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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八章 地宫壁画(二)


张天元发现,这幅壁画描述得历史信息非常详尽。

        几乎你想看到的场景,这上面都有,简直堪称对历史书籍的完美对应。

        这就让很多遗留的历史问题,变得清晰起来。

        壁画之上可以看到,成吉思汗从锡尔河中游的讹答剌附近进入花剌子模境内。

        成吉思汗分兵四路向花剌子模大举进攻。

        他一面派二儿子察哈台、三儿子窝阔台攻打讹答剌城,一面派大儿子术赤攻打锡尔河下游各城镇,自己则和拖雷统率主力部队,横越沙漠,直趋西南方的不花剌,也就是如今的布哈拉城。

        大兵压境,兵来如山倒。

        不花剌城的突厥守军被成吉思汗军队的阵势所惊呆。

        更是无心恋战,一心只求保命,企图突破围城的防线而逃跑,结果自然是城破人亡。

        不花剌城被很轻易的攻破了。

        成吉思汗从不花剌进军撒麻耳干,在撒麻耳干城前与刚攻下讹答剌城的察合台和窝阔台会合。

        摩诃末以十万军队守城,撒麻耳干居民勇敢地企图出击,但被压住。

        城里有守军11万,5万为波斯人,6万为突厥康里部人。

        这些部队都是精兵良将,城防甚固,蒙元军一时未能攻下,于是派人向突厥人做思想工作。

        突厥人认为和蒙元人同种,蒙元人必会善待他们,于是第五日,20多名突厥康里族将领率3万人出城交出武器投降,城中大乱,蒙元军入城。

        其中,城中那些被认为有用的人,如技术工匠被带往蒙元。

        在蒙元征服河中期间,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被盲目的狂妄自大而招致的灾难所吓倒,从自负走向极端沮丧,最后完全迟钝了。

        以后他逃到巴里黑,又从巴里黑继续逃到呼罗珊西部,在那里他避难于尼沙普尔,其后他在与日俱增的恐慌中又跑到与他的统治地区遥遥相对的另一端:伊拉克阿只迷西北的可疾云。

        但是,成吉思汗已经派出一支由他的两位优秀将领哲别和速不台率领的骑兵分队追赶他。

        这是一次疯狂的追逐。

        巴里黑城在哲别和速不台逼近时纳款获赦免,并接受了一位蒙元总督的统治。

        这两员蒙元大将继续追赶摩诃末,后来进入了伊拉克阿只迷,对列夷(今德黑兰之南)发起突然进攻。

        然后他们火速穿过哈马丹(今伊朗西部哈马丹),抵达哈仑,摩诃末在此几乎落入他们手中,后来又溜掉了。

        他们摧毁赞詹和可疾云以泄愤怒。

        其间,倒霉的摩诃末在里海的一个孤岛上避难,在那里,他于公元1220年12月因精力衰竭而死。

        这幅壁画,让张天元越发相信这里就是真正的成吉思汗陵了。

        否则的话,壁画为什么会描绘得这么真实细腻,壁画将成吉思汗塑造成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一般来说,只有蒙元人会如此的,换了其他民族的人,可就未必会这么做了。

        张天元很清楚鄂尔多城的成吉思汗陵,根本只是一座衣冠冢,为了给后人留一点安慰?

        英雄本人是不需要安慰的。

        英雄去了哪里?他已变成了风,在草原上吹过来吹过去。

        无形的英雄才属于最高境界。

        最初修筑时征用吐尔扈特人五百户作为守陵者,其后裔世世代代在陵园周围生生不息,忠实地继承着卫士的使命,成为游牧民族中永远留守于原地的一个分支。

        他们终生的游牧就是围绕成吉思汗陵的巡逻,这也是最富于责任感的诗意游牧了。

        他们是记忆的卫士,生了根一样固执地以血肉之躯维护着草原最辉煌的一段往事。

        一生的游牧都限制在方圆几公里之内,却可以上溯到八百年以前。

        这是空间与时间的双重游牧。

        英雄时代最后的哨兵,最后的守望者。

        热爱蒙元史的张承志说过:“蒙元草原由于它承载的文化的游牧性质,用一句考古行话:草原上很难形成文化堆积。

        连续两千余年的北亚游牧文化,并没有如数地留存至今。

        我不能说,游牧的蒙元人只有成吉思汗陵这一处国宝;

        但是,成吉思汗陵确是蒙元人和北亚游牧民族拥有的最贵重的遗产……”

        至于以忠贞信义著称的守陵者吐尔扈特人,同样是英雄的遗产,一份活着的遗产,誓言的火种在大地上代代相传。

        他们生命的意义似乎就在于捍卫祖先的荣耀与名誉。

        我们敬仰英雄,也同样敬仰这英雄的卫士,一群在未完工的建筑中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

        什么叫做历史?历史就是众多的无名氏构成金字塔的庞大基座,用手足、用脊背、用膝盖、用模糊的血肉把金字塔尖的那个大英雄给一点点地托举起来。

        虽然你看不见他们在使劲……

        张天元曾一一瞻仰那个所谓的成吉思汗陵的陈列品,包括完好无损地供奉于军帐里的马鞍、弓箭、宝剑。

        视线最终凝聚在成吉思汗用过的那把牛角弓上。这正是诗人太祖爷描述过的一代天骄射大雕的那把弯弓。

        恐怕只是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分钟,英雄才依依不舍地将其交出。

        它已成为被岁月缴获的战利品。

        射雕英雄今安在?旧物尚存,而往事已老。

        当年英雄建立旷世功勋并且令世界胆战心惊的武器,黯淡无光地成为旅游景点的纪念品,纪念那消逝于重重帷幕背后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永别了,武器!永别了,古老的战争!

        笼罩在这一切之上的是姗姗来迟的和平。

        和平的年代也是英雄纷纷下岗的年代。

        用北岛的话来说:我只想做一个人。英雄只有在回忆录里才会出现。

        但英雄下岗,历史沉睡,考古学家却不能让这一切就这么消失。

        他们必须得还给人们一个真相。

        对于张天元而言,成吉思汗为人如何,跟他关系不大,他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那段历史完整的还原。

        只想从这座古墓之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些古董而已。

        就在他沉迷于遐思的时候,柳若寒突然惊叫了一声。

        张天元猛然惊醒。

        自己这可不是在旅游,这是在危险重重的地宫之中啊。

        可惜此时已经有些晚了。

        沉重的石壁翻转,要将他们两人封死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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