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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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痴迷这款游戏到什么程度呢,虽然不至于影响学习进度,但充分影响了他某些地方的眼光。
比如祈照有一天发现胖猫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表情很悲怆的二次元头像,放大一看,竟然还是个女的。
再一看微信名:一只。
7:一只你怎么了一只
一只:?
7:你头像
一只:……这是我游戏选的主角
7:还好还好,我以为你去变性了
一只:……
祈照对着屏幕笑了笑,打上一串字:话说咱既然换了头像,名字能不能也换个有内涵一点的
他每次想起林栖的微信,最先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一只又胖又丑的猫,然后继续联想林栖的微信名——一只肥猫。一只丑猫。
由此林栖在他脑海里的脸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是支棱着两条短腿望向窗外,就是一只人猫交杂的脸面无表情说出两个字:“离谱。”
确实挺离谱的。祈照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简直了。
林栖慢悠悠回消息——你的名字有内涵吗?
7:有啊,7就是我的祈
这点林栖倒是没发现,于是他问:那什么叫做有内涵?
祈照想了想,正要回,被胡力一个电话打断了。接了电话打开免提,胡力胡子拉碴一样的声音传过来,祈照漫不经心听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低头看见一直在聊天的对话页面中,消息停留在了对面发的一句:有内涵了吗
祈照一手拿着水,一手疑窦丛生地点进去林栖的主页,“一只”果真不见了,原位上只留下了三个。
。
操,真他妈有内涵。
祈照突然像傻子似的笑了半天。
胡力:“你笑啥呢?”
“啊?我没笑啊。”祈照说,往背后一靠,两条腿舒舒服服架在了面前的矮几上。
嘴上说着没有笑,然而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来不及收敛回去,也就胡力信了他的鬼话,自顾自说:“哦,你笑也行,反正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祈照差点没隔着屏幕一口水喷胡力脸上。
胡力也是知道祈照性取向的人之一,另外一人则是王凯,不过这俩倒霉玩意儿都是直的,况且以祈照当前的生活状态来说,他也没有谈对象的想法,俩货也就不以为意,继续手拉手,不当基友当朋友。
祈照:“有话直说,别他妈吓人了。”
胡力不会像王凯那样嘤嘤嘤,一般就有事说事,没事屁都不放,他简明扼要地说:“韩哥跟我说,民子哥那边要见你。”
“见我?”
“嗯。”
“什么时候?”
“今晚。”
扬起的心情忽然就像狗屎一样摔在了地上。
祈照看着屏幕上的。
“。”
好像确实挺有内涵的。
林栖在王姨家已经住三四天了,要他昧着良心说好的话,他说不出来。
他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屋子,还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味儿,很多东西都挤在了一堆放着,看着空间也是没多大点。
林栖刚到那天差点没崩溃,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好像被炮炸过一样。亏得王姨晚上过来收拾了一下,才勉强能住下他。
一个人住是真不适应,没人煮饭没人洗衣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近十八年来就学了画画钢琴等,连个锅都没颠过,于是吃饭只能吃快餐。
家里没有洗衣机,就更离谱。好歹是21世纪了吧,洗衣机电视机不应该家家户户的标配吗?
在四月份的天,林栖同一身衣服穿了三天后,他终于受不了了,于是蹲厕所里洗了一下午的衣服。第二天晾干了穿去上学的时候,苏联宇一脸迷茫地凑过来嗅了嗅:“林栖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林栖面跟心一样如死灰:“肥皂味。”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文萱说他离不开她了。
在那样优渥的环境下从小到大生活着,就如同一朵天天被浇灌以天山雪水的花,某天雪水突然变成了肮脏的雨水,花便拒绝了盛放,渐渐以消瘦枯萎,直到不得不接受没有了雪水这一事实。
但林栖不是那朵花。
那些花只是生长在他内心的花圃里。
他会把那些花拔除,就像他要告诉文萱,没了她,他一样可以好好生活。
那头的祈照没有很快回消息,林栖改了微信名,大概是脑子跟微信名一样秀逗了,他才会回头问苏联宇坐几路公交车能到秀华路。
长龙巷在秀华路,祈照在长龙巷。虽然祈照教会他怎么走回自己家,但别的地方林栖没去过,一去就得丢,一丢就得喊祈照。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林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路痴,以至于这几天都是祈照带着他走来走去地认路认地方。
看着祈照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地工作,林栖深有感触,开始思考独立生活的前提是不是得省点钱,所以他计划着回去的时候搭个公交车回去。
林栖活到现在,几乎就没坐过公交,苏联宇更离谱,目瞪口呆地问林栖是不是家里破产了。
林栖说:“家里没破产,我破产了。”
苏联宇问:“你怎么了?”
林栖从桌面摞着的一叠书中抽出一本来看着,他不愿意说,不管说什么,得来的顶多是两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安慰能干嘛,该被饿着的人还是会被饿着。
但林栖不说话不回答,苏联宇就会很烦躁,虽然林栖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林栖对他的态度有了莫名其妙的变化,总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被冷落了,活像一个深闺怨妇,无比纳闷。
难道说……他知道了?!
苏联宇登时睁大了眼睛,连背都挺直了。
我草,不会吧,怎么知道的?
苏联宇一脸复杂纠结地盯着林栖的后脑勺,目光灼灼就差给他的脑袋后面开个洞,然而林栖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晚饭要吃什么,一会儿要怎么回去。
林栖看了眼自己的小金库,钱已经不多了,被挥霍的就剩下大几千吧。几千块,能一个人生活到什么时候呢?这个问题看来有必要找人请教一下。
回去的时候站在公交车站里望着站牌望了半个小时,看到871路路过的站点写着一个秀华路,紧跟着车来了,于是想也不想就上了车。
坐了半个小时才发觉哪里不对劲,打开破导航看了看位置,他已经快坐到汽车总站去了。
草!坐反了!
