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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观音吧


*仍怜故乡水

疑似好笋们在这头说如何整治舒三郎,  说得热火朝天。

顾慈还提出可以都试试看,大可以先将舒三郎做为观察对象,确认哪个办法对人身、精神以及家庭关系造成危害最大,  下一次大家就可以直接用,这样不就节省了很多用来玩乐和学习的时间。

舒三郎听得胆战心惊,  他不是很想继续卖小食了。

陆九郎怀里的小千却听得连连叫好,  抬头对爹说:“书上说江南人杰地灵,儿子觉得很对,  哥哥姐姐都又杰又灵!”

张知鱼几人对小千投去几个赞赏的眼神,  小千眼巴巴地看着爹。

知子莫若父,一看儿子这狗狗眼,  就知是看上人家了。陆九郎鼓励他:“自己去说说话。”

小九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正是有话直说的年纪,  当下便把头埋爹怀里闷闷地道:“我害羞!”

“老鼠胆子!”陆九郎笑骂一句,  随即大笑出声,为了方便儿子跟人凑话儿,  少不得破费几个钱儿,又买了几杯春饮请三个孩子喝。

春饮是用初春清晨的露水兑入去年晒干的春花做成的茶,  有一点微微的苦味,张知鱼还是很爱喝的,因为——不甜!

二郎高高的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看起来比夏姐儿且听话些,只尾巴不住地扫顾慈和鱼姐儿小腿。

张知鱼掏出二郎的零食,  放在手心里说:“快吃吧,  乖乖。”

二郎高傲地点点头,两口舔了肉糕儿。

小千惊呼:“狗狗不落口水,桔奴要流口水!”

陆九郎笑:“你的猫儿是个狗脾气,  这个狗儿倒似个猫性子,也不知是否投错了胎。”

说到家里的猫狗,大伙儿立时便熟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串猫狗经。

二郎生得神威赫赫,给张阿公当个宝贝养,倒比儿子还好些,这般三五年下来,二郎便自觉是两个家的小主子,要个什么还得人三催四请,别说流口水了,自从花妞养了只大橘猫,带着过来显摆几回后,二郎便便都会自己埋了。

喜得张阿公直跟沈老娘叹狗跟着他都开了灵智了,更别提几个孩子的聪明劲儿到底像谁了,哼!

沈老娘不乐跟他争些鸡零狗碎的,在家说算什么本事,隔日出门儿就跟众娘子说自个儿小时求学的事,不出三日整个城南都嘀咕果真狼外婆便没羊儿孙。

张阿公气得也拉着众郎嘀咕,只可惜除了小碎嘴子舒三郎,便没一个跟他搭话的,且舒三郎正遭夏姐儿严打,嘴难得紧如蚌壳。

到现在张阿公又认了一桩命,心说,人不像我,狗像我也成,从此对二郎的培养更加精细。

张知鱼都担心二郎忽然口吐人言说自个儿尘缘已了,立刻就要飞升了。

小九给逗得不住地笑,只想自己要是给张家做小孩儿就好啦,但他还舍不得爹娘,就商量:“爹,我们带着娘给张阿公做儿子去吧。”

那样就能天天跟他们玩儿啦!

陆九郎看着儿子的脸,惊了,这小崽子竟是认真的,为了玩儿不惜给他娘老子再认个爹。

怕他撒起泼,陆九郎忙叉开这话儿,问起他们南水县的地价铺面,在外漂泊十年,他这几年偶赚了些小钱才想着衣锦还乡,回来开间小铺子做些买卖,安安稳稳地带着妻儿过完后半生。

张家人人都是钱串子,哪个不会打账本,这几年张家还买下了邻居大娘的屋子又扩建了一番,自然知道得不能再清楚。

南水县的房价地价确实涨了些,但巴掌大的地再涨也涨不到哪去,想要买个一进的小院子,有个一二百两还是很容易的,最多地段儿差点。

铺面就更好说了,大周租赁行很流行,花妞的胭脂水粉铺子一月租下来也才二两银子,虽然只有两间大屋子,但却是临河的,已经算得上中等地段了。

陆九郎笑呵呵地听着,心里却叹,诚然在这些孩子眼里不算贵,但他小时候,一个饼子才只卖一文钱,五年房价都涨了好几两了,就这还不算贵。

张知鱼跟人打交道打得多了,如今也跟小仁叔一般有了看破人心的魔力,便摸着二郎的狗脑袋笑:“虽然涨得多了,但大伙儿赚得也多了。”

就拿竹枝巷子来说,后头的破瓦地也有乡里人上来买了翻新的,如今的里头已经少有从前那样难以存身的烂房子了,若是以前,大家哪里会花这个钱呢?

