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萨贝达听见自己如此回应着，他注视着裘克的面庞久久没有动作。

  这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月亮有时显得离人很近，就在水里、在树梢，实则远在天边。但此时对方却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须臾之间，萨贝达眸光潋滟。“总感觉，这就像一道闪亮的光。”

  因为光照耀过之后，就会消失。

  “看你的样子，你想独占你的光？”裘克自然对萨贝达的想法心照不宣，长期以往的相处让红发小丑早已对雇佣兵的心思了如指掌。

  原来这家伙也会有顾虑的时候啊？

  裘克不免侃侃而谈。“你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吗？上次也是这样。”

  “上次？”萨贝达一时没听懂裘克说的是哪个上次，对他来说独占裘克的次数好像数不胜数。

  直到眼前的红发小丑眯眸，眼尾勾起的弧度里颇有几分狐狸的戏谑，紧接而来的便是那在自己腹部慢悠悠动作的手，几乎每一下都撩拨在萨贝达的心弦上。

  裘克僭越的举动很快让某个部位起了反应，雇佣兵敛眸，湖蓝的眼底升腾起深邃的暗芒。

  裘克回到了那个最初的状态，那个自信张扬的、不计后果的猖獗小丑——回来了。

  这样的裘克浑身都充斥着魅力、足以令雇佣兵为之沉沦的魅力。这是他一直以来渴求的，独属于他的月亮，是亡命之徒的碉堡、沙漠旅人的绿洲。

  “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会默许你的行为，蠢货。”

  如同茅塞顿开，也如同死灰复燃。月光与佣兵眸中的光相辉映。萨贝达粲然坐起，连带着裘克一起。

  裘克坐在萨贝达的腿上任由对方将他死死的搂住，仿佛生怕他下一刻烟消云散般用力。

  裘克很少看见萨贝达脆弱的一面，他的目光顺势望向窗外的月圆，夜空云翳已经完全散去，剔透的月光映射在他的虹膜上。

  沁凉的微风拂进卧室，可两人微凉的体温却在这个漫长的拥抱下染上彼此温度。

  红发小丑勾起一抹笑，自打他孤身踞行进入庄园后，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这种舍弃一切、只为停驻的温暖。

  月光从落地窗中逸出，悄悄落在两人身上。蝙蝠卷携过处，树影婆娑，佣兵跟小丑坐在床沿边缘，似乎与寂寥无缘，又置身其间。

  相拥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模糊了轮廓，也模糊了你我，鸦默雀静。

  裘克迷迷糊糊的想着，阖眸缓缓伸手抱住了萨贝达的背阔，微微歪头靠在对方的颈肩处休憩。至少在此刻，他们终于真正拥有了彼此。

  良久，直到裘克的耳廓旁传来不疾不徐的话语。

  絮絮的嗓音暗沉，音量不大不小，仿佛叩问自心的自言自语，也宛如信徒在神明的雕塑前忠诚的祷告，却足以让裘克听得清清楚楚。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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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飚什么洋文呢？听都听不懂。”裘克不满的皱眉嘟囔，狠狠的撇头瞪向萨贝达。

  “没什么。”萨贝达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只是继续保持着拥抱裘克的姿势。但柔和下来的眉眼以及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基本宣示了这位雇佣兵现在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他松了口气，感觉“爱”如同一种流体，缓缓从身体表面看不见的裂缝淌进来，填补完全了他左胸口的空洞。

  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好像也喜欢我。于是我试着往前跑了两步，发现你也向我飞奔而来。于是一直以来的所有试探、所有苦恼、所有努力，全都有了意义。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萨贝达撇头蓦然冷不丁的出声。

  “什么？”裘克微微怔愣。

  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萨贝达神秘莫测的伸手从枕下摸出了一把弯刀，犹豫片刻递到裘克的面前。

  “干什么？”裘克趴在萨贝达的身上，不明觉厉的看着对方手中的弯刀。

  那把尼泊尔军刀显然就是对方随身携带的那一把，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凌厉的寒芒，是肉眼可见的保养得很好，可见主人十分爱惜这把武器。

  “圣诞礼物，我欠你的，还没送。”萨贝达神情潋滟，解释的途中眉眼柔和下来。

  这种直白深情的注视就宛如海滩边拍打的浪花，平静而舒缓，却又听着放松惬意。这让裘克控制不住的羞赧，心中暗骂这家伙可真会无形撩人。

  “你不用了？这不是你带进庄园的东西吗？就这样送我不心疼？”裘克饶有兴致的挑眉，揶揄的打量起萨贝达。

  “无所谓，收下吧。”

  萨贝达今晚的态度格外执拗，就仿佛他赠送的并非是什么圣诞礼物，而是一种见证、一种誓言，一种证明双方的灵魂被死死捆绑纠缠的印记。

  不似平常夫妻婚嫁时交换戒指的庄重仪式，而是亡命之徒为猎物打上烙印的嗜血浪漫。

  这时裘克就想起自己那封没寄出去的贺卡，但他早就决定让那封贺卡烂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他轻咳一声，不太自在的接过萨贝达递来的弯刀，刀柄处还留有对方指腹的余温，如同缱绻间接的吻。

  裘克把弯刀收入囊中，但同时他也调侃的开口：“可我也没送你圣诞礼物啊，这样你不是亏了？”

  红发小丑的手搭在萨贝达的肩膀上，笑容满面且恶趣味的用指尖撵着对方脑后的发丝打着旋。

  萨贝达闻言，静静的端详着裘克，几个呼吸间，他粲然咧开一道笑，这抹笑容是裘克最熟悉的状态，肆意而戏谑。

  “你刚刚那番话以及现在的举动，就是送我的、最美好的礼物了。”

  抱着抱着，由爱意为辅的欲望便开始如火焰般升腾，他们不可避免的再次亲吻。

  裘克难得主动了一回想自己来，结果半途就变成了恼羞成怒，他掐着萨贝达的脖颈粗喘咒骂，可偏偏又被弄得没了力气，掐又掐不死对方。

  这无可置否的被萨贝达当成一种情趣，裘克哪怕在这时候都是凶悍的。

  男性沉闷的喘息声和碰撞声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隔天清晨，远端的天际线驱散朦胧的雾霭……

  ——

  直到很久以后，裘克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萨贝达才知道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这是一句尼泊尔语。

  『我不奢求所谓的希望，更不相信救赎能够洗涤我的灵魂。但我很庆幸……我找到了独属于我的月亮，我终于能够选择另一条路。

  我的爱人——裘克。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剥夺，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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