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雨看着宋云矜，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姬啊，我并不是通知你去参加，而是想告诉你，你参加不了。一来，邀请函早就发出去了，二来你和唐家有恩怨，他们排挤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邀请你呢？”

  宋云矜却未失望：“派对什么时候举办？”

  戚霜雨算了算时间道：“还有不到七天时间。”

  “七天？”宋云矜沉思片刻，低声道，“是仓促了点，但快一点，应该也来得及。”

  “你有办法拿到邀请函吗？”戚霜雨好奇地问。

  宋云矜道：“不论拿不拿得到邀请函，我都一定要进唐家。”

  她不仅要进唐家，还要把姆妈带走，这一次，她会将所有拦路虎清理得干干净净。

  ……

  “一群废物！”明代的茶盏重重砸向地面，摔得粉碎，却不足以平息唐兰芬的怒火，她转身看向面前哗啦啦跪了一地的手下，面上冷若冰霜，“连徐家的孤儿寡母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唐兰芬出了巡捕房的大门，就派人确认了徐庭妻儿的行踪，想把他们带走，谁知道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不消猜也知道，一定是宋云矜的手笔。

  接连着被宋云矜压在底下，唐兰芬的怒火再无法控制，一回府便忍不住发泄。

  下方跪了一地的人中也有她的丈夫唐玉明，他匍匐在地面，一动不动，比任何人都低。可也是这副模样，看得唐兰芬心头火腾腾冒起来，她一脚踹在唐玉明的身上道：“你就是最大的废物，生的两个孩子更是废物中的废物，把唐家好端端的名声，全毁了。”

  “夫人息怒。”唐玉明依旧没有动，任由着唐兰芬泄愤，“我们还有二少爷。”

  唐兰芬冷漠道：“生了华章这个儿子，是你唯一的用处。”

  “是……”唐玉明俯得更低，态度也更加卑微。

  他是赘婿。

  一个没有通天本领的赘婿，想要好好过日子，就要讨妻子的欢心。为了让唐兰芬对他放心，他连自己的姓氏都换了，本以为自己的一腔真心能获得回报，可成亲了以后才知道，唐兰芬根本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她与多人有染，生下的七女一子中，只有唐锦玉、唐绣羽和唐华章是他亲生的，其他子女的父亲全都不同。

  她把身体当工具，把子女当筹码，而他，不过是她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哪怕他努力表现，依旧没有被唐兰芬高看几眼。

  与她成亲将近三十年，唐玉明已经摸清了她的态度，自然也清楚如何才能讨她的欢心。

  譬如今日，只需等她的怒火压得差不多了，再送上一条有用的消息，就能让她的情绪好转。

  所以唐玉明除了忍受之外，不再做其他无用功，一直到唐兰芬砸光了大厅内的器皿，这才缓缓抬头道：“夫人，冉明姬救走了徐庭妻儿，必定会想办法送他们离开上海，我们倒不如在车站和码头守着，等他们自投罗网即可。”

  岂料，唐兰芬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抓不住人，守不住人也就罢了，还想着浪费气力去抓两个没任何用处的人，莫怪你的女儿都折损了，果然跟你一样是猪脑子。”

  唐玉明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又接着道：“夫人说得是，我还听说，威尔逊夫人在冉明姬这里定了货，冉明姬已经运到了上海，打算从水路运往伦敦，如果这批货丢了……”

  唐兰芬看着唐玉明道：“继续。”

  “这批货一旦丢失，威尔逊夫人就会对冉明姬失去信任，进而要求英国领事馆处理此事，到时候就算是谢七爷出手，也救不了她，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可以从中运作，让英国人认为此事的责任，全在谢悄和冉明姬身上，到时候英国人一发怒，就会弄死谢悄。如此一来，唐家不仅去掉了冉明姬这个眼中钉，也灭掉了谢悄这个威胁，还能在谢老夫人面前卖个好处，说不定还能把威尔逊夫人的订单抢过来。

  唐兰芬满意地看着唐玉明：“不错。”

  见到唐兰芬的表情微微缓和，唐玉明陪笑着继续道：“我听说日本那边刺绣十分紧俏，如果把这批货安排给东洋会社，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唐兰芬愈加满意：“你的脑子终于有点用处。”

  “我还打听到，宋云矜已经着手把这批货交给余家去运，要是余家愿意帮忙，我们会事半功倍……”

  唐兰芬犹豫着道：“余家，会同意？”

  唐玉明道：“必然会同意，因为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唐兰芬念头一转便明白他的意思，愉快地说道：“那还不快去办！”

  “那我马上！”唐玉明得了同意，立刻起身，迅速离开大厅，踏出唐家的那一刻，他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阴狠。

  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贱人骚货送去和她的父母团聚。

  ……

  唐玉明急匆匆到了余家，直奔向余老夫人所住的小楼。

  余老夫人正同余尹默逗趣，听到唐玉明求见，微微一顿，便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

  说完，又抬手摸了摸余尹默的头发道：“祖母要见客人，默儿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余尹默噘着嘴道：“不要，我要祖母陪，我还没玩够。”

  余老夫人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笑盈盈道：“你先去休息，祖母啊要帮你找媳妇儿。”

  余尹默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好，默儿乖乖的，等媳妇儿来。”

  待余尹默进了内屋，唐玉明已经提着礼物走进来，笑着道：“老夫人可用了点心？这是北京稻香村新运过来的香酥云糕，微甜酥脆，我想着您喜欢这一口，便给您送来了。”

  余老夫人挥了挥手，待一侧的老嬷嬷上前接过，这才开口：“先前派人去了唐家数次，都不见你送，连见一次面都难。”

  唐玉明面不改色地笑道：“前头几次是不赶巧，我不是外出么？这次回来，赶忙给您老送来了。”

  余老夫人瞥了眼那包装，缓缓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唐先生只怕不是送糕点这么简单吧？”

  “老夫人果真锐眼，晚辈们的心思都瞒不过您。”唐玉明竖起了大拇指道，“实不相瞒，这次是为了云集山庄的那批货而来。”

  余老夫人一早就听说了宋云矜和唐家的纠葛，一听他开口，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慢吞吞道：“你家那四丫头回去没和你说过？我欠冉小姐一个人情。”

  上次小宴闹出那场风波，余老夫人转头就把那个丫鬟抓起来拷问，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按着不表，只向唐家敲打了几下，哪曾想唐家竟然装作不知，至今没有回应。

  余老夫人哪里看不出唐家是轻视余家，当即也将心沉下来，只等着他们求上门来。

  看看，这不就来了？

  唐玉明无奈地笑道：“先前是绣羽冲撞了二少爷，她也受到了惩戒。我今天便是为了前次之事而来。”

  余老夫人冷冷一笑：“那么唐先生应该知道，我们余家要的诚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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