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听到声音，赶紧推门出来，惊喜道：“慧慧，你们回来了！”等她看到跟在商槿慧后面的程宝姝，更是高兴，“老头子你快出来，宝姝回来了！”

  外公撑着身体，拄着拐杖来到门口，程宝姝看到，赶紧迎上去扶住两位老人家往屋里去，“外公你腿脚不方便，就别出来了，外婆你咳嗽好一点了吗，我不在的日子有没有听话乖乖吃药。”

  外婆抹着眼泪，紧紧抓住她的手，“有有有，你说的话我哪敢不听，你看我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声咳嗽都没有。”

  商槿慧和程国安拎着东西跟在后面进屋。

  外公看了，不高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才刚刚回来，自己还顾不上呢，给我们带什么东西，不要不要，你们全都拿回去，我和你妈不缺这点东西。”

  程宝姝伸头解释：“外公，那些东西是我特意带给你们的，不能不要，不然我不高兴。”

  外婆听她这么说，心里甜的像吃了蜜，赶紧打断外公，“要要要，我们要，宝姝特意带给我们的，你别扫兴。”

  两人拉着程宝姝你言我一语的问她在乡下的生活，她捡着能说又有趣的逗两位老人家开心。

  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有人非要来扫兴。

  老房子不隔音，外面的声音屋里听的清楚的很，程宝姝一下子就认出外面说话的声音是她大哥大嫂，看爸妈和外公外婆的神情，恐怕他们也听出来了。

  “是这了。”

  “你外公家你不知道在哪？”

  “你也知道，我很多年没来过了，我之前说来，你又不让。”

  女人不高兴，“我不让你就不来，你有那么听话吗？还不是拿我做借口，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小男孩不高兴的吵嚷，“妈，我要吃糖，我要回家，我不想来这，好脏，好破。”

  “儿子乖，听话，妈的大宝贝，你想吃啥妈都给你买，你先忍忍好不好。”

  男人不高兴的训斥，“你看你把儿子宠的，一点眼色都没有，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让他好好哄哄两个老家伙，吃什么糖，回什么家，今天要是把事办砸了，回去吃屎！”

  这话可把女人惹毛了，“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说的是人话吗？”

  男人不耐烦，“嚷嚷什么，再让里面听到了，今天就白来了，你可别忘了咱俩来这是为了什么，搞砸了，咱俩都没好处。”

  接着就是女人轻声哄儿子的声音。

  为免外面的人再说出让人更难受的话，程宝姝直接起身开门，外面的一家三口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大哥程东阳看到是程宝姝，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不是去乡下了吗，你不会偷跑回来了吧？”

  大嫂冯可扫了她一眼，撇嘴，“你这妹妹娇生惯养，别干出丢人事再连累你。”

  商槿慧和程国安听不下去，跟着起身来到门口。

  这下，程东阳的眼睛瞪的更大，“爸，妈，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商槿慧白了他一眼，“别乱叫爸妈，我们担不起，既然当初已经登报断绝关系，以后还是喊叔叔阿姨比较好。”

  这话顶的程东阳尴尬的说不出话，他是万万没想到外公外婆和爸妈还有起来的一天，那时候闹得那么大，现在又说要平反，弄的他里外不是人。

  当初外公外婆在位的时候，他是风光过的，谁知道突然就变天了，为了保全自己，他只好和外公外婆划清界限。

  那时候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他爸还非要和当权的爷爷断绝关系，屈居在沪市做一个小小的钢铁厂副厂长，搞的他最后只能娶煤炭局领导家的女儿，还是没读过几年书那种，害的他直到今天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最后爸妈还搞的自己也要下放，他实在太害怕被牵连了，他不想和大舅一个下场，被逼无奈才登报断绝关系的，为什么他们做父母的不能体谅一下自己。

  商槿慧看程东阳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竟然没多失望，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他做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都不再有感觉。

  她曾经也后悔过，愧疚过，如果不是她当初忙着工作，差点出了事，就不会让程东阳被他爷爷带走，更不会让他被老头子那个小老婆教成这副德行。

  也因为这样，她一次又一次的给程东阳机会，可每一次他的选择都让人失望至极。

  冯可见曾经她瞧不上的公公婆婆还抖起来了，在旁边插嘴，“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再怎么说，东阳也是长子，不是你们说不认就不认的，你们问过老爷子吗，他肯定第一个不同意，还有，我们冬冬可是你们程家的长孙，说难听点，你们以后没了，摔盆烧纸全靠他了。”

  商槿慧皱眉，她全家都是受过西式教育的，对死后上坟这种事儿不那么热衷，实在不明白冯可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能拿捏到她们。

  “你们走吧，从你当初主动划清界限开始，他们的心已经被伤透了，这么多年来，你一次都没来过，他们早就当没你这个外孙了，这个家里没人想看见你们。”

  程东阳恨恨的瞪着她们，“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母，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亲生儿子说不认就不认！好，你们不认就不认，我还不稀罕呢，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外公外婆，我看你们也是听说外公外婆要平反所以才来的吧，你们不也和我一样，装什么清高啊。”

  程东阳拉着儿子冲过来，朝着屋里大喊：“外公，外婆，我是东阳，我带儿子冬冬来看你们了，你们快出来啊。”

  外公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外婆却偶尔失神的看向窗外，程宝姝知道她肯定心软了，外婆是广府人，向来主张家和万事兴。

  谁知道冯可在这个时候多话，“你们不认东阳和冬冬，不会还在妄想自己儿子能活着回来吧，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死多少年了，真不怕以后没男丁送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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