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输不起。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貌似除了自己的命貌似也没有什么可以输的。

屋子里躲在角落里男人的鼾声被音乐声盖了过去，萧七的难过隐匿于音乐的喧嚣。

在一个崭新公元纪年开始的日子里，他的时间仿佛和角落里受伤的男人一起停滞在某个时间里。

萧七感受着墨文手心的温度，说到这里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他沉默了许久，等到墨文扭过头来看他的时候，萧七才继续说。

“过年说这个不太吉利。不说了。”

墨文想让萧七开心一点，“你还管吉不吉利啊？七爷？”

这还是墨文第一次叫萧七“七爷”反而把萧七叫的不太习惯，萧七抿了抿薄唇用很微妙的目光看了墨文一会，“七爷也是你叫的？”

墨文点头，“也是我叫的。我也可以叫吧？”

萧七看着墨文，嘴巴凑到墨文的耳边，低声说。

“你叫我，应该叫——”

“萧七——！萧七！萧七你快走！萧七！”

躲在角落里的男人突然蹦起来，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和个迷茫的孩子一样目光四处打量，萧七对墨文说的话没说完。

墨文随着萧七站起来，两个人跑到墙边，男人一看到萧七，眼睛瞪大浑身抖的更厉害了，他伸出手死死地攥着萧七的手，紧张无措地说。

“快跑！快跑！”

萧七哄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安全了，没有坏人了。”

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萧七的话，他又惊恐了一会之后，头疼的要命，踉踉跄跄又缩到角落里，拽着萧七的手睡着了。

萧七静静地看了一会，给男人盖上被子。

萧七除了对墨文很少对别人有耐心，他照顾这个年龄比他大的男人就像照顾个孩子，等到他睡着了之后，萧七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眼睛的形状很漂亮，眼尾上扬，睫毛很长，从墨文的目光看去，他眨动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睫毛上翘好像展翅的蝴蝶，弧度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萧七曾经很苦，可是他从未说过。

他用漫不经心掩盖一切。

墨文蹲在萧七身边，萧七侧目看了一眼小墨文，悄然地松开男人的手，他单手搂着墨文的肩膀，很自然地凑到墨文耳边说。

“饿不饿？”

墨文不太饿，萧七继续说，“我饿了。我去煮个面吃，你要一起么？”

墨文当然跟萧七一起。

沿着大厅出去，关上门再往西面走，走到头是一个厨房，萧七熟练地打开灯，带着墨文进入厨房。

厨房离大厅远了，音乐声不再那么刺耳。

萧七烦躁地走进干净的没有什么使用痕迹的厨房，双手撑在大理石的灶台上，他深吸了口气，却仍旧觉得呼吸困难。

墨文走到萧七身后，萧七烦躁地扯了扯衣服的领口，他调整好表情之后扭过头去。

“小墨文，我……”

他刚扭过头，就见墨文手里拿着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的四个鸡蛋，听到他的声音，墨文也侧过头来看他。

墨文很自然地说。

“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西红柿。我先给你煮个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

当初在秦野家，萧七就给她做过西红柿的菜。

萧七没吭声，他盯着墨文看了良久，墨文拿着四个鸡蛋也看着他，墨文还顺便用腿关上厨房灶台下的罐子。

萧七发现他发呆的时候，墨文貌似把这个厨房检查了一遍，把能拿出来吃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还从柜子里拿了一包盐。

这小墨文……

萧七忍不住笑了，他勾起唇角，对墨文点点头。

“可以，我要多家蛋。”

墨文听到萧七说话就松了口气，她很不习惯更不喜欢萧七一副难过的样子，人饿的时候心情会更烦躁，所以要帮萧七填饱肚子。

墨文很熟练地把锅又刷了一遍，然后开燃气灶煮西红柿鸡蛋面，锅里的水烧开咕噜咕噜冒出白色的雾气，墨文把挂面放进去。

她自言自语着，“萧七要加蛋。水煮蛋不错，最后再来个煎蛋吧……”

“煎蛋？不用了。”

萧七的声音在墨文身后响起，墨文刚要扭过头，萧七单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

“你看着锅，不要乱动。你低头。”

墨文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听话乖乖低头，而后萧七就把挂脖子的地方套在墨文的脖子上，接着他对墨文说。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要搜身了。”

萧七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有点坏，不太像个好人。

墨文看了看锅里的面，她将手里的锅铲放在灶台上，然后举起双手背对着萧七。

她开口说，“阿sir（警察）,我是个好人啊！（港台警匪片常用台词）。”

萧七勾着唇角，将围裙后面的带子系在墨文的腰后。

他弯下腰。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煮着，雾气沸腾，萧七的认真地给墨文戴着的围裙系了个蝴蝶结，他同时低笑着说。

“嗯，检查过了，你是个好小墨文。无罪释放，乖乖煮面。”

萧七和墨文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萧七回到灶台旁边的位置，双手抱臂看着墨文煮面，他双腿交叠，看了一会，又过去帮墨文打鸡蛋，把鸡蛋壳丢掉垃圾桶里。

墨文很快煮好了面。

萧七端着面，逗墨文，“这蛋怎么不是心型的？不是爱心的我吃着没食欲。”

墨文拿着她刚刚洗好的筷子，“是我用爱心做的，可以有食欲了么？当然不想吃就算了，不吃的话可以拿去给……”

萧七立刻紧紧端着碗，非常护食。

“我的就是我的，哪里能便宜了别人。去餐厅吃，走走走。”

萧七走到墨文前面，他走的步子很慢，等着墨文和他肩并肩之后，萧七侧目看向墨文。

“谢谢。”

墨文温声说，“你谢我什么，你帮我的，我都谢不完。”

萧七抬起头看向面前，白亮的灯光照着地下室的道路，他低声说。

“我和你说了，小时候，我家很畸形。我最小的，一般都没饭吃，一直很瘦，总是生病，怕被丢出去怕死，我偷偷学他赌钱帮他。”

“那个时候有人对我好，也有人帮助过我。是一个邻家的哥哥，他人不错，会偷偷拿煮的面条给我吃。”

萧七笑了笑，“然后，被发现了，他被他爸爸狠狠地揍了一遍，让他三天不出家门。后面那个哥哥看到我就躲，满脸的厌恶。”

“想想也正常，就是那个时候很难过，就不太爱吃面了，感觉面都是苦的。”

萧七说着，打开餐厅的灯，他走进去背对着墨文，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过嘛，这是爱心面，让我尝尝，肯定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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