因着紫茉莉和猪崽儿,庄稼人这几年都有了些存粮,大桃乡还有许多孩子念书了——宗族有了余财请老秀才启蒙。

这里头诚然张阿公出了不少力,但能在县里继续念书,还有书院愿意收的孩子,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上进的人。

孩子们有了念书的机会,大人们也有发了小财也上县城买屋子的。

当年的城南是穷人家的城南,如今住在城南的穷人富了些,城南便成了富足的城南。

竹枝巷子周围的几条巷子,这几年搬来了不少新邻居,不少都是大桃乡的人。

不过大桃乡的人买的屋子大多都靠着鱼姐儿家,张家根基浅,大桃乡根基也浅,聚族而居力量才是最大的。

虽然张知鱼不是很喜欢宗族生活,但这就是古人的生存之道,连沈老娘听了都只有高兴的。

陆九郎听得认真,心里也为故土高兴,只是也难免失落。

一个风俗大改,只留乡音的地方,还能算是家吗?他的家是浓夏跟兄弟一起挖藕的小池塘,如今湖上停泊的都是盏盏小灯,看着还不如待在剑南道熟悉。

遍地溶溶月,不见故乡人,真说起来他已经是一个没有归途的人。

陆九郎怅然若失。

张知鱼一时说得口干舌燥,便自个儿开了桶子,想倒两杯水上来,一时见着里头有百花酿,想起陆九郎的口音,手下一拐,便打了两杯上来,一杯放在陆九郎跟前儿,一杯递给夏姐儿。

顾慈便是如今身体大好,也是吃不得这些东西的。

小千赖在在爹怀里眼神亮亮地盯着来人,见爹还在发怔,便捧起杯子闻闻,嘻嘻一笑,道:“甜甜的,跟在家里喝得不一样呢。”

陆九郎怔怔地看着这杯水,头皮都麻了起来。春花迎远客,百花接归人,是南水县积年的旧俗,顿时心神大动,哑声道:“你们怎知我是南水县人?”

张知鱼笑:“这有什么不能认的,大叔语音婉转,跟别的蜀人不同,有南水县的味儿。”

顾慈笑:“大叔离家虽久,但乡音未改,说也像耶,我们巷子里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这么说。”

张知鱼和夏姐儿连连点头,这土土的音,沈老娘这几年都不说啦。

上了年纪的陆九郎笑起来,端着杯子喝了口甜甜的蜜水,又给儿子喂了一口,低头看着水中年轻了十岁的脸,心中感慨无限。

当年他家中贫寒,爹娘把家资都给了大哥,让他自己出门自寻活路,也是在码头,卖面的摊贩见他背着行囊,脸色惨白,送了他一杯春饮道:“外头挣不到钱,回来怎么也能讨一口饭吃。”

他喝得干净,从此心里只当自己是故乡的客人,但到了外头,鸡叫不对,落叶的季节不对,吃的东西不对,孩子挨打的方式也不对。

他时常怪那杯在自己心底浮动的春饮,勾得自己日日想回来。

从南水县到剑南道,再从剑南道到南水县。

一个来回他走了十年,姊妹嫁人,爹娘去世,兄嫂陌路。

陆九郎杯中清波荡漾,他忽然回过神来,抱着小千笑:“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原来是他想回来,想要回去的地方就是旅客的归途。

——小千,喝了这杯水,我们就到家了。

几人寒暄一阵,吃完了水张知鱼便带着两个小跟班出去找大桃,心说此地留不得了,陆九郎也是个怪人,知道的说他出门经商去了,不知道的还当他偷学别人州粹去了,看看这小脸儿变得!

再待下去,夏姐儿非进了戏班子学喷火不可。

大桃正在算账,他算学不怎么好,猪崽儿早被人抢光了,他还掰着手指头,章大郎都没眼看,心说改日回家非叫大房正正坟不可,这几个钱他都算清楚了,大桃都还不会,他怀疑他们家有人歪坟,拖了大桃乡后腿。

张知鱼今儿出来找他是有正事的,几人约好了一起去买面具,准备组建灶火队跟其他巷子对打,争取夺魁。第一名县里要赏二十两银子,更重要的是,孩子堆好似凭借这个划分老大,夏姐儿已经当了三年,她说今年给别人摘了,她就投河自尽。

张知鱼只好再度出马,看着算得满头大汗的大桃直乐:“大桃哥,你让我今年做张天师,我就帮你算算怎么样?”

大桃素来便是鱼妹妹的小马屁精,但是鱼妹妹显然比不过张天师,大桃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一次不行,我可以数第二次,师父说了,只要有志气,什么都能做成!”