最后还是打车回去的,下车的时候正好在路口遇见祈照,怂的连个招呼也没敢打。
祈照好像在等什么人,靠在电线杆子旁抽烟,时不时望望马路两旁。林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做贼一样往墙后面一藏,偷偷盯着不远处个子极高的少年人。
绝了,明明没什么钱,怎么还长那么高,腿还那么长?到底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林栖躲在墙后面想,但看见那一双大长腿,视线渐渐上移,是少年的精瘦的腰和宽阔的肩,于是又想起仓库那一幕,灼热的汗水顺着喉结,顺着肌肤滚进引人遐想的宽大衣衫内……
“我草!”林栖猛然回过神,差点咬了舌头,似乎发现了一个不争气的事实——他莫非,是看上了祈照的□□?
“绝绝绝绝绝绝绝……”
这一下,连挖绝机都又回到他的脑子里开工了。
挖了好半天的绝,终于远处驶来的一辆迈巴赫成功把脑子那辆响彻云霄的挖绝机给挤了出去。
迈巴赫出现的时候,祈照便把烟掐了。黑色的车徐徐停在面前,车窗没降下,林栖看不清驾驶座上坐了什么人,只看到祈照四处张望了几眼,随后打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随着车门关上,高调张扬的车子在暮色四合中缓缓向前驶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林栖表情空白了半天,才慢慢顺着墙根走了出来。还能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残留的烟头,但人和迈巴赫都不见了。
祈照和迈巴赫,家境不好的祈照和迈巴赫。明明怎么看,都不会像是认识的样子,所以那人是谁?又为什么会来接走祈照?
林栖难得的好奇心从心头冒了出来。
祈照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痞,第二是穷,第三就是神秘。关于他的家庭,林栖无意探究,只是偶尔觉得奇怪,在这样一个少年的年纪,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四处奔波……一个人一个人,哪哪都是祈照一个。直到那天祈照说出他的家人被人谋害,一切都好像有了答案。
但今天见到这辆迈巴赫,林栖忽然又觉得一切好像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有些疑问,就像海面推来的浪潮,迅速逼近,又缓缓褪去。林栖不记得自己那天站在原地发了多久的呆,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淋浴头下冲起了澡。
滚烫的热水从头淋到了尾,他白皙的肌肤因此泛上艳霞一样的红,浴室的镜子里起了雾气,林栖抬手慢慢擦过,擦出一双麻木茫然的眼睛。
“祈照,祈照……”他一遍遍呢喃着那个名字。
你到底藏了什么?
夜晚万家灯火如炬,高楼拔地而起,明亮辉煌。阴影之下的水泥碉堡,只有铁门前亮了一个小灯泡,光芒不甚微弱。
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但没有锁上,虚掩在那里。祈照借着昏暗灯光看了那锁一眼,伸手把锁一把摘下,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工厂,很早以前是制造汽车零件的,但也已经荒废很多年了。曾经的主人走了以后,这种地方也就成了各路牛鬼蛇神的休憩地。
辗转几手,如今是蒋陈民的地盘。
祈照受邀而来,前方的阴影里走出一个光头汉子引路,用手电筒打着光,祈照自己也掏出了手机照路。
一群社会混混自然是不可能做打扫的,周围长着成群连片的杂草,不远处还有几架小轿车的车框架和轮胎,除此之外,能看见零零散散的一些垃圾,零食包装袋烟头等等。
“喂,你瞎照什么呢?”光头猛然回头,粗声粗气地低声呵斥。
祈照连忙把手电筒关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见谅。”
光头轻哼一声,不说话了,继续朝前带着路。
穿过一条水泥路,就到了工厂大门。卷帘门向上大开着,里面透出明晃晃的白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远听像极了窃窃私语。这种声音越靠近大门,就越是响亮,直到祈照站在门前,光头低声说了句:“二哥,人带来了。”
工厂内更加杂乱,木箱轮胎四处都有,正中央摆着一个黄色的长条沙发,那些木箱子上坐满了人,只有沙发上只坐着一位清瘦的身影。
刚刚的声音是角落里有人在打架,边上的围观群众正兴致勃勃地起哄,祈照一进来,打架的默默分开了,和围观的一起转头看向了沙发的方向。
他们口中的二哥,便是蒋陈民。
对于蒋陈民这个人,祈照了解不多,关于他的大多事,都是来自于他人口中的传言。说他脑子那里不太正常,杀过人,但没被警察抓到,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打架斗殴事件。
想起蒋陈民,首先想到的就是麻烦。那天祈照听韩哥说蒋陈民约了林栖时,祈照的第一反应是林栖那二愣小子一定会去,其次是担忧。
祈照没觉着自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英雄,他只是不希望从林栖身上看见三年前的自己。他为了寻找杀害家人的凶手,放弃了高考,也放弃了未来。但林栖不一样,他年轻聪明,他有机会,也完全有能力营造一个生机勃勃的未来。
更何况,林栖他……
“祈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抬起手,冲祈照招了招。
身边都是一群饿狼般的目光,祈照从容冷静地走到蒋陈民面前。
蒋陈民安安稳稳坐在长条沙发上,一只手夹着一根并未点燃的烟,他抬头望着祈照,五官看着和蔼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听说,上次是你报的警?你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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