大半都是新招募来的新兵,更不要说在寿州城下我等还哗变过,你说哪个当将军的对我等没有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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