总之,他坚决抵抗一切妖魔鬼怪的诱惑。

张知鱼见软的不行,立刻拍拍夏姐儿的背,竖起眉毛:“不行,我要做张天师。”

夏姐儿狗腿地挺直了背,用鼻孔看大桃哥。

大桃乡这几年刮起怪风,里正都嘀咕乡里一定有来头,不然不能发得这么快,张阿公回去一趟翻烂了族谱后也神色古怪,回来便问她历史上有没有有名的张姓人。

张知鱼想了半天只想起张飞和李逵,给张阿公连着骂了三日,转头抱着书便关了门子研究,最后给张家定了性——张天师的后人!

夏姐儿听了就伤心道:“阿公这是发了病了!”

但孩子们对张天师还是很有兴趣的,又有张大嘴在外日日传播张天师降妖除魔的本事,这几年竹枝巷子多了无数张天师的狗腿子。

张知鱼也未能免俗,年节上必扮张天师杀黄父鬼,夏姐儿当鬼,其他闲杂人等自然做废柴反派,等着张天师来救,顾慈都演了几次聂小倩给人杀。

这事儿做得巷子里怨声载道,人人都想做威风的张的天师,谁想做野猪精哼哼唧唧地喊师兄救呢?

天下苦夏久矣。

大桃已经联合诸人准备给这两姊妹一把推翻了,一个人打不过夏姐儿,一群人喷也喷死她!

张知鱼看他铁了心,还闭着眼等拳头,便叹一口气,眼珠转个不停,回家便四处拉票,但大家都说让她们这次做老妖怪给桃天师收。

张知鱼拉着顾慈和妹妹,又叫来成昭和赵聪,一块儿说服大家,眼见着又要打起来,张阿公摸着胡子道:“无量天尊,人都给你们玷污坏了,从今儿起谁装张天师,我扎谁!”

竹枝巷子顿时分成两派,二郎也成了香饽饽,人人想要——神仙就得有坐骑!

夏姐儿抱着大姐笑:“我要跟二郎一起扮二郎神,演个赶海射日,劈山救母。”

张知鱼沉吟:“那我呢?”

夏姐儿一拍大腿,咂嘴道:“大姐变笨了,太阳要十个,你就是其中一个呀!”

所以,她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最后都将给她一箭射死。

青肚皮的小猢狲,一点不懂尊老爱幼!

张知鱼气得手抖,抱着二郎,说:“小可怜,不能让你做恶犬。”她还想做张天师,让二郎做主角跟黄父鬼对打,最后被她天神降世一般杀了,至于阿公,张知鱼心说,有本事就扎死你唯一的继承人!她才不怕呐。

夏姐儿对张天师一般,她更喜欢做鬼做妖精,神仙里她只喜欢二郎神、哪吒和孙大圣,这会儿便不乐:“大姐这是偷来的快乐,杀黄父鬼的是钟馗。”

张天师的粉丝很生气,巷子里露出了很多双冒着凶光的眼睛。

夏姐儿冷哼一声,拿起树枝捏得嘎吱嘎吱地响。

众大猢狲顿时往后退了二里地,只还不肯散?

这头夏姐儿才威风过,李氏听得动静就在那头喊:“张知夏!你今天的菜做了吗,花儿绣了吗?地扫了吗?”

梅娘便劝嫂子:“她肯做我还不肯吃呢,油米耗尽也做不出一盘不黑的菜,家里才起来多久,银子净用来买菜重做了!”

梅姐儿两年前嫁出去后,家中的琐事已经交给了底下几个小的,张大郎这些年武功大进,父女两个都正经上了册子,领着朝廷俸禄,虽然朝廷不要他们做什么,但如果它国高手来犯,张家父女也是要出力的。

所以梅姐儿虽然嫁出去了还是时常在家——张大郎舍不得姐妹离家,便跟罗家商量,每年让梅姐儿回张家住半年。

罗家能娶上梅姐儿,换了个大宅子,还有这样后台硬的亲家,便没有不满意的,虽说罗毅有吃软饭的嫌疑,幸而他素来心大,一心想着梅姐儿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张大郎就更不会考虑了,人腰杆子站直了,敢想的事儿也就多了,张家有他们父女三个,就是梅姐儿和离再招婿留在家中一辈子,又有谁能说话儿?

