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凯尔莫罕以南一百里格的阿德·卡莱。

    与城市同名的王家城堡下层的一处温泉中。

    科德温的国王，独角兽王朝的继承人，奥维尼、班·格林、与崔丹姆的领主，班·阿德的庇护人，坎恭恩、玛琉尔、辛弗里德、以及楼马克的主君，亨赛特·维杜金斯，很不高兴。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温格堡的叶奈法的信。

    准确地说，是一封回信。

    半个月前，亨赛特委托一个私密但可靠的渠道，向这位素来以治疗不育出名的女术士，发出了请她来阿德·卡莱的邀请。

    回信中，这位叫做叶奈法的女术士，以相当客气的口吻表达了如下的意思：

    虽然您的邀请很慷慨，但我目前是亚甸国王维尔福瑞尔陛下的廷臣，实在不方便到您的宫廷中另寻高就。并且，我擅长的是治疗女性不孕，如果您遇到的是男性问题，不如联系以下几位术士或医师。

    下面是四五个相关专家的名字，没有提供联系方式。

    再之后是相当漂亮的花体签名。

    亨赛特把手里这封带着醋栗香气的信笺最后看了一眼，然后不满地把它扔到温泉的水池里，任由它一点点被水面吞噬。

    这位三十多岁、有着一头茂密红发的青年国王，用自己粗壮的手臂，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水面。

    同一个浴池中，另一个五十岁左右，有着花白黑发的壮硕男子，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怎么了？我的国王？”

    亨赛特抿了抿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粗声粗气地问：“伊露德现在在哪？朱利安呢？魔鬼把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伊露德是亨赛特的王后，而朱利安是他们的独子，今年十四岁。

    壮硕男子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伊露德王后，昨天晚上动身回白堡去了，带着朱利安王子。王后说，阿德·卡莱堡太高了，不利于王子的呼吸。”

    亨赛特的这个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有肺结核。

    亨赛特回头，瞪了壮硕男子一眼，说：“老头子谢尔盖，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叫做谢尔盖的壮硕男人回答：“当时，您在波夫人的房间里。”

    波夫人，是亨赛特的一个情妇。

    亨赛特不满地喊：“你这是狡辩！”

    谢尔盖微微耸了耸肩，粗壮的肌肉懒洋洋地活动着。

    亨赛特不管他了，回过头，对着池水抱怨：“这个伊露德……我真是受够这个女人了。我把母亲的浴室给了她，让她在冬天有个泡温泉的好地方。我都舍不得用那一间！”

    谢尔盖点头，附和说：“对，温泉有助于怀孩子。老方子了。”

    亨赛特说：“当然！可她根本不领情。*！简直像是跟一块石头打交道！怎么有这种女人？”

    老谢尔盖再次耸耸肩，没有说话。

    亨赛特自顾自继续：“无怪乎我们再也怀不上孩子。看到她，我就倒胃口，葡萄酒都变苦了。”

    老谢尔盖等了等，然后说：“在我们乡下，要是母鸡不会下蛋……”

    亨赛特打断了他，说：“老头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伊露德不是下过蛋吗？只是下的不多，下的不对。”

    谢尔盖明智地暂时闭嘴。

    亨赛特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和生一大堆的村妇不一样，对于王室而言，女人要生，但不应该生多。好女人只生两个，或者三个，可能是一子二女，或者一子一女。但儿子的数量不会太多，永远是正正好好的一个。而且，这一个儿子要强壮，要聪明，是王族高贵血脉的浓缩。就比如我的母亲。”

    老谢尔盖赞同说：“太后是女人中的典范。”自从亨赛特登基以来，他陪伴了这位君王十二个年头，之前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也是他的剑术老师，可以说是看着亨赛特长大。

    他知道，这位国王喜欢听什么样的话。

    亨赛特重重点头，继续说：“现在，伊露德嘛。她生儿子的数量是对的，但质量有问题。朱利安就是一个病秧子。我需要和她再生一个，当然不会生多，要再来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等朱利安过几年翘辫子了，我还有一个继承人。”

    谢尔盖说：“一定能成。老国王还有太后的灵魂照看着我们呢，他们会在天上和克里夫大神求情的。”

    这话让亨赛特的心情变好了一点，直到他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封正在被水面吞噬的信笺上。

    亨赛特吐了一口浊气，说：“那也得我们在地上配合才行。”

    “萨宾娜呢？她怎么也没回来？”亨赛特突然问：“她又被哪个魔鬼抓走了？”

    谢尔盖说：“不知道。有人说，她在坎恭恩。年轻人们跑到那里找她，她也不在了。”

    “坎恭恩？”亨赛特难以置信地问：“她不是说自己去仙尼德岛了？这个*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谢尔盖摇摇头，缓缓地说：“国王陛下，萨宾娜女士是女术士，您可不能用这么脏的字眼骂她，犯忌讳的。”

    亨赛特不屑一顾地说：“好吧，那位裤带松弛的‘修女’姐妹，她不应该在仙尼德岛跟拉德克里夫吵架吗？”

    拉德克里夫是亚甸国王维尔福瑞尔目前的首席术士。

    谢尔盖回答：“上周接到消息，她就没在苟斯·威伦出现过。然后我们才开始找她。”

    亨赛特骂道：“她又骗我！为什么每次我指使她干点什么，她都要我跟她吵一架才能照办？我跟她说过多少次，帮我给这个叶奈法写信——她们不是朋友和同学吗？可她连句话也懒得捎！”

    谢尔盖这才明白亨赛特为什么提起女术士。他说：“也许萨宾娜女士有自己的想法吧。”

    亨赛特说：“可她的想法，又不能让伊露德的肚子鼓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青年国王挠了挠和他的头发一样茂盛的胡子，说：“她的行为简直是忤逆！对了，她不帮我去找温格堡的叶奈法，也不帮我在仙尼德岛撑场子，去坎恭恩干嘛了？捡羊屎蛋吗？”

    在北方政治地图中，可以说，坎恭恩就是世界的角落。

    谢尔盖摇摇头，回答：“当地人说，她是去抓莉莉特之女的。”

    亨赛特来了兴趣，说：“黑日诅咒？又是哪一家的女儿被盯上了？这些术士啊，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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