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妃突然发了疯,不管不顾的朝着苏如锦冲了过来。

无双上前,想要拦着,却被苏如锦捉住了胳膊。“没事的,颜妃娘娘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娘娘。”

无双担忧地看着颜妃,她不认为一个疯子还会有理智,况且颜妃有理智的时候,所作所为都比一个疯子更为可怕。

“没事的。”

苏如锦示意无双让开,让颜妃冲到她的跟前,并且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时,她依旧那么站着。

“你不怕死吗？”

“娘娘怕吗？”

“若是以前的我,兴许会怕,可现在,我怕什么呢？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老东西死了,我被关在了这里,日日过的都是生不如死。可你不同,你的男人是大梁的皇帝,你还有荣华富贵在等着你。”

“我的男人的确是大梁的皇帝,可我却做不了这大梁的皇后。”苏如锦平静的注视着颜妃的眼睛:“娘娘以为,如锦还有荣华富贵可享吗？况且,刚刚我并没有让无双拦着娘娘。”

“你不怕死？”

“与失去心爱的人相比,死又算什么。”苏如锦低了低眼:“娘娘被禁冷宫,生也好,死也好,都已经看开了,无所谓了。可娘娘你,有没有想过齐王殿下？”

“琮儿？”颜妃的手松了松:“琮儿怎么了？你们想要对我的琮儿做什么？”

“先帝归天时,曾留下遗诏,要皇上将齐王殿下终身圈禁。”苏如锦看着颜妃的眼睛:“是,终身圈禁对于齐王来说,或许比死还要难受,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是不是？”

“苏如锦,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先帝生前最爱的人就是娘娘,娘娘你又是否想过要追随先帝而去呢？”

“你想让本宫殉葬？”颜妃的手紧了紧。

“娘娘方才还说,自个儿不怕死呢。况且,为了齐王殿下,娘娘做些牺牲,也是必要的。”

“本宫殉葬与琮儿又有什么干系？苏如锦,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让本宫去死吗？”

“娘娘错了。如锦若是想要杀娘娘,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如锦是为娘娘着想。先帝虽没有追究娘娘与齐王殿下的罪责,但一入冷宫,孤老终身,活着也不见得就比死了好。若是娘娘自愿殉葬,如锦也可以帮着娘娘在皇上跟前求个情。虽不能按照贵妃的规格下葬,但总好过死在冷宫中被人当做垃圾一样的丢出去。

娘娘追随先帝而去,朝中大臣自然也不会再计较娘娘之前所犯的措施。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就会有大臣帮齐王殿下求情。说不准,齐王殿下会因此赦免,至少也能过上寻常百姓的安稳日子。”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假如。若是本宫死了,琮儿还是被终身圈禁,那该怎么办？”

“娘娘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若是试了,还有机会,就算再渺茫,也总好过没有吧。”苏如锦说着,握住了颜妃的手腕,将她的手拿了下去:“娘娘还有时间,不妨仔细的想一想。”

颜妃认真地看了苏如锦一眼,然后转身,默默地回到了床榻上。

苏如锦带着无双走出了大殿。无双回头看了眼,这才小声地对苏如锦道:“奴婢原以为,娘娘今日来冷宫是为了向颜妃打听颜姑姑和玉姑娘的事情。”

“人都死了,我还打听那个做什么。”

“那娘娘来,是为了劝说颜妃殉葬吗？”

“先帝早已经入土为安,这个时候才来劝颜妃殉葬是不是晚了点儿？”苏如锦回看了无双一眼:“况且,颜妃如今只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罪妃,就算她有心殉葬,你觉得皇上会同意将颜妃埋在先帝跟前吗？”

“娘娘既然知道,为何刚刚还……”

“不过是帮颜妃寻一个合适的去死的理由罢了。”苏如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于颜姑姑和玉姑娘的死,你怎么看？”

“颜姑姑可能是颜妃杀人灭口,这玉姑娘,是昨个儿才死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被关在了荣华宫里,难不成是意外？”

“颜姑姑死的时候,颜妃已经因为谋逆被关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还有必要去灭颜姑姑的口吗？还有玉姑娘,她本身就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除了红花之外,你还有听别人提到过这个玉姑娘吗？

存在感低,一方面是由于她相貌普通,就算别人看见了,也不容易记在心上。另外一方面,说明她善于隐藏,即便是在这纷扰的后宫中,也能很好的将自己藏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完成颜妃交给她的任务。