只不过梅姐儿过得高兴,让妹妹和大姑伤心的事,张大郎和鱼姐儿是不会做的。

其实别说罗家,就是族里如今也没人能说张家二房如何行事。

虽然张大郎只是一个小巡检,但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整个江南道能跟他比的武人不过十指之数,他已经是不能随意走出江南的顶顶高手,若要出远门必须要上衙门备案。

张知夏按道理也不能到处跑,但是小关公公说,夏姐儿天资奇佳,有望成一代宗师,所以如今朝廷并不会不让她随意走动,若四十岁之前她成不了宗师,才会被派去大周没有高手的地方协助其他高手坐镇一方,当然如果夏姐儿成了宗师,天下间有宗师的国家也不多,整个大周朝,如今也只有五个而已,到时候她想去哪里,只要不是叛国,那也没人会拦她。

张知鱼对爹和妹妹一直很好奇,这两人游走的地界跟大伙儿的都不同,她真的很想知道妹妹和亲爹的实力够她闯祸闯到什么程度。

黄蓉不成,郭芙也行啊!

只可惜她爹在家打烂一个碗都得给张阿公骂得狗血淋头,若两人在家露一手,显而易见,她娘和阿公定要将这跳脱不像自个儿的一大一小扫地出门。

张大郎和夏姐儿生活能力便如婴儿一般,做饭打碗,洗衣烂布。

让这两个人今儿出了门子,明儿就得跟野狗抢食,这方面两父女对自个儿都有清晰的认知,两人在家连花儿都不敢多瞧,怕花谢了被人赖到自个儿头上。

所以张知鱼如今还不知这两个到底有什么招数,都怪她们家胭脂虎太凶了!

这般想着,那头胭脂虎小李久不听人回话,便冷着声儿又问了一句。

夏姐儿先前嘴里答应得哦哦哦的,但她岂是这般乖觉的人,自然是——一个也不曾做!

给娘一连问了两句,手立时便抽了鸡爪疯,爬了两次才爬上房顶,小声说:“大姐,娘不气了我就下去,等会儿你把晚饭放在地下,我飞下来拿。”

张知鱼笑眯眯地看她们家的高手连屋顶差点儿都没爬上去,背着手仰头问:“你还当二郎神?”

夏姐儿连连摇头,忙表忠心:“大姐当什么我都做鬼!”

外头探头探脑的众猢狲哈哈大笑,大伙儿年岁渐长,已不那么迷信夏姐儿这头头了。

李氏在底下看着上房揭瓦的夏姐儿和外头嘻嘻哈哈的猢狲,慢慢地说:“谁做天师,以后我的菜就不卖谁!”

此话显然比扎不扎的有用多了。

大家摸着肚子悲叹一声,立时便从了,开始讨论起到底扮什么,反正大家坚决不肯跟张家姊妹后头做绿叶,他们要另起炉灶!

沈老娘看了便跟王阿婆叹:“我看这回银子得打水漂,还没出门子就窝里斗。”哪家巷子也不这样。

顾慈也看鱼姐儿问:“你还想扮什么?”

张知鱼的胜负欲熊熊燃烧,一拍桌子道:“扮观音!”

顾慈想想鱼姐儿穿观音服,脸红道:“这样不好吧?”岂不是叫人看呆了去,做为合格的病人,他一定要保护自个儿的大夫,不然岂不是白眼狼一条。

张知鱼豪爽一笑:“不要紧,你聂小倩都扮了,扮个观音也不是难事,我们人数不够,美貌却够,保准儿人人都投咱们。”

慈姑险些给水呛着,忙摇头:“我病还没好呢,大冷天的扮观音容易生病。”

往日做聂小倩,他只是众鬼中的一个,瞧着还不大显眼,若做观音,岂不是成了主角儿,人人都看他了?他都是秀才了,也要脸儿!

张知鱼眉头轻蹙,转眼就笑开了,自信地道:“如今你的病不说十成,但好了五六成也是有的,剩下的药材就算给你配不齐,我也能给你治了。”

说着,怜爱地摸摸慈姑漂亮的美脸,古怪地笑:“你腰不好,我就给你换腰子。你心不好,我就给你换心,你哪里不好了了,我就给你换哪里。就是我死了也保管你活跳跳的长命百岁。”

顾慈有些害怕了,挣扎道:  “我想想,我想想。”

夏姐儿趴在瓦上眼神大亮,叽咕道:“大姐,能换个脑子么?”她想换个更聪敏的!

张知鱼看她一眼,慢慢道:“换个狗脑子,可以。”

外头众猢狲听得面色发白,几欲作呕,眨眼便落荒而逃,有人骂骂咧咧,道:“明儿都要去妇舍了,还在这跟大伙儿争耍子,也不知羞!”

张知鱼充耳不闻,专心想着演哪出戏。

顾慈想起后日的事儿,也担忧道:“妇舍那头你准备怎么办?”

张知鱼最不操心的就是这个:“正常去就是,芹娘也不是坏人,这么些年我又没治死人,她何必为难我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让她进去显然对芹娘坏处更多些,她也是个务实的人不至于这样拎不清。

这话说得不错,第二天芹娘看着许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娘,不停给鱼姐儿送来东西的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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