这样一个存在感低,又擅长用毒,并且很会生存的人,在别的宫里都能活的好好的,怎么一到这荣华宫就死了。”

“娘娘的意思是……”

“颜姑姑和玉姑娘都是别人杀的,至于那个别人是谁,眼下我们还不知道,但这个人肯定是另有目的的。还有,他杀了颜姑姑和玉姑娘,却唯独留下了颜妃,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颜妃对他还有用。”

“一个被囚禁在荣华宫里的妃子,能有什么用？”

“你问我,我也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可有一点,再有用的人,死了,也就没用了。”苏如锦淡淡地说着:“告诉荣华宫里的那个小太监,若是颜妃追随先帝而去,让他派人第一时间去告诉齐王。”

“告诉齐王？”

“不仅要告诉齐王,而且还要特别说明,颜妃娘娘是在见过我苏如锦之后才殉葬的。”

“娘娘你这么做是……”

“齐王留不得,我总要为皇上寻一个可以彻底除去齐王的理由。”

“娘娘你……”无双看着苏如锦叹了口气:“就算娘娘不出面,皇上也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由我这个见不得人的娘娘来做好了。”

一个时辰后,由荣华宫里传来消息,说颜妃娘娘得知先帝归天,竟以床单悬颈,追随先帝而去。

两个时辰后,荣华宫里的那名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进入了齐王府,出来时,则是一脸的慌张。

两日后,苏如锦拿着皇帝御赐的令牌,带着无双回到了晋王府,而在晋王府中,一名身着夜行人的男子早就等在了那里。

时间,地点,甚至被人行刺的时机,苏如锦都算计好了,但她唯独没有算计到,那个原本应该在上早朝的皇帝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并且在黑衣人将剑刺向她的心口时,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来……

***

锦儿！锦儿！锦儿……

模糊的意识在不断的低念中逐渐苏醒。萧云堇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藏着一团火,又热,又干,又疼。眼角余光扫到床头搁着一只茶杯,他举手想要将杯子给拿过来,却发现他的手臂沉重到像是不属于他似的。

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他想起,有人想要刺杀他的锦儿,情急之下,他竟以肉身遮挡。对方的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后背,但凭着武人的知觉,他知道那一剑刺入的并不深,因为他在遮挡的瞬间,紧跟着就做出了下一个躲闪的动作。

可,那样轻的伤,怎么会叫他卧床不起？

他用力的想着,眼睛跟着闭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触碰他的鼻梁。睁开眼,是一双带着血色的眼睛,紧跟着是那双眼睛里蔓延出的惊喜。

“无双,快,皇上醒了！”

“苏如锦！”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皇上就算要骂,也要等喝了药之后！”

苏如锦轻抚了一下萧云堇的前额,问一旁站着的无双:“不是说皇上已经退烧了吗？怎么这额头还是有些发烫。”

“奴婢能看一下吗？”

无双问着,人也往前走了一步。待苏如锦点头之后,这才将手搁了上去。只轻轻一下,就赶紧收了回来。紧跟着,却抓住了苏如锦的手。

“不是皇上的额头烫,而是娘娘您的手心发凉。”

“苏如锦！”萧云堇拽住她的衣襟:“你老实告诉朕,你有没有受伤？”

“娘娘没有受伤,只是连日照顾皇上,身子弱了些。”无双忙在一旁回了句,紧跟着催促道:“娘娘,这皇上都已经醒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我在这里休息就好。”

苏如锦说着,端起了宫女递过来的药碗。

“为何要回晋王府？”

药,喂到了嘴边,萧云堇却看着苏如锦问出了别的话来。

“你不要告诉朕,你只是想回去看看。锦儿,朕要听你说实话。”

“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既然清楚,为何还要问妾身？”

“朕想听你亲口说。”

“那好吧。”苏如锦搁下药碗:“妾身回府,是为了给齐王一个可以刺杀妾身的机会。”

“为什么要这样做？”

“先帝留下遗诏,只让圈禁齐王。可你我都知道,齐王他绝不会甘心就这样下去。与其等着齐王羽翼再丰,倒不如趁着现在就把他除掉。”

“锦儿？”

“妾身知道,妾身变了,可为了皇上,妾身不